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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是媳妇对不起您，媳妇没用，不能护您周全，不能为您养老送终……”大太太坐在地下，声泪俱下地哭喊：“老祖宗，您就这样去了让媳妇怎么跟老爷交代啊，老爷回来了他都没来得及见您一面，这可如何是好！”
看到大太太如此哭诉，我的心里开始同情起她来，对于刚刚的那一眼很快就抛之脑后了。站在边上的梁如珊也微微动容，神色复杂地望着大太太。
我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火把，“太太，您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老夫人如此也算是给她一个归宿了！”我劝解道。
大太太抹了一把泪，抬头看向我，“少奶奶说得是，只是……只是怪我没照顾好她，让她临老都遭了这样的罪……”
“太太能跟我说说老夫人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吗，平时您还有发现老夫人异样吗？”我问。
虽然猜测老夫人变成这样跟沈雁云有关系，但是这其中总是有个过程的，我不相信沈雁云就没有一点迹象败露出来。
大太太低头沉思，随后拢眉道：“说起来自从上次从庙里回来后没过几天，老祖宗就有些不对了，她怕见光，以前她在佛堂里念经也会偶尔出来在园子里散散步的，最近却不愿意出房门了，我去邀她多次都被拒绝。直到被我撞见她……她吃生食……”
我明白了，老夫人的生活上细节上的变化很可能就是她被人做了手脚的原因。
“行了，小嫂子，不用管这些了，她既然去了，再查也没什么意思了！”梁如珊走过来，叹气道。
我点头，是啊，人都死了，再查也没什么用了，我看向地上，白色火焰已经将老太太烧成了灰烬。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了。
大太太摇摇晃晃起来，看着地上的火堆抹着泪，那样子像是突然老了十多岁。
“太太，您想好回去怎么说了吗？”我看她这样子，不由地问道。
我没有忘记在梁宅里还有梁仲煊梁大老爷，这位梁家的当家人若是发现自己的老娘惨死，要是动起怒来，谁能兜着？这事要扯出梁氏兄妹来，怕是梁宅里又将不得安宁了。
大太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老爷刚回来，好几次要见老祖宗，都被我找理由推了……”
“这事可瞒不了多久！”我接口道。
“哼，直说好了！”梁如珊没好气道，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副准备要离开的样子。
“不行，不能让老爷知道！梁宅再也经不起闹了！”大太太转身，对着梁氏兄妹哀求道：“大少爷，大小姐，我知道你们怨恨我，对当年的事一直不能释怀。但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们也该放下了！何况老祖宗都死了，有什么恩怨更应该一笔勾销，我不求你们能对我释怀，只求你们能看在老祖宗不得善终的份上，替我瞒过一时，只要老爷离开后，我就给老祖宗风光大葬！”
“怎么，你想让老头子离开后再行安葬，你是想他连老母的葬礼都不能参加？”梁如轩反问。
“呵呵，太太还真狠心呀，你这是让祖母连儿子都不能为她送终是吧？”梁如珊跟着讽刺道。
“不，不是的，你们误会了！”大太太连连摇头，“我的意思是暂时瞒过老爷老祖宗的死因，等过段时间就说她老人家得风寒病逝再请老爷回来。”
“那尸体呢？都烧没了，你拿什么给他看？”梁如珊用眼神示意地上的火堆。
此时，地上火已经烧到最后，火势越来越小，老太太的尸身已经烧成一堆灰烬。
“我……我到时会想办法圆过去的！”大太太也看着那一堆灰烬，脸上是各种莫名的情绪。
“我觉得行！”我点了点头，对梁氏兄妹道，“若是直接跟老爷说，我们很难解释清楚！”
梁如轩沉吟，紧蹙着眉头，似是考虑我的话的可行性。
“轩弟，你说呢？”梁如珊寻求自己兄长的意思，她这是把决定权交给梁如轩了。
大太太一脸企望地看着梁如轩，就等着他点头了。
梁如轩考虑了几息，便微微点头，叹了一口气道：“随你吧！”
“好好，谢谢，谢谢大少爷，大小姐！”大太太连连点头，一副总算轻松的样子，用绣帕抹着泪，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
“什么人？”梁如轩突然转身，对着身后的一处树丛打出一团黑气。
“啊！”一声惨叫传出，梁如珊反应过来，几步跑过去查看。
就见她翻开矮树丛，跟着也是一惊，从草丛里站了起来。
“如珊姐，怎么了，是什么？”我也走过去，站在了她的身后往树丛里望去，只是树丛太暗，什么也看不清。
梁如珊吸了吸气，扒拉开矮树丛，将一个人从中拉了出来。
梁如珊把人拖出来，扔到空地上，却原来是方管家。她蹲下身子用手去探方管家的鼻息。
片刻后，梁如珊抬起头，对着众人轻轻摇头。
“啊，他死了！”我一声惊呼，回头看向梁如轩。没想到他出手竟然这么重，一下子便杀了方管家。
“轩弟！”梁如珊也抬头望向自家兄长。
大太太跌跌撞撞地走过来，看着方管家的尸体，满脸惊恐，：“方管家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跟着我进来的？”
“看来是的，看他身上衣服沾着露水，应该是进来很久了。”梁如珊冷静地分析道：“看来他应该听到我们的谈话了，轩弟，你说是不是？”
梁如轩点了点头，道：“他来了有些时候了！”
“你故意让他听，又杀了他！”我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梁如轩，“为什么，方管家哪里得罪你了！”
梁如轩看向我，眼里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你不相信我？！”
“这不是我相不相信你的问题，是你为什么要杀方管家？！”我对着他吼，对他草菅人命的行为很愤慨。
“小嫂子，你误会了……”梁如珊扯了扯我的手，想要解释，却被我一眼瞪了回去。
“误会什么，人都死了！”我指着地上的方管家尸身。
“他躲在这里，图谋不轨，死有余辜！”梁如轩反驳道。
“呵呵，死有余辜吗？谁又是该死有余辜的？方管家是吗，老夫人是吗？现在解释有用吗，你们杀人之前，怎么又不给人解释的机会？”我瞪着梁氏兄妹。
“小嫂子，你……”梁如珊瞪着大眼，无奈地看着我。
我心头一怔，知道自己有些激动了，可是，方管家的突然死亡让我受了刺激，感觉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被抹杀，实在替他不甘。尽管我也知道刚刚的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一定会引来一场麻烦，但是若是仅仅为了这个原因而杀人，显然又说不过去的！
“对不起，是我错手了！”梁如轩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一只大手搭上我的肩，“刚刚是我出手太快了，你说得对，应该给他解释的机会！”
我回头，对上他的双眸，“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只是你出手太快，错手杀了他，而不是故意为之？”
在我的心底对梁如轩的话已经产生了怀疑，既然他早就知道方管家来了，又怎么会错手杀了他呢？这根本是解释不通的嘛！
“你不相信我吗？”梁如轩紧紧盯视着我，双眼深邃如同星空。
不知不觉中，我微微点头，像是受到蛊惑般，尽管心里那棵怀疑的种子已经发芽。
“好了，相信就好，小嫂子你就不用纠结了，不就死了个管家吗，死了就死了吧！”梁如珊拍了拍手，说道。
梁如轩回头瞪了她一眼，将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我也看向她，这位大小姐是真傻还是装傻，方管家真的只是个管家吗？他在梁宅里兢兢业业做了几十年管家，参与了梁宅里的荣辱兴衰，又怎么是个简单的管家？
突然，脑子里一个模糊的想法闪现，会不会就是因为方管家经历了梁宅里的几十年风雨，他知道很多梁宅里的秘密，比如十年前梁如轩的死，更比如今晚老夫人的死。
他知道得太多了，所以才会有自己的死亡！
我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看向梁氏兄妹的眼神带着畏惧，却又很快的掩饰过去。
是的，梁如珊的回归，就是复仇的开始，沈雁云的死，老夫人的死，还有方管家的死，都是他们兄妹复仇的一部分！
我抬眼看向大太太，她无神地望着方管家的尸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双眼毫无焦距。
“轰——”一道符纸被扔在了方管家的身上，火焰迅速燃起，很快的皮肉烧焦的味道传出。
“好了，小嫂子，我们走吧！”梁如珊看了一眼燃烧着的尸身，轻松地叹了一口气，挽起我的手道。
我无言的随她拉着，看到大太太还愣在那里，张了张口想要叫她，却还是没开这口。方管家对于大太太来说，是左膀右臂般的存在吧，如今方管家身陨，大太太心里怕是最难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