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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一直试图追踪许维的下落,但几个月过去了,仍然一无所获。就当我沉浸在这件事里时,我母亲给我打来了电话。
“听说你从之前的公司辞职了?”她在电话里向我问道,“那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还在那儿,我临时找了份新工作。”我说道,“为什么突然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我知道你的病了,马上搬回来,跟我们一起住。”她用威胁的语气对我说道,“你妹妹已经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搬回来,立刻。”
“你这是干什么?”我十分不解,母亲是想要我回到老家去,但我已经离开那儿太久了,并不想回去。
“我在这儿过的挺好的,我每天吃药,每星期都去医院做检查,你不用担心……”
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开始骂我,我在电话这头都能想象出她唾沫横飞的样子,“我不管你得了什么病,也不管能不能治好,马上给我滚回来,否则我就亲自带着你妹妹去找你。”
我见识过我母亲的手段,也知道她说到做到,于是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然后连夜赶火车,回到了自己出生的那个地方。那是个遥远的四线城市,我大学毕业后便再也没回去过,顶多每月往母亲的账户中汇去一笔钱。
我在火车上颠簸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目的地。下了火车后,我一眼便看见妹妹千慧在站台外的天桥处等我,她用一只手扶住旁边的栏杆,单薄的身子被风吹的瑟瑟发抖。
千慧如今只有十几岁,还在学校念书,她只知道我得了病,却并不知道那是难治愈的绝症。正当我考虑着要怎么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一下子发现了我,然后开心的跑了过来。
“你……还认识我吧?”她小心翼翼的向我问道,“我是千慧,我是你妹妹。”
“废话。”我拍了一下她的头,“咱们只是……六年没见而已。啊……还真是挺久的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她高兴起来,然后一把将我的行李抢了过去。千慧从小就是这样,跟人相处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胆子也尤其的小。自从我离开家后,她就跟母亲一起生活,她也从来没见过父亲长什么模样。
就这样,我在这儿住了下来。我四处打听,在附近的某个游戏公司找了一份工作。这公司的规模并不大,似乎也没有什么发展的前途,但它有一个好处——不用入职体检,这意味着没人知道我是个病人,也就不会有人对我另眼相看。
但母亲对我的举动十分不满,她对我的前景十分悲观,她总觉得我命不久矣。“没准你哪天走在路上,就会突然倒地猝死。”她经常这么对我说,“你要时刻备着自己的药。”
我试图打消她的疑虑,并告诉她我的病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但她自然不会相信。
“你不应该再去上班。”一次吃晚饭的时候,母亲恼火的对我说道,“弦珺,你应该在家养病,就是你搞的那些乱七八糟游戏搅坏了你的脑子,搞垮了你的身体,才会让你生病的。”
“妈,你得认清现实。”我搅着碗里的粥,“除了制作游戏,我什么都不会,谁叫我大学念的就是这个专业呢。”
“当初我不该让你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冷冷的将勺子往锅里一丢,“你该学些女孩该学的东西,然后谈个恋爱,嫁个人,好好过日子。”
谈恋爱?我试过,结果我上一个男朋友差点杀了我,那之后我就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了。
“姐,你最近又在开发什么新游戏吗?”我妹妹千慧好奇的问道,“能不能带我一起玩。”
“时千慧,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准玩任何游戏。”母亲向千慧威胁道,“你快要考试了,如果这次你的成绩下降,暑假你就别想出去玩。”
千慧听了这话,一下子泄了气,母亲则撤掉了那几个空的盘子,然后到厨房去洗碗。
“别担心。”我悄悄安慰千慧,“我房间里还有一套游戏设备,趁妈不注意的时候,你可以到我房间去玩。”
“真的?”千慧一下子高兴了,“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游戏?”
“消消乐。”
几个星期后,我在这儿的生活就慢慢稳定下来了,我循规蹈矩的在公司混饭吃,随着我的事业越来越稳定,加班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母亲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当我夜晚在公司加班时,她时常会连续不断的用电话轰炸我,提醒我赶紧回家休息。
“你晚上要是功课不多,就多陪妈聊聊天吧。”我对千慧说道,“省的她每天都往公司打电话。每次我好不容易想出一个主意,都会被手机铃声打断。”
“那,你直接不接电话不就好了?”
“我敢吗?我要是不接电话,没准她就直接杀到公司来了。”
我和千慧相顾无言,只能互相叹着气。
“要是咱爸没离开就好了。”她对我说道,“要是咱爸还在,妈就不用那么累了。”
“他在的话,没准咱们过的更差劲。”我干脆的说道,我并不喜欢提起我父亲,他就是个混蛋。
在我五岁左右的时候,父亲便离开了家,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尝试过与我们联系,甚至当我妹妹出生的时候,他都未曾回来看一眼。他是一个生物学家,一生辗转于世界各地,只为了研究一种东西——蚊子。
没错,蚊子,就是夏天成日在耳边嗡嗡叫的那玩意。他躲在南半球近海的一个小岛上,专心致志的从事着自己的研究。据说他很富有,但我母亲和妹妹艰苦度日的时候,他从未出手施舍过我们。
然而,大概就在几星期之后,我收到了一封古怪的信件。我并不知道寄信人是谁,但信的内容却是向我通报父亲的死讯。
“池女士,您的父亲于几日前去世,我们对此深表遗憾。”信中写道,“请您于下午六时前往市中心的咖啡馆,我将代表你父亲与你商谈关于遗产继承的事项。”
父亲?这倒稀奇,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销声匿迹,如今他去世了,我竟有资格接触到他的遗产,这实在令我意外。
信封中附带了一叠现金,还有详细的路线和地址。我犹豫了一下,将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我患病在身,需要筹钱治疗,我妹妹千慧还在上学,母亲是没有闲钱给我治病的,事实上,自从我患病后,她们的生活就开始捉襟见肘了。
“不可能,你不准去。”母亲拒绝的斩钉截铁,“就算咱们都死了,也不要他的狗屁遗产。”
“妈,姐姐得治病,咱们家也快没钱了。”千慧试着劝说她,“咱们家需要钱。”
“没错。”我接过话来,“妈,你这个月的房租都还没交吧?”
“你觉得我养不活你吗?”她对我们发了火,“我每天出去干活,不就是为了赚你的医药费和你妹妹的学费吗,你们还想我怎么样呢?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试图解释,“我们是不想你这么累。”
然而母亲没再跟我们多说废话,她朝千慧丢了一个枕头,然后把我们赶出了房间。
我沮丧的来到客厅,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看了又看。千慧像个尾巴一样跟在我后面,一步不离。自从父亲离开我们后,母亲的脾气就愈发的暴躁,千慧动辄就被她打骂,所以她很害怕母亲,反倒很依赖我,可惜我已经抛下她六年了。
“姐。”她战战兢兢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去跟信里的人见面。”我说道,“虽然我都忘了爸长什么样了,但白送上门的钱,咱们当然得收下。”
“这主意不太好吧。”千慧说道,“妈会气疯了的。”
“不让她知道就好了,咱们俩都把嘴闭紧,我去见那个人,力求尽快办好这件事。”
犹豫过后,我最终还是决定去赴约,不管母亲生气与否,我都必须为她们的将来考虑。
几个小时后,我乘车来到了信中所说的咖啡馆。我进入店内时,一眼便望见坐在大堂中央西装革履的男人,那是一个律师模样的人,他似乎也一眼认出了我,遂招手让我过去。
“你是池弦珺女士吧?我是你父亲的律师,来这儿是为了跟你商谈遗产的事。”他拿出了我父亲的遗书,以及他临终前的照片和视频。“如果你的时间充裕的话……”
“所以,他留下了多少钱?”我开门见山的问道,“我比较关心这个。”
“比你想象中的要多。”他说道,“不过首先,咱们要坐飞机到海南去,因为遗产需要公证的手续。”
“就这样?”我一头雾水,“他去世了,他是怎么去世的?”
“因病去世。”
“那他现在住在哪儿?为什么他一直都没跟我们联系过?”
“池女士,恐怕我没法对你解释这么多,因为我并不怎么了解你们家里的事。”那律师说道,“我只负责将你带到那儿去,至于他的生活如何,你可以翻翻他生前留下来的那些笔记。”
我没有跟母亲和妹妹打招呼,当晚便收拾了行李,跟着那律师登上了飞机,我已经很久没坐飞机,所以很不喜欢舱室内的憋闷感觉,在我喝了一杯果汁后,我便在飞机上睡着了。
我模模糊糊的做了好多梦,梦里的事物乱七八糟,似乎有很多人追赶我,并试图抓住我,毁灭我的身体或者意识。我浑浑噩噩的在梦里跑来跑去,我累极了,但我只能继续向前跑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噪杂的风声和鸟叫声将我吵醒了。我慢慢睁开眼睛,居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沙地上。
我吃了一惊,连忙起身查看四周,但眼前竟是一片茫茫无际的海,无数海鸟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海边停着一艘游艇,之前与我同行的那个律师正倚在游艇旁,悠悠的抽着烟。
“怎么……这是哪儿?”我茫然的向那律师问道,“我又在做梦?”
“恭喜你,池女士。”他说道,“你现在身处一个游戏世界里,这是你父亲为你准备的。”
“你开什么玩笑?”
“这就是你父亲给你留下的遗产,你父亲为你创造了一个虚拟现实的世界,你需要亲自进入这个世界,然后找到那些遗产。”他说道,“还不错吧?这听起来就像是一场冒险游戏。”
“你为什么做这种事?”我有种被戏弄了的感觉,“我要的只有钱,如果没有,那咱们也就不用废话了。
“池女士,我劝你还是慎重考虑。”他说道,“你曾经不是游戏制作人么?这对你而言,只是一个解密游戏,你只需要找到你父亲藏在游戏里的宝藏就好。”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我问道,“万一我什么都没有找到呢?”
“那你又能损失什么呢?就算你死在游戏里,也不会有什么的,你只会强制性的从游戏中退出而已。”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你沿着这条路往前走,越过一条河后,你会在路尽头看见一栋房子,那房子里有你要的答案。”那律师慢悠悠的说着,然后转身登上了游艇,并朝我挥了挥手。“好好玩吧,这岛上很有意思的。”
“你不能把我扔在这儿——”我迎着海风大喊道,“我会死的——”
然而游艇已经开走了,我站在那儿,眼看着它变成了一个点,然后消失了。
这算什么,这是绑架吗?我踉踉跄跄的站起身,举目四视,这岛上的绿树铺天盖地,那成片的绿色让我头晕目眩,我却见不到任何活着的人。
看起来,这儿的气候四季如春,大多数昆虫都能够四季繁衍,当然也包括各种蚊子——对我父亲来说,此地肯定是天堂。
“果然是他的风格。”我嘟囔了一句。
我没有法子,只能从沙滩上站起来,然后沿着唯一的一条路走了过去,这岛上人迹罕至,但道路却修整的干净整齐,显然是精心维护过的。当我沿着路走到尽头的时候,发现那儿有一座吊桥,桥下是湍急的水流。
我小心翼翼的走过了那座桥,在转过一个弯后,发现道路尽头伫立着一栋白色的建筑。
没错,这大概就是方才那个律师所说的房子,他说这房子里有我想要找的答案,会是什么呢?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却突然听见周围响起了一阵嗡嗡的声音。周围的草从里突然密密麻麻的涌出成千上万的蚊子,它们一股脑的朝我冲了过来,几乎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