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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可阁主不是已经失踪了?”
王蕴问道。
叶沉冷冷一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现在活人死人都找不到,叫本王如何相信,她人已死!”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带着极深的恨意。
洛书也从他的话语间得知,或许叶沉的母亲,外祖父一家,都是死于凤栖阁阁主之手。
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她并没有问。
皇室的事情无非是政治权利金钱利益。
任体一项分配不公,都会发生流血事件。
这种事情,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住。
洛书道“不知陛下要如何降罪?”
叶沉讥诮道“他不会的!”
洛书惊问“为什么?丢了朝中重犯,难道不是大罪吗?”
叶沉笑笑不语,继而向着那人马方向走去。
王蕴与她并肩站在那高坡之上,许久之后,方才道,“因为蛇鼠一窝!”
洛书一直没能明白,蛇鼠一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一个延续百年的王朝,会在私底下与一个江湖神秘帮派有关系?
这种事情,她从未想过。
江湖与庙堂,完全是两条平行线,如何能又联系在一起。
况且凤栖阁盘根错结,势力极广,几乎遍布大夏的每个角落。
所谓帝王的雷霆之怒,也不过如夏日的暴风雷电一般,一阵狂风暴雨后,终归于宁静。这种宁静里,有世代皇室积累的怨愤与不甘,有权力在手,却顾及重重的压抑与悲愤。似乎这一切都在叶沉的预想之中。
以至于事情发生之生,他一直将自己关在帐篷里,不说话,不见人。
隆庆帝似乎也知道他与凤栖阁之间的种种,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此洛书有了一个大胆子的猜测,以隆庆帝如此平庸的资质,能在众多皇子中一举登位,是否因为其后与这个神秘的江湖组织有不可告人的联系……她没有去问他。
或许这个时候,他更愿意自己一个人独处吧。
一场春日祭祀。一桩案件的水落石出。
一个凶手的自杀谢罪。
一场完美犯罪下所隐藏的伦理,积怨,和多年前的惨剧,那些寄居着古代女子身体弱势群体的无奈的诗句,终随着一座青冢,两行浊泪,湮灭。
随之消失的,还有帝王那一点可怜的爱。
这场春日祭祀的典礼,隆庆帝半途以身体不适为由,向金国的赫连玦告辞,将剩下需要善后的事情,交由亲王叶沉处理。叶氏皇室也因这一场突变而觉得祭祀颇没意思,一场盛大的开端之后,便是寥落的结尾。
终于在隆庆帝回朝后的第五日,叶沉颁布了启程回京的命令。
众人方才收拾行囊,准备撤退。因为精锐部队在护送隆庆帝回京的时候已抽调了大半。
所以三千御林军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以至于在那场归途中发生的变故才会如此惨烈。
而自那一场变故中,叶氏皇族的人才真正的发现,那个外面吊儿郎当不着调的亲王,骨子里的冷血与狠辣。此话暂且不提。
话说自木兰围场回京城路上,众人兴致都不高,御林军更是因为在押送一个女囚犯的过程中受到了打击,蔫蔫的。
以至于并未发现前方的不远处的埋伏,错失了防卫杀敌的最好时机。
那一日的天气还不错,万里无云,那些戈壁草原山地的连接线上,春意盎然。
洛书被春日暖阳晒的昏昏欲睡。
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尖锐的马的嘶鸣声,陡然一惊。
只见那片天地连接线上,一排黑色的线,自那黑线之后的滚滚烟尘,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队伍的方向奔袭而来。
马上之人着一身黑色纱衣,随风猎猎翻飞。
而为首那人一身白纱,疾驰在前,白纱遮面,但依稀可见那人身姿婀娜,纵是宽大衣袍依旧无法遮住其曼妙的身材。
这般黑色与白色的冲击力,让人目不暇接。
而那队黑骑杀气腾腾,虽离的有些距离,但已有人远远拿出弓弩,向着御林军的方向射来。
“噗噗!”
那些反应稍慢些的御林军已中箭倒在马上。
敌人有备而来,显然是已知晓了他们的路径。
眼看伤者越来越大,章陵目测一眼,指着最近处的那片白桦林高声喝道“众将士掩护退入那片山林。”
那里地处高坡,有遮挡物,一来可以避一避那些密集的箭矢,二来要以重整队形,以便发起攻击。
不过这种在离长城脚下不远的地方公然向御林军袭击的形为,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洛书从马车出来,手便被人紧紧握住,一抬头,便见叶沉目光深邃的看着她,“跟紧我,这些人很危险。”
洛书极目望去,只见那群黑衣女人早已变换了队形,从四面八方向着树林疾驰而来。
也有人甚至直接跳下马,径直朝着山林中奔袭而来。她们身轻如燕,轻巧的躲过隐蔽在山石后的御林军射出的箭矢,如有目的一般的直直向着洛书的方向奔去。
此时,纵然是傻子也知道这群突然出现的人的目的是什么了。
找她报仇的!
八成了出逃的蓝鹊回到了总部,将此事的经过告之众人,于是这些人便认为害死梅若华的便是这个有青天之称的顺天府尹。
洛书也看出了这些人的目的。
她看了一眼叶沉“我不能拖累别人……”
话还未说完,便觉得手上一重,身体一轻,接着看到眼前的场景一变,那片稀疏的白桦林瞬间到了脚。
与此同时,几条身影也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随她们身后赶来。
洛书被那湍急的气流冲的睁不开眼睛,只听到下面章陵将军高喝一声
“殿下”
“七爷”
“赫连皇子”
“洛大人”
“你们快回来!”
章陵原是站在一旁,并没有看到那些蒙面下马的黑衣人走向的方位和趋势。
所以他这一嗓子吼出去,所有的黑衣人都知道了她在何处?
只见那些黑衣女子们在听到声响之后,纷纷朝着她离去的方向奔去。
她只觉得自己被推着绕上山顶,而其他几人分别从各个方位拦截那些黑衣女子。
叶沉一言不发,死死的将她扣在身边,一边不停的躲避身后袭击而来的箭矢,一边找看着方向,找到接下来要走的路。
速度极快,几乎没有片刻的迟疑。
越中靠近山顶,风越大,她几乎被那几刮的睁不开眼睛。
很明显,那些黑衣女子,是凤栖阁豢养的杀手。
刚开始还听得到身后的动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小。
叶沉的速度终于降了下来。
洛书方才得了一丝的喘息的空隙,“我们为什么要往山顶上跑。”
叶沉目光深深的看了那些黑衣人一眼,“这是雾月门下豢养的杀手,收养幼年的孤女,养在密闭幽室内,常年喂食某种药材,刀枪不入,擅弓弩,是远程刺杀的高手。只不过她们不擅长近身行刺,所以入山林是个错误的选择!”
洛书心想,你刚才干嘛不说呢。
叶沉似乎知道她肚子里想的什么,“章将军在御林军中威望极高,不能让他失了颜面。”
“还有,其实这些人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进山林中,既然如此,不如正面一搏!”
洛书听着不远处的山林中,隐约传来打斗的声响,担忧道“他们不会有事吧。”
叶沉笑了笑,“放心不会。”
最后一字话音未落,便听一声尖利的哨音。
那哨声如泣如诉,呜咽动人。
像是悲恸的筚篥,又像是午夜的洞箫。
顷刻之间,刚刚还是万里无云的晴天朗日,霎时间乌云密布,天空如同被一块硕大无边的黑布盖住,转瞬间风起云涌。
须臾间天地变色。
而那哨声幽咽仍在继续。
天暗的没有一丝的光,洛书站在那片黑暗里,只觉得身形一晃,黑暗里有一双冰凉的手,拉住自己,猛的向后一拽。
她早已在天变色前做好准备,手腕一翻匕首划至掌心。
寒光一现,反手刺去。
只听得一声极浅的“刺啦”之声,那一刀似乎划破了黑暗中的那只手。
但显然,那手的反应极快,避过了锋芒,又以迅雷之势抓住了她的小臂。
前世她本就是格斗高手,一把抓过那手,上步猛的抓住那人的右臂,腾出右手猛砸那人的左手腕,右腿向前一个旋步,迅速的往下一摔。
快!准!狠!
她只觉得肩上一披头软,一声闷响,之后,那双冰凉的手彻底消失于周身。
她忽然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应该与桐城那次的危机相同,她被困入了幻境。
难道苏小晚来了!
她明明记得闭目之前,叶沉就在她身边,她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浅浅的薄荷香气,但就在那双冰凉的手伸过来时,那香气消失了。
洛书不敢懈怠,但一时间又不不知该往何处走,只得留在原地不动。
她相信,只要自己还站在这里,那人定然还会再出手。
果然,不出须臾。
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想不到阿,在这种幻境下,你还挺警醒!”
那声音忽男忽女、忽老忽幼,让人分辨不清这一句话到底出自几人之口。
在这种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听到这种似人似怪的声音,的确是一场心理上的考验。
与她相同处境的还有其他几个追来的人。
都在黑暗里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
洛书缓缓闭上眼睛。
人的五官是相通的,在关闭视觉的情况下,听觉和嗅觉会异常灵敏。
她听着那声音的方向,忽然一个翻身,身体如豹一般迅捷,黑暗中寒光一现,只得一声肉体相撞的闷响。
她一将自己如八爪鱼一般的扣在那人身上,手中的匕首死死的抵在了那人喉咙之上。
拼尽全力身气,狠狠一划。
但那人的脖颈竟然如同泥鳅一般。
她明明下手的地方是颈动脉,却生生被她滑腻的皮肤给弹开。
洛书不死心,依旧,死死的扣着她,匕首再次向她脖颈处划去。
却无意将划断了她脖子上挂的绳子。
“咚!”
只听得一声极清脆的裂声,像是某种薄如蝉翼的玉器掉落地上声音。
随着那声音的响起,那块如同将天空遮蔽的黑布仿佛被一只手掀开。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过去,黎明的曙光照了进来。
有浅浅的光照了进来,她方才看清身下被她死死扣住的那人。
那人黑衣之上外罩着一件白纱,脸被蒙在白纱之下。
因她压的极紧,脸上的轮廓都已显现出来。
那女子双目如死鱼之眼,毫无生机,嘴角却挂着一丝极为古怪的笑意。
洛书一把拉下那女子的面纱。
发白的皮肤,像是常年接受不到光照,鼻梁微塌,嘴唇宽厚,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
她没见过这女子!
正思索间,她忽然听到身后有声响。
一抬头,见叶沉惊骇的双目正看着她,飞快的向着她的方向奔来。
而叶沉身后的那几人,也是如此表情。
洛书方才警觉,但早已为时晚已。
那女子忽然诡异一笑,身下的山石不知何时已开始碎裂,速度极快。
那女子的眼白,已渐渐发黑,身下传来阵阵腥臭之气,洛书一惊,才发现那女子不知引爆了体内的什么东西,尸体竟然在慢慢的化成黑色的水。
那黑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沿着那女子的尸体开始慢慢向上腐蚀。
她快速起身,但地上死去那女子的手,还死死的扣在她的脖子之上。
眼看那尸体之上的黑水,便要没过那手素白的手。
她狠狠咬牙一下砍断了那手腕,那女子虽已死,但体内的血液依旧在流。
刺!
暗紫色的鲜血喷洒出去。
很快便被那黑色如有生命的东西腐蚀掉。
她急忙后退,却在瞬间觉得脚下一空,身体失重,极速向下落去。
下落的时候,她脖子里还挂着那女子素陈的手,抬头见叶沉疯了一般的喊着什么,正挣扎的要跳下来……
却被人死死拉住……
山崖间湍急的气流冲的她脑筋生疼,原来有意识的跳下这万丈悬崖,是这般痛苦。
看来这一世,真的是要嗝屁了……
这是洛书昏迷前的最后想法。
……
叶沉疯似得冲到了悬崖前,双目微红,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冲到了头顶,若非是叶霁与王蕴死死的抱住他不放,他是要冲下去找她的。
就晚那么一步!
身后传来脚步声响,王蕴看了一眼那些压着黑衣女子的黑衣人一眼,心想,这些年辛苦隐藏的势力怕是要暴露了。
叶沉呆坐在山崖边,手中握着那柄长剑。
剑上的血迹未干。
江旼一身黑衣,上前一拜,“殿下,这次雾月门派出的杀手已全部擒获,章将军说要带回长安!”
一阵极静之后。
他忽然起身,脸色阴沉的可怕,凤目微微红,眼底压抑着嗜血般的疼痛,王蕴与叶霁相视一眼,心道,这是暴风说来临的前兆。
他缓缓将剑收回,也不擦拭那剑上的血,径直向前走去。
行至那排黑衣女子身前时,缓缓吐出一个字。
“杀!”
江旼动作极快,抬手一挥,只见那群黑衣人手中多了一柄极精致的银色小刀,都着已被擒获的刺客的天灵穴刺去。
“噗、噗……”
几乎是那银刀插入头顶之间,脑浆崩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数十名黑衣女刺客倒地。
杀人后的那些黑衣人在江旼的带领下迅速隐入山林。
章陵爬上山顶后,只见一地的红红白白,与那摄人的黑色交织在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
脑浆流的到处都是。有的刺客的身体还在痉挛着!鲜红的血流的满脸都是
纵是驰骋沙场多年,见惯了杀戮的他,依然忍受不了这种死法。
他抬头看了一眼,自他上来后一直默然不语的叶沉,方才问道“殿下,这是……”
叶沉冷冷瞥了他一眼,精致下山。
王蕴忽然上前一步,“她们是自戕而死!”
章陵心中生疑,他明明看见那脑颅之上的裂痕是玄冥刀所为,而这些刺客如何会选择这种方法自戕。
环视之下方才发现,竟然少了一人。
“洛大人呢!”
走在前方的叶沉身形一顿,随即不做言语,大步离去。
叶霁眉心紧蹙,“洛大人为了救大家,被推到了山崖之下。”
章陵惊骇的睁大眼睛,这才发现,靠近山崖的地方,有一块坍塌的痕迹,而那坍塌之处,还隐隐流着黑水。
心想怕是凶多吉少了。
……
洛书掉落悬崖的这段时间,是叶沉人生里最阴暗的时光。
连跟随他多年的贴身侍卫江旼都已发现,楚王殿下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他一边飞速的下着指令,去山下搜寻,一边命令在京城的地下势力刺月门,将所有控制住的凤栖阁的暗桩全数歼灭。
一时之间长安城大街小巷里,常常发现血迹,但又找不到尸体的踪迹。
而宫里更是常常发生匪夷所思的事情,经常有某个宫里的小宫女或小太监失足掉在井里,被发现时,已经死透了。
最大的一件,是宫里接连死了三个嫔,一个妃,一个贵人。
太医院给出的答案是疟疾。
而彼时的隆庆帝正在烦心梅贵妃的事,也无暇顾及其他女子,再者一听是疟疾,怕在宫里肆虐,急忙命内务府将是尸体从永巷子里出去。
连最乐曲的仵作验尸都给省了。
更何论了那些死去的宫女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