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炑十墓看我们俩都懵了,自己也有点惊讶,以他的认识,虽然我们不认识方连丘,但比毕竟是同家族的,至少应该听过名字吧,况且连丘是做什么勾当的,家族里应该有不少人以他为耻吧,最近几年他做的事情,连他们这些业务的人都在讨论他,而我们同个种族的人,却居然连听都没听过他的名字。
“他父亲是?”方庸想了半响,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炑十墓说:“听说他父母都是姓方的,都是你们同族人。”
“都姓方?”方庸再一次问,表情显得略微沉重。
“只是听人说而已,真正事实是怎么样,我就说不准了。”他笑了笑,带着与己无关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
在我跟方庸看来却十分厌恶,自家人最恨两件事,第一家丑外扬,第二外扬家丑成了别人的饭后茶点,前者是无可奈何,后者是无能为力,家庭就是这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王昊靠着方庸,问道:“你们族的败类?”
方庸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就噤声不言了。下水道里还带着人体血液的余温,这一点点的温度,烫得我跟方庸俩人的脸比红颜料的颜色还红。
前方不知何时慢慢流来一条断手,手臂上似乎是被人咬断的,手指残缺不全,肱二头肌被撕了下来,上面齿应斑斑,皮与肉模糊的相连着。
我们都不由得往前看,秋从看到一池血开始就轻飘飘的,现在正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吐着酸水,炑十墓嘱咐王昊照看好他,自己先往前面跑去。
方庸紧跟了上去,我转过身抱歉的看着秋,连丘的事情我实在放不下,一颗心恨不得早点飞到出事地点。
秋善解人意地看透我的心思,她摆手对我说:“你去吧,我休息一会,很快就跟上去。”
我只能点点头,看着王昊,叮嘱他好好照顾她。王昊拍拍胸脯保证,不会让人碰她一根寒毛,我这才放心的走。
我快步向前走去,路过的断手残脚如漂浮的莲藕从眼前经过,比起在镇妖塔里看到的景象,总觉得这个可爱多了。
远远就看到两点灯火,像两朵梅花般,忽大忽小,忽然就停了。我跟上他们,不由得也停住了脚。
眼前的三个僵尸抓着一具尸体正啃得起劲,旁边还有几具吃了一半的尸体,它们看起来像野狗般,残忍而贪婪的啃咬着手中的猎物,看到我们时,竟然停了下来,流口水地看着我们。
被啃的人一副道士束装,很明显就是连丘船上的人,僵尸发现了我们,开始放下手中的猎物,向我们逼近。
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三个僵尸都太脏,干枯的脸黑得像炭一样,又混着血水看上去糊了一层油般,穿着破旧似乎是清朝人,最明显的标志是他们的头发剃成半圆,头发扎成鞭子。
近代的时候有流行过一段话,留头不留鞭,许多不愿意把头发剪短的人都差点掉了姓名,只有清代的时候,流行鞭子。
三个僵尸不断的逼近我们,其中两个已跳上墙,两只手抓着石壁,像蜘蛛般快速的爬到我们后面,很显然,它们是要包围我们。
口水不断的从它们的嘴角流下,这些家伙,已经不是僵尸,僵尸闻不到活人的味道,一闻到就像吃人血,但吃人肉的僵尸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肯定是因为深海地里某些东西改变了他们。
刚才看到的符纸燃烧后的余灰,估计就是这些人剩下的,这么说的话,一般的符文已经对付不了他们了。我有点庆幸王昊跟秋没有跟过来了。
方庸已经把匕首拿在手里,炑十墓也把短刀从口袋里抽出来,我赶紧也把匕首拿出来,看样子是要一人对付一个啊。
僵尸似乎有点畏惧我们手里的兵器,居然畏缩着不敢向前来,但狼在捕捉猎物之前,也会跟它们一样做同样的动作。
我们仨背靠背,围在一起,它们便围着我们一圈一圈的绕着走,宛如戏台上的武将般,表演打戏的时候,总得绕几个圈圈。
“准备好了吗?”炑十墓问。
“嗯。”方庸说。
我还没搞懂要准备什么,炑十墓便把蜡烛往水里一扔,灯光立马暗了下来,僵尸们跃跃欲试地更加靠近我们。
方庸随之也这么做了,他们俩分开来,各人做好架势,准备着随时应付僵尸的进攻。我咽了口气,把手里的匕首握紧几分,终于把蜡烛扔了下去。
光一灭,耳边就感到一阵迅猛的风,我往旁一躲,感觉有东西从旁边快速的经过。
是僵尸,它们一直在等我们灭火,方庸那边已经出现了少许火光,另一边也能听到炑十墓跟僵尸打斗的声音,这时候耳朵是靠不住的。
我让匕首沾上血,瞬间就把眼前的视野照亮了,刚一照亮,就见一张丑陋的面孔,尖尖的虎牙从皴裂的嘴唇长了出来,微合的嘴巴口水止不住的流,隔着大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腐烂的尸臭味。
他凑过嘴就要来咬我,我连忙把匕首往他嘴里刺去,他偏过头,却伸出手来往我身上就砍下去,我只能往后退。
他的手又僵又硬,指甲长得如清朝宫廷里的公主王爷一样,指甲虽长,却也似铁打的般,手臂虽软,却像银鞭般,要被打上一下,估计的穿肠破肚。
他步步逼近,速度又快,手从左边横过来,头又往右边咬,我只能一边躲着他的头,一面将匕首往他嘴巴里捅。
他有点惧怕匕首上的火焰,忽然跳上墙壁,从上面猛得扑下来,我一个不慎,差点跌倒,还来不及站稳,他就已经从地上跳起来把我扑进水里。
水中尽是鲜血,口里也都是鲜血,肚子里也被迫喝了几口带血的水,我能感到他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按在水底。
他力大如牛,我在水中又不得呼吸,憋着一口气,努力挣扎着却动弹不得,匕首在水中还在燃烧着,我趁势往上一划,他立马就跳开了。
我从水里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咳个不停,还没等我缓过气来,对方又攻了过来。他像要拧下我的头般,两只手冲向我的脖子,整个人跳了过来。
我赶紧又躺进水里,因此捡了一条命。现在我懂得为何这些道士会死了,因为这三个僵尸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僵尸,它们甚至有意识,有策略,有谋划,知道咬不了我的脖子,拧下来也是一样的。
该死,我爬着从水里离开,他却又抓住我的脚,我心道,死了。果然他一抓住我的脚,就把我扔了出去。
我的身体狠狠的撞在石墙上,撞的头冒金星,他却不放开我,抓着我的脚就像人抓住一只鸡般,把我甩过来甩过去的,似乎又转了个策略,要把我摔死。
我只觉得头不是头,脚不是脚,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一个部件是属于我的了。往后我真切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背对着你的敌人。
口腔鼻腔眼睛耳朵似乎都流出血来,更何况身体的其他部分,匕首从我手里掉下,掉进水里只发出一点小声音,远远比不上将人的身体撞上石头发出的砰砰砰声。
我指望不了方庸他们来救我,他们俩的状况肯定比我好不了多少,炑十墓还可以,方庸就不行。哪怕他们有心,却无力也无能力可以来救我。
我的身体火辣辣的,分不出是血还是痛,他终于玩累了,把我远远的摔开了。此时我的意识已经消失了一半,力气却全部消失了,我半躺在水里,看见不远处的匕首掉落的地方发出微弱的火光,一具尸体顺着水流卡在哪里。
火光中,那个人像还活着般,我看到他痛苦的表情,绝望的眸子睁得老大,剩下的一只手捂着自己被撕开的肚子,肚子里的肝肠断了一半,缺了一边。
就算他出了这个地方,也救不活了。我想,僵尸都爱吃活的,死了不新鲜,他们不要。那我也会这样吗?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眼看着那脏兮兮的东西向我慢慢的走来。
他的脸似乎比一开始看到的更加肮脏了,头发上还缠绕着小肠肉碎,兴许是那个人的,我也要像他一样,活生生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这么恶心的东西吃掉吗?
一股愤怒淬不及防的抓住我的心,一种不甘像钩子一般从我身体里穿过,僵尸离我越来越近,终于他停下来,抓着我的头,把我提到面前。
在他把利齿靠近我脖子时,我快速的张开嘴巴,狠狠的就往他脖子咬下去!
这一咬,非但没有给他造成一点不适,反而把我自己的牙齿蹦的生疼,他的利齿穿破我的皮肤,仿佛小针穿过衣服般,刺进我的肉里。
被人吸血的感觉很奇妙,又痛,又麻,又有点舒服,也许是失血过多我变得有点飘飘然了。
然而僵尸咬了我后,才吸进一口血,就猛的把我推开,自己冲我又吼又叫了,嘶哑地似乎要把嗓子扯裂。
我不由得一笑,知道术士的血的厉害了吧,让你喝我的血,看不毒死你才怪!我这么想着,僵尸却不停止嘶叫,没过一秒中,忽然他的肚子燃烧了起来。
熊熊大火快速的席卷了他整个胸膛,火焰从他嘶叫的嘴里喷发出来,像沉睡的火山突然爆发一般,连带着把他的身体一起烧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由得笑了出来,笑声阴森恐怖,连我自己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笑,一种心酸苦涩从心里涌了出来。
耳朵出现严重的耳鸣,眼睛也被血染红了,现在我的模样,就跟别人出车祸没什么两样,我在水里坐了许久,半拖着身子靠在墙边,肚子里因为喝了一些带血的水让我感到极其恶心,一直有像吐的倾向,但感觉真的吐出来的,不会是胃酸,而是血。
四面打斗的声音依旧激烈,刚才借着燃烧的僵尸尸体,我看到方庸身上的衣服,背部,肚子,右手手臂都布满血痕,一道道深沟的伤明晃晃的看得人心疼。
僵尸很快就烧成灰烬,我甚至没看到炑十墓。
我在地上坐了十分钟,感觉双腿有了一点力量,便勉强的从地面上站起来,一站起来腿却软的支撑不住身体,差点又倒了下去。
我发现自己的左脚痛得要命,心想估计是不是断了就是扭了,本来只能扶着墙壁才能走路,现在还要一拐一拐的走着,真的是要人命啊。
我好不容易才拖着身子走到掉落匕首的位置,便一屁股坐在血水里,手在水中摸了一会,拿到了我的匕首。
这时我好像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声音似乎是从水里传来的,可水里没有其他生物,虽然这里是活水,却养不了什么动物。
我找了好久,才发现说话的是我面前的尸体!
他身体朝上,少了一条腿也少了一只胳膊,肚子已经被掏空了,脖子里也有不少齿洞,他的脸侧向我,表情扭曲而痛苦,我这才发现,刚才看到的是真的。
仔细听之,才发现他嘴里说的,却是“杀了我,杀了我……”
我不由得一怔,呆呆地看着他,杀了他?不,这我做不到,虽然说他现在看来生不如死,但他毕竟还活着啊!也许再过几分钟他就会死,可他现在还活着啊。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去杀一个人。
“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了……”
他的眼里流出泪水,我不由得佩服他,
这个看起来柔弱的人,一直忍受着巨大的伤痛而没有死去,他的思想到底有多强大!只可惜就算再怎么强大,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死了。
我举起匕首,迟迟下不了手,他还活着,虽然我知道就算出去了他也活不了,不,就算我不杀他他也没能活多几分钟,他现在是痛苦的,但我还是下不了手。
他的目光像婴儿,带着童真带着渴求,他的表情却是痛苦的。我心一横,脑袋一热,闭上眼,便把手里的匕首插进他心脏里。
睁开眼,只见他眉头一皱,像解放了一样,笑了。
我把匕首拔出来,在水里洗了一下,感觉我的血液流到它身上似乎变得更旺了。
爱马的人会在马的脖子扭断后给它最后一枪,让它结束痛苦,在战争里,也有伤重得不少救不活的战士,只能给他们一刀,让他们走的痛快,而不用受到痛苦的折磨,我不断安慰自己,我做得没错,是他要我做的。
然而我的心却无法欺骗自己,我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