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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地、道具,以及主、配角的表演天赋注定我们这出戏不会精彩,不过好在临时有两个免费的群众演员参与,这才吸引了一批观众的围观。
按前一天的排练计划,中午放风时,等所有人都出去后,于春华最后一个从监室往放风笼里走,在迈下厕所通往放风笼的台阶时,她装作被脚镣绊倒,实打实地摔一跤,最好能摔个头破血流。
这算是上演一出苦肉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韩医生从外面招呼进来诊治。
对于她的这个计划,起初我是反对的,装个肚子疼或者头疼啥的,也能将韩医生叫进来。
但于春华却坚持要这样做,原因是,肚子疼或者头疼,按惯例,韩医生会在窗口递进几粒药片,看着病患服下便会离开。
而出现流血的情况,韩医生会亲自进监室包扎,并且事后还会回来复诊换药。一旦第一次没能成功将消息传给韩医生,还可以在复诊时找机会。
我在这出戏里所扮演的角色是一个目击证人,证明这场事故纯属脚镣造成的意外。
我的台词只有一句:“啊!不好了,出人命了!”将外面值班干警吸引过来。
在苦肉计上演前,我们俩反复斟酌商议,防止出现漏洞被王佳鸿她们发现,也防止达不到预期“血溅当场”的效果。
因为前一天放风时,大多数人都在监室里补觉,所以今天中午一个个都精神饱满地到放风笼里透气,站在放风笼里甚至还能听到男号那边传来锻炼身体的粗重喘气声。
我摆出一副闲适的姿态倚靠在正对厕所门的墙壁,眼角余光监视着蹲在放风笼里洗衣服的王佳鸿她们。
就在于春华抬脚准备从厕所门迈下台阶时,变故发生了。
“糟了,我好像来事了!”正在洗衣服的王佳鸿一边甩着手上的泡沫,一边急火火地站起身往厕所里跑。
如果没有脚镣的牵制,于春华的行走速度和反应速度不至于那么慢,结果,还没等她摔倒的戏码上演,迎面与王佳鸿撞了个满怀。
王佳鸿身高仅一米六,许是在看守所里待得时间太长的缘故,她除了那对明显人为做大的胸,身体的其他部位均瘦弱不堪,尤其是屁股,前后难分,特没雌感。
别看于春华戴着脚镣,王佳鸿哪里经得起比一般男人身高都要高的于春华的一撞?加之刚才洗衣服时,她脚底沾了湿滑的洗衣水。
猝不及防下,于春华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而王佳鸿双手挥舞着试图抓住什么东西稳定身体,可她脚底那双塑料拖鞋因沾了洗衣膏泡沫,瞬间变成了溜冰鞋,她身体摇晃着向北窗台角磕去。
随着“砰”的一声响,王佳鸿发出“啊……”的一声惨烈痛呼,将我的前半句台词给抢了去。
她的头重重地磕在水泥窗台,惯力下,身体回弹,向右后方倾倒,后脑着地,晕倒不起。
她的整个摔倒过程姿势怪异,但动作却迅捷而又连贯。从撞击到摔倒,仅发生在几个呼吸间,距离她最近的于春华和我根本反应不过来要去拉她一把。
我敢肯定,这一次她是真晕了,不是装的。
这可是之前剧情里没有设定的情节,我瞬间傻了眼,剧情的骤然转变,让我不知道该不该将我那句台词喊出来。
于春华也是惊愕不已,看着倒地不起的王佳鸿,她木讷地来了句:又晕了?
不愧是王佳鸿的狗腿子,范笑语一眼便分辨出王佳鸿不是在装晕。
她顾不得手上的洗衣膏泡沫,喊了几声王佳鸿见她没反应,便抬起她的头查看。
当范笑语的目光触及地面一滩红色血迹时,她慌忙放下王佳鸿,直接奔进监室,冲着走廊就是一声隔空呐喊:不好了,出人命了!
得,我的戏份和台词全被王佳鸿和范笑语这俩跑龙套的给抢光了,连主角于春华都瞬间变成了配角。
就在我怔忪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名值班干警绕过放风笼的外墙疾步赶了过来,确定范笑语并非言过其实后,他又急匆匆地离开,去值班室给外面的韩医生和刘干警打电话。
没一会儿,走廊里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和交谈声,韩医生和刘干警进来了。
在韩医生的指挥下,大家伙七手八脚地将已经苏醒过来的王佳鸿给抬到监室通铺上。
王佳鸿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向韩医生喊疼:哎妈呀,疼死我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第二句话是向刘干警污蔑于春华和我:刘所,于春华故意推我!还有宁恕,她们俩合起伙来报复我!
闻言,于春华眼珠子一瞪,冷冷地回了句:你脑子摔坏了吧?!
韩医生一脸愠怒地呵斥梗着脖子准备辩驳的王佳鸿,“别乱动,我给你检查下,赶紧止血,不然脑子就真坏了!”
刘干警冷着张脸,锐利的眼神在我和于春华身上兜了圈,然后落到林胖子和刘红梅的身上。
从上一次于春华怒打王佳鸿和范笑语开始,林胖子和刘红梅便已经自动站队到于春华和我这边,这一次她们俩依旧实话实说,将自己听到和看到的一切如实向刘干警禀报。
一旁的范笑语几次用咳嗽、跺脚等声音警告林胖子和刘红梅,被刘干警发觉并横了一眼后,这才一脸不甘地安静下来。
一直到离开,刘干警都没有向范笑语了解事发经过,这明摆着不相信她这二进宫嘴里会有实话。
北窗台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有一块脱落的水泥,凹陷面的两旁形成了两个不大的凸起。
该着王佳鸿倒霉,她的头不偏不倚正合适磕在那凸起的尖角上,伤口不大,伤情也不严重,就是蹭掉了一块带发的头皮。
至于有没有摔出脑震荡,看韩医生和刘干警那样,似乎也不打算将她带出去做更细致的检查。
谁让她以前没事就装晕,每次晕倒时都是头部着地,估计她那脑袋早就练成了铜头,摔不坏。
戏演砸了,消息没能传出去,于春华和我都有些焦躁不安。
入夜,待所有人都睡下后,仲安妮再次潜入我的梦里将我叫醒,我有些烦躁地看着她,“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要再敢进我梦里,别说我会反悔不帮你了!”
仲安妮无所畏惧地看着我,“你帮的也不是我!”好嘛,本来是她有求于我,现在倒变得理所应当。
还未及我出口反讥,她倒抢先开口,“王佳鸿枕头底下有一块活动木板,她在里面藏着一支笔和一个便签本。”
刚被吵醒,我脑袋还有些浑懵,愣了会儿才明白仲安妮的意思。她是想让我偷出王佳鸿的笔和本,将要传出去的话写下来,等明天韩医生进来给王佳鸿复查的时候,让于春华找机会将纸条塞给韩医生。
我向王佳鸿的位置看去,大概白天真的摔得不轻,我发现她睡得并不踏实。
这样一来,别说去搬动她的头,就算碰下她的脚,恐怕都会惊醒她。
“你将于春华喊起来,让她帮你,我一次只能控制两个人的梦境。”言下之意很明显,她准备控制的是王佳鸿和范笑语。
早知她有这本事,我何苦跟于春华俩费神去筹谋那苦肉计。幸亏今天摔破头的是王佳鸿,如果是于春华的话,她那么重的身子,指不定会摔出个好歹来。我在心里抱怨着。
“王佳鸿虽不是主犯,但当年她也是杀过人的人;而范笑语是个戾气很重的二进宫,她们二人只有在一个负伤体衰的情况下,我才能勉强在同一个时间段内控制得住。”
没想到鬼魂还有这本领,我竟有些羡慕她。
嗯?这话怎么听着感觉有些不对呢?难不成今天中午在放风笼里,王佳鸿突然起身往厕所跑,然后摔倒磕破头,都是仲安妮搞的鬼?
“哼,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居然才想到。”她鄙夷地看了我一眼。
“既然你能入梦,那为什么不直接去边杰母亲的梦里,将藏钱的地点告诉她,却要费这么大的周折让我们去转告?就不怕这期间出什么岔子?”我继续在心里发问。
“边杰的母亲年纪有些大,身体也不好,我……怕她承受不住,如果她再有个好歹,那谁来照顾边杰?”
说完,她催促道:“行了,赶紧的,再有半个小时就到换岗时间了,穿制服的人我根本不敢靠近,一旦在这期间有干警巡逻经过,我只能从王佳鸿的梦里出来,因为她离走廊窗口太近。”
原来她一直躲在厕所,是为了远离身穿警服的干警。
权衡一番后,我感觉这计划可行,便回身推醒睡在我右首的于春华。
于春华倒警醒,我将仲安妮的计划只向她复述了一遍,她便明白了,只是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王佳鸿的位置,“你确定她不会醒?”
瞥了眼立在厕所门口的仲安妮,我语气笃定地道:“确定。”
“这么肯定?你该不会是给那俩下了安眠药了吧?”
于春华小声咕哝着爬起身,听了听外面巡逻干警的脚步声,然后从枕头底下拖出一条棉裤,开始手脚麻利地将她的脚镣包裹起来。
别看于春华平时粗枝大叶的,动真格的,她比谁都心细。
一切准备就绪后,也不知道仲安妮是怎么做到的,在她身影消失的同一时间,王佳鸿和范笑语便一动不动地仰躺着,连鼾声都消失了,像俩死人一样沉睡。
“你盯着外面的干警和那俩,我去拿东西。”于春华冲通铺上的林胖子和刘红梅的方向挑了下下巴。
“嗯,你小心点。”说完,我蹑手蹑脚地爬到林胖子的枕头旁,半蹲在她和范笑语之间。这样,就算于春华在拿东西的过程中,林胖子醒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发现到于春华的举动。
果如仲安妮所说,于春华挪开王佳鸿的头并掀开她枕头底下的木板时,发现里面真的藏着一个本和一支笔,还有一卷用皮筋绑成一圈的钱,看厚度和最外面那张十元的面额,那捆钱顶多也就二百多。
将本和笔偷到手后,于春华将一切恢复原样,利索地从通铺上倒退回过道,拖着用棉裤包裹的脚镣,轻移脚步回到自己的铺位。
见顺利得手,我紧张的心一松,也赶忙退回自己的位置。
前后过程没用二十分钟,可我和于春华俩都紧张出一头汗,将被子拖到后脑勺,躲在被窝里看着对方,我们俩都忍住笑起来。
“咱俩不适合当小偷,你看你啥都没干都能吓冒汗了。”于春华伸出食指,抹了下我鼻头上细密的汗珠,小声地调侃。
“你还不一样满头大汗。”谁说我什么都没干了?团伙作案中,望风可是一项顶重要的任务。
“赶紧写吧!马上就要换岗了。”仲安妮不合时宜地出声,捺灭了我首次做偷儿的兴奋劲。
我从被窝里探出半拉脑袋向王佳鸿的方向看了眼,发现她又跟刚开始那样动来动去睡得不踏实,范笑语鼾声再起,与一旁的林胖子和刘红梅谱出呼噜交响曲。
为防止事后被人发现,我让于春华从便签本上单独撕下一页,垫在通铺木板上,将需要传出去的事简洁扼要地写上去。
——姐夫,麻烦你两件事:一、告诉葛海洋,让他去海西省清浩律师事务所请一个叫董存德的律师给我二审辩护;二、让俺姐去血液科找一个叫边杰病人的母亲,告诉她立即去边杰父亲的坟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