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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从文人家里出来，心里就暗叫一声不好。他发现从刚刚出门就一直有个影子尾随他走过大街小巷。朱四月故意绕两圈，影子依旧锲而不舍，心里仔细揣测了下，分析着这跟上来的家伙究竟是谁的狗。

　　沈儒秋的？不像，英国人，日本人，也都不像。如果料得没错，一定是针对那个文人的事。沈儒秋如此一来就不慌张，钻进一间小店里点了一叠烫干丝，要了一壶菊花茶。听完曲子，经过市场给阿黎买了一只老鸭拎着回家。

　　阿黎才刚刚跟邻家太太逛街回来。

　　朱四月客气的跟对方打个招呼，邻家太太还是惧怕他的脸。

　　朱四月便对阿黎说：“今天给你煲鸭子汤补补身体。”说完赶紧牵着阿黎进屋里。从窗户边向外看去，外面两个黑衣人徘徊了一阵，才假装路过各自走开。阿黎问：“是儒秋么？”朱四月说：“不是特意盯咱们的，而是盯邻居家。”

　　朱四月脸上擦了一层药膏，心情很好，就动手把那鸭子做了，阿黎坐在旁边给他念报纸。报纸上所有内容都是讲是国共合作洽谈接触，还有不同大家文人对国共合作的看法。朱四月问了一句：“你跟邻家太太接触这么久，对他们家了解多么？”

　　阿黎说：“她先生就是这家报纸的主编，听说最近赋闲在家，那太太并没有说为什么赋闲在家。”朱四月回忆当时邻居的话，大概是写了什么东西得罪了当局。如此一来黑衣人跟他俩的关系更加不大。

　　在这里住了两个月，朱四月脸色发粉蜕皮，是新的皮肤开始成长，他平日里都用纱布遮面，可隐隐约约也能感觉是好多了，阿黎就说，邻家太太又问起他的脸，问他是用了什么药好的那么快。

　　朱四月就说：“下回就说，是家里祖传的偏方。”

　　这日睡到半夜，就听邻居家里突然放起鞭炮声。

　　邻家的先生发了疯似得在后院嚷嚷：“好好好，妙妙妙，早该这样做啊，这么一看联抗的事就成了！家里还有没有鞭炮，再放两挂！”

　　第二天早上报纸上写着，国共合作在西安促成，两党将会一致抗日。

　　阿黎问：“日本人就快被赶走了吧？”

　　四月摇摇头：“打仗这种事，开始容易结束难，不到最后关头一切都是未可知。”

　　阿黎叹气：“南京还好，我听邻家太太说，好多地方尸横遍野，没吃没喝。”

　　南京的重地，朱四月觉得暂时还是呆在南京最安全，可时局叵测，他也要做好随时前往上海的打算。过小年时，由于跟邻家熟识起来，便约好了在一起吃个饭。邻家的先生一边吃一边流眼泪，就着白酒哽咽下肚，朱四月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邻家先生就破口大骂说：“日寇该死，还我昔日山河。”说完就趴在桌上，失态的呜呜大哭。

　　回来时，朱四月就对阿黎说：“我脸也要好了，再瞒也瞒不住，早日打算一下我带你去上海吧。今天看邻居这么哭，一定是前方战事不利，打败仗了。”

　　次日，阿黎突然就说：“四哥，邻家太太昨日告诉我，他们一家人就要移民海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