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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小溪立刻停止了哭泣，抽抽搭搭的坚决否定。
“我知道，后村的白哥哥很喜欢你，他正在和他娘凑钱，想去你家提亲，你也喜欢他对不对？”
小草神色暗了下来，眼光望着水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哥哥，我们大概是有缘无分了。”
小草心中何尝不知道白哥哥喜欢自己。他每次都默默的出现，帮她割草，帮她捡柴，在后母不在家的时候，还偷偷跑过来帮她挑水扫院子。
他做的很明显，却又很内敛。
“小草，我，你知道的吧？”
他怕唐突了小草，更怕别人万一知道，对小草指指点点，所以，最多，他也只敢说了这么一句。
可惜，他的家境和小草家一样的贫穷，虽然白叔叔和白家婶子人都很好，都愿意支持白哥哥努力将小草娶回家。
可是，小草的后母不会让人遂了心意的。
她开出了一个让根本不可能达成的条件。
她要白家出五十两银子做聘礼。
五十两啊！
让小草想一想，她们一年的开销，不知道有没有二两银子。
那五十两银子，要几十年才能挣到呢？
后母不会让小草在家里吃闲饭的。
对，即便是每天当牛做马，做家务挣钱，在她眼里，依旧是吃闲饭。
至于自己那爹，呵呵，小草早就当他已经死了。
她的命运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像一根小草，漂泊无依，贫贱可怜。
坐在河边正想着，小溪慌慌张张的声音传过来，隐约，还有一些人的哭闹声。
“小草姐姐，小草姐姐，不好了，白哥哥他……”
小溪脸上挂着泪水，扑到小草怀里，话都说不顺利。
“白哥哥怎么了？”
小草心头突突的跳，感觉有什么事情不好了。
小溪抽抽搭搭，小草终于听明白了。
“白哥哥为了挣聘礼，下河摸那传说中的红鲤鱼，好去卖高价，他，他被水草缠住脚，溺水……”
小草爬起来就往白家跑。
远远的，就已经听到了凄厉的哭喊声。
“我可怜的儿子啊！白元哪！”
是白家婶子的声音。
到了门口，小草脚步放慢，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院子当中被人围起来的那张破门板上的身影，脚步却不敢往前迈。
那是她的白哥哥，那个唯一疼爱她，想要护着她的人呐。
如今，连他也要离开自己了么？
“小草！”
有人看见了她的身影，忍不住喊了一声。
白元是因为想要娶小草，才那么拼命去抓那红鲤鱼的。
听说，那红鲤鱼，一条卖到县城的大户人家，能卖5两银子呢！
要是抓上10条，50两银子，不就凑够了吗？
就为了小草，白元才这么死掉了。
可怜他，被捞上来的时候，手里还牢牢攥着一条活蹦乱跳的红鲤鱼。可惜鲤鱼活着，他却没了呼吸。
“让她走！我们元白就是被她害死的！”
“就是！不详的人！没资格来看元白！”
小草一言不发，满脸泪水的跪在大门外，是啊，她没资格，没资格面对如今的元白哥哥，没资格出现在他的父母面前，更没资格来看他的遗体。
她跪了一天，滴水未进，到了夜晚，围观的人们走了大半，她后母才暗搓搓的钻出来，使劲的拧她的胳膊
“死丫头片子，还不赶紧回去做饭！”
小草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身上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任由后母使劲拧掐都没有一点反应。
后母怕动静大了惹得白家注意到自己，更怕她会被索赔，便一直小声说话，小幅度动作。
但是白家婶子，还是看见她了。
当她看到小草那神情，还有被后母揉搓都毫无反应的样子，她再也忍不住了。
“小草！”
猛的一声叫，直接把小草的后娘给吓跑了。
白家婶子走到她面前，眼神复杂，小草对上她的眼睛，慢慢又低下了头。
“对不起！”
小草对着白家婶子猛磕头，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就是个祸害。
白家婶子顿了顿，拉起她，“去看看白元吧，他活着的时候非你不可，死了，应该也是记挂着你的。”
小草感激的又朝白家婶子磕了几个头，连跑带跪的到了白元的遗体面前。
她看着那乌青的嘴唇，曾经，那是他长得最好看的地方。每次说话，那红唇一闪一闪的样子，就像夜里很难出现的红蜡烛，看着就心情好。
他笑的时候，那嘴巴弯弯的往上翘起，露出几颗洁白整洁的牙齿……
还有那眉眼，那鼻子……
小草这才发现，自己的心中对白元的整张脸是如此印象深刻，如此眷恋难舍。
小草轻轻吻了吻那冰冷的嘴巴，将头贴在他早已经僵硬的胸膛上，感受到那里的冰冷和寂静，这才确认，她的白哥哥，她曾经奢望过的夫君，是真的再也不会鲜活过来了。
“白哥哥！”
一声凄厉的叫声过后，小草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等小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家的破床上躺着了。
“小草，你没事吧？”
小草的亲爹总算发挥了一点点作用，竟然声音温和的关心起她来了。
“哼，你可别想着死了，你弟弟还要等着你嫁人后娶亲呢！”
果然，后娘的声音一出，小草苦笑了一下，原来，是怕自己死了之后，没有银子可以卖了呀。
“白元哥哥呢？”
“已经下葬了。”
小草呆呆的，史无前例的一天不用做活，还有小溪来陪着自己。
安慰了小草半晌，小溪的心情依旧沉重，她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等到这个月十五，就被那富户老头收用，做他第十二房小妾。
“小溪，回家了，好好打扮打扮，到时候早点生个儿子为你娘家争光啊。”
后娘笑嘻嘻的走过来，说小溪的娘要她回家了。
小草听了这话，缓过神来，拽住小溪，“什么时候要人？”
“十五。小草姐姐，你别伤心了，以后，我也没有办法来陪你安慰你，你要好好的啊。”
小溪硬扯出一个笑脸，仿佛真的很高兴一般。
小草望着小溪离去的惆怅背影，是多么孤单多么单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