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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错怪了杨萍吗?”赵北业整个人仍旧立的笔直,可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他以为的罪魁祸首根本没有害死他一家人,他听信了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常英的哽咽声再也忍不住,她对赵家农庄那位小公子的愧疚还未消散,如今又再加上了赵北业的,她到底做错了多少事?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是,是绣奴,是她,她是个恶毒之人,她放火烧了农庄,陷害了杨萍,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赵北业木呆呆的看着常英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她为什么这么做?”他不明白,账房先生一家都那么善良,他的小女儿小时候还跟自己玩耍过,怎么就能做出放火烧了农庄这样的事?
“听杨萍说,她只是为了那包在农田里挖出来的东西,讽刺的是,东西被小公子的侍女以救命做前提送给了季芳,只是到最后也没能换回小公子一命。”
常英抬手将脸上的眼泪擦了擦,她为赵家的多灾多难惋惜,可大唐,尤其是长安城,是个律法森严之处,杀人者偿命,即便那人是一个纵火犯,赵北业也还是要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
“竟然只是为了一包钱帛,竟然只是为了一包钱帛?!”赵北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仰头长啸一声,“这个恶毒的女人,卖的好,卖的好!”
没有什么比身陷红尘更让一个女子饱受折磨了,杨萍的做法不仅保全了自己,还让绣奴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他的家人,整个农庄的人,都回不来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绣奴那样的人,为了钱帛杀人是最简单的理由,她的家中一定穷酸的很。”安长月叹了口气,她曾查过那个帐房先生的家,家中有还有一子,其妻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对绣奴这个女儿根本毫不关心,好在账房先生时常关怀,可惜作用并无多大。
绣奴的性子怕就是在这个成长坏境中潜移默化出来的,让她以为只要有了钱便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可是十数条人命啊!她怎么做的出来?!”赵北业无法接受这个说法,他不能接受,只是因为这么个可笑的理由,竟然就能放火烧死十数人?
“可事实就是如此,杨萍当年便知道真相,所以她以那包钱帛威胁季芳和她联手将绣奴卖入春水院,其实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人死不能复生,如果你的双亲还活着,绝不想看到今日之果。”
安长月轻轻叹了口气,用别人犯下的错,再去编制另一个错,最后还要把自己搭进去,她不能说值不值得,因为关乎至亲血脉,有时候确实会让人失去理智和自持。
“能告诉我为什么选择在三年后做这些吗?”她很好奇,听申屠说赵北业两年前就进了大理寺,在那时候便有足够的能力完成复仇这件事。
赵北业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回答安长月道,“不久前有人把杨萍私下串通突厥细作的事实送到了我手里,再加上绣奴的巧言令色,所以......”
他话没有说完,眼睛突然瞪的大大的,一瞬间整个人僵立在了原地,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去,等安长月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北业已经直挺挺朝后仰倒。
“你怎么了?!”安长月压根没料到事情会突然之间转变,赵北业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中毒,可在场除了她之外,便是妇孺幼女,谁有能力下这个毒?
赵北业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安长月靠近他,不顾他嘴角溢出来的黑血,这才隐约听到两个字,螺黛。
“你是说杨萍时常预定的波斯螺子黛?”安长月一句话才问出来,地上的赵北业却已经没了气息,他就在她眼前这么气息断绝、生机全无。
外面的官差听到了屋中的动静,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李朝隐心中焦急万分,那是她的后人,如果有什么闪失,他该如何跟她交代,如何跟陛下交代?
安长月没有伸手去探赵北业的鼻息,她抬眼看了看常英,随后起身打开屋门,外面的大理寺官差立刻一股脑涌进了院子,再然后便发现已经气绝身亡了的赵北业。
“他认罪了,人是他杀的。”安长月站在院子中间,此时此刻她脑子里想的不是这个案子,而是上一个看似完结,实则疑点重重的谜案。
老吴默默的把赵北业的尸身收敛起来,他没有过多检查,很明显是中毒,且是从口而入的剧毒,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在到延福坊之前曾遇到过谁,那个人是他所信任的,他们把酒言谈,然后赵北业慷慨赴死,可他却没想到竟是这么突然的死。
回程的路上李淙围着安长月问动问西,安长月被问的烦了才无奈的回答道,“一开始我并没有怀疑大理寺里的人,直到后来一个契机才突然间觉得凶手就在身边。”
尤其是后来道士说背后之人夜禁之后找上门,而那天刚好有个人被崔润崔二郎以犯夜之名逮捕,后来安长月才知道那人就是赵北业。
“杨萍、季芳还有绣奴三人死的时候他都在,按照正常来说,赵北业身为李寺卿的亲随,不该次次都出现在现场,所以我让申大哥去查。”
“那时候你就已经确定是他了?”李淙不相信安长月让申屠去查是为了确定,她肯定一早就知道,之所以去查,不过是确保万无一失吧。
“算是吧,毕竟用道士、游医和香料铺作为障眼法,那这个人的身份本身就值得人怀疑,谁会需要这么迷雾遮掩自己呢?”
安长月丢了个问题给李淙,这案子说到底就难在身份上,其实她觉得找出几人的联系之后,案子也就破了,只可惜有些事情没了赵北业的供词,怕是很难再追究下去。
她皱了皱眉,季芳和绣奴都好说,关键在于杨萍,她深居简出是事实,段家守卫虽然比不上高门大户,但也算得上森严,赵北业是如何进去杀人的?亦或是另有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