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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玫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我的眸子顷刻间闪烁起坚定的光芒:“我们去找无尽天尊吧?弑天门的人不是要复活他吗?”
“小沫沫,你先别急着鲁莽行事!你们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吗?你们在魔鬼城把弑天门的老巢给端了,现在要去找无尽天尊,找谁去?这谈何容易?”王道一言既出,我的热情就被锐减了一大半。
“等魔鬼城那边安定之后,再做其他打算,你和暖爱也需要休息。”宫玫轻拍了拍我的后背,镇定自若的神情让我倍感安心。
暖爱在我身后露出一颗小脑袋,有些怯懦地仰望宫玫:“爹爹,我,饿了。”
我顿感受挫,瞥了宫玫一眼:“难怪别人都说女儿是老爸前世的情人,这下好了,女儿都不沾我了!”
宫玫失笑:“娘子,这是你相公的魅力所在!”
此话肉麻,惹的大家窃笑一番。
我倒是扑哧一笑。
“妈妈,刚才王爷爷说,妃子一笑,倾国倾城,爹爹都被妈妈虏获了,我当然不喜欢妈妈啦!”暖爱努起小嘴。
我瞪了王道一眼:“真是,他身上好的不学,油嘴滑舌就学的那么精!”
王道却不以为然地吹着口哨,进厨房去了。
半响就传来一声吼:“冰箱没存粮啊!你们赶紧出去买!”
亏我还疑惑王道怎么变得这么勤奋,居然亲自给我们下厨,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于是,我让流阿流和青沥留下照看暖爱,和宫玫两人出去逛菜市场和超市。
让我意外的是,卖菜的大妈还记得宫玫,一见着宫玫,就喜笑颜开地问:“旋先生啊!好久没见你老公了啊!这段时间都去哪了啊?”
我刷的一下就羞红脸,而宫玫倒是云淡风轻地边挑菜边回答:“她还在读大学,我恰好出差去了。”
“哦,我这脑袋,旋先生考上了帝都啊!这事,我都给忘了!”卖菜大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我只能干笑了,果然这大妈之间的八卦传的最厉害!我考上帝都这事,除了通知工作室的人之外,我就没告诉别人了,而且也不知道是谁误传的,我和宫玫都还没领证呢!他咋就成我的老公了?
“娘子,你是在想为夫吗?”宫玫微热的气息喷到我耳朵上。
霎时,我立马又涨红了脸。
尔后,在宫玫的调戏中,我匆匆地随便买了几样菜和一些水果就回去了。
这日子,总算是安定下来了,不过还是有点兵荒马乱的,我每天一大清早起来,就要给一家子人做早饭,尽管很多时候都是青沥和流阿流搞定的!上街买菜还得承受宫玫的调戏,下午还要给暖爱上课,晚上宫玫魔性大发,我还得喂他喝血,等他清醒后,我才能安心睡下。
这期间,休业已久的工作室又重新开张了,一开门,许许多多的老客户就上门了,流阿流和青沥被宫玫派去帮王道的忙,令人头疼的就是,阿渔的妹妹——莫嫣然,三番两次过来大吵大闹,甚至还跟暖爱一块打了起来,我深深觉得,这可能是三百年前我弄丢暖爱的报应!
至于无尽天尊,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和时间去打听,就让王道在接单子的时候顺便问问客户,不过宫玫老说,这事不急,我还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淡定?难道他一点都不着急吗?每次喝完我的血,就自愧大半天!要是早点找到无尽天尊,他也不用这样自疚了。
现今农历七月七,中国传统的七夕节,以前我对于这个日子没什么概念,可今天我有点耿耿于怀,心里对宫玫有些小小的期待。
过几天,就是七月十四了,那是鬼门大开的日子,对别人来说,这日子没什么重要,但对于干驱魔这一行的人来说,是个极其繁忙的日子。
我打算今天与宫玫溜出去玩玩,过过两人世界!反正过没几天就要忙疯了,不如提前放个假。
当然,这一日的行程计划都在我的心中,宫玫毫不知情。
但,有句老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早饭刚吃完,工作室的大门刚敞开,我的手机就急躁地响着。
来电显示是泰国的筱筱打来的,这可是国际长途啊!总之,李白师兄有钱就好了。
我按下接听,还没开口问好,筱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旋沫!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你要生了?”我蹙了下眉。
按理来说,筱筱的产期应该是在今年的年底啊!
“不是!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要打听弑天门的人的消息吗?”筱筱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激动和兴奋。
“你别太激动,这事与你无关!你别惊了宝宝啊!慢点说。”
筱筱在那头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再次发声:“小白不是跟吴哥帮有很深的纠葛吗?前两天他被困住了,我就去吴哥帮的老窝要人,你知道我在那里看见了谁吗?”
我放下正在洗着的碗碟,摘掉塑胶手套,端稳手机:“你就别卖关子了。”
“我看见了你的发小!招弟!”
“那她的旁边是不是还有一个老人?断了个手掌的。”
“嗯,是有个老人,披着黑色斗篷,我没注意看他是不是断了手掌。”
通过这几点,我就能确定了,这个披着黑斗篷的老人应该就是招弟的爷爷,弑天门的另一个祭司!
心下顿时感到欢悦,连忙问道:“那你现在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不知道,那天我顾着对付吴哥帮的人就让他们给逃了,不过我从吴哥帮的老大嘴里打听到一个内幕消息!”
“什么消息?”
“你不是说过弑天门派遣了问天这个组织来阳界,专门掌管这边的资源运输吗?尽管你把魔鬼城内弑天门的老巢给清除了,可问天还没扫除啊!听闻他们的计划还在进行!打算在七月十四的孟兰节把他们的门主给复活了!”
“好,我知道了,你让李白师兄尽量在泰国帮我打听一下他们的下落,你就别掺和,好好养胎。”
“想插手也不行啊!小白上回就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他一凶起来,连我都感到害怕。”
“呵呵,他那是在乎你和宝宝的安危!那吴哥帮和李白师兄的恩怨解决了吗?”我笑了笑。
似乎宫玫也经常这样呢。
筱筱在那头也开怀地笑了起来:“有我出马,还怕搞不定吗?”
“是是,筱筱师姐一出马,简直所向披靡哦!”我故意迎合道。
接着,我和筱筱聊了几句家常,交代了一下工作室近来的情况,她也告知我,大概九月份就会回中国,她和李白师兄决定了,打算在北京生孩子,那里的医疗设备比较完善。
挂了筱筱的电话后,我连碗碟都没来得及洗,就急忙跑到楼上找宫玫,还没喘口气,就把筱筱带来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他一把伸手,将我揽入怀里,接着他那下巴轻轻地抵在我的脑袋上:“别担心,这事有我呢。”
“嗯。”刚才还火急火燎的我,霎时就没话应答了。
宫玫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手,忽然吐出一个数学体积单位:“立方。”
“你说什么?”我疑惑地扭头,仰望他。
他低头,在我的额头上落下轻盈的一吻。
须臾间,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的老快了,下一刻,我蹭地一下就坐直身子。
房间内有邪气入侵!估计是很强大的阴灵!要不然这大白天的,还敢在这工作室造次!真是胆儿肥了!
“别紧张。”宫玫倒是神闲气定地把头埋进我脖颈间,还用鼻尖缓缓地摩挲着:“嗯,娘子真香!”
我刚想推开他的头,这阴灵入侵又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这贸然侵入我房内的阴灵瞬时显出了身子,是个艳冶动人的美人,穿着一身紫红色的露乳束腰及膝裳衣,婀娜曼妙的身姿十分招惹人的眼光。
宫玫抱紧了我,仍在调戏着我,撩的我脖子痒痒的。
那美人目不旁视地盯着地板,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城主,问天的人近期出现在泰国,我已经掌握了他们大致的动向。”
“嗯,把人抓了,我等会要审问。”宫玫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那美人抬了一下眼,与我的目光一撞,便惶恐地低下头:“得令!”
她这话一完,就化作紫色的邪气从窗户飘走,这让我看得有些发愣。
宫玫忽然轻咬了一口我的脖子:“你还喜欢女的?”
“你傻了?她是谁啊?你不会金屋藏娇吧?”我偏开身子,有些不满地瞅着他。
他嘴角微微扬起:“如果是的话,你现在是不是要去把她灭了?”
这话听的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瞬间沉下脸:“把你灭了!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搞外遇!”
“哈哈,娘子如此强悍,为夫断然不敢!她唤作立方,是我的下属。”宫玫爽朗地笑了几声,眉眼间尽是坦荡。
长的这么好看,这名字咋就这么奇葩呢?跟流阿流一样!都不知道是哪个怪人取的名字!
这时,我不小心地瞟见宫玫的眉毛轻微地挑了挑。
我佯装不相信他的话,狐疑地眯起眼睛:“在阳界,上司跟下属鬼混可是见怪不怪的啊!你少混弄我啊!不然,我带着你的女儿跑路!”
宫玫的上半身往我这倾靠,双眸邪肆地勾着我:“娘子,你敢?”
我把眼睛往上瞟:“这可说不定哦!”
眼角余光注意到,他站起身,顺了顺袖口,若无其事地往门口走去。
“宫玫!你这什么态度啊?”我气恼地跑下床。
“娘子都不要我了,这么生无可恋的日子,还是回魔鬼城当我的城主为好,至少还有立方这等姿色妖娆的美女作伴。”他转身,一副受伤委屈的表情。
我双手抱胸,耸了耸眉毛:“你就继续装!”
他莞尔一笑:“娘子,你今天早上可是吃了醋?为夫嗅到你身上都是醋香。”
被他说的我脸上发烫,只好撇开脸,不作答。
倏忽地,他闪身到我面前,俯身,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捋了捋我耳旁的发丝,那俊逸无双的脸在我眼前逐渐放大,直至他的鼻尖触碰到我的脸颊,他那微凉的唇瓣贴上了我的嘴唇。
“娘子,为夫早饭还没吃,肚子饿了。”他伸出舌尖轻柔地舔舐着我的唇瓣。
那低沉如同大提琴的嗓音,冰凉的触感,以及腰肢那儿温柔的摩挲,这一切让我浑身酥麻起来,心房似乎被蜜糖给填充了。
我羞赧地把双手搭上他那宽阔的肩膀,微启开贝齿,以此来迎合他。
他唇角一勾,一举疯狂侵略。
唇舌纠缠,一时难分难舍。
不料,暖爱这小家伙忽然敲了敲门,好奇眨着大大的眼睛:“妈妈,你是在跟爹爹玩游戏吗?我也要玩!”
满脸窘迫的我只能低头不语。
宫玫这色鬼倒是轻笑几声:“爹爹饿了,本来还想着吃妈妈的,就被你撞见了。”
“吃妈妈?妈妈皮粗肉糙,有什么好吃的?爹爹,我和王爷爷去买了蛋糕哦!很好吃的!”暖爱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的脸瞬间由通红变得铁青。
这还是我的女儿吗?不行!我要去检验DNA,肯定是抱错了!
站在我旁边的宫玫竟真的放开了我的腰身,转身抱起暖爱,连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妈妈确实不好啃,太硬!还是跟暖爱吃蛋糕的好!暖爱,这蛋糕是什么啊?爹爹都没吃过!”
“蛋糕啊!就是大号的雪饼!还是甜的噢!”暖爱说着这话的时候,便对我做了个鬼脸。
被女儿拐走自家男人的我被气的哑口无言,只能狠狠地跺了两脚,也跟着下楼吃蛋糕去。
蛋糕是两层的水果忌廉口味,表面画着三个人,一个美女,一个小女孩,还有一张鬼脸,这三个人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娘子,送你一个家。”
王道和青沥他们微笑以对,我瞬间感动不行。
宫玫却不以为意地把切蛋糕的刀子拿给暖爱,她一刀就切了下去,还把我跟她和宫玫的画像给隔开了,还不忘掉头对我笑了笑。
她是跟谁学的?满腹阴险狡诈,真不好对付!
片刻后,暖爱便端了一块蛋糕过来跟我,小手挥了挥。
我便蹲下身,去听她要说什么。
“妈妈,暖爱是爱妈妈的,不能让爹爹吃了妈妈。”她稚嫩的声音总算说出一句好听的话来了,下一句就接了过来:“所以,我把有妈妈样子的蛋糕专门挑出来,让爹爹吃妈妈的蛋糕!”
我嘴角抽抽,她这般鬼灵精怪,真不知道如何说她才是好的。
吃完蛋糕后,宫玫就没了人影,也只是一时没注意,他就溜走了!
问青沥他们两个,只是对我耸耸肩,说是城主的行踪,他们不能知道,我也是无语了。
这样一来,原先我对七夕策划的行程,一概取消,幸好有个蛋糕安慰一下我那受伤的心灵。
只是,在厨房洗碗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王道对暖爱这样说:“嘘嘘,别告诉你妈妈,这蛋糕是我买的!你要是看见你爹爹了,记得提醒他,今天是七夕,是情人节,让他好好准备惊喜给你妈妈,听到没?”
“知道了,王爷爷!”
“真乖,爷爷请你吃雪糕!”
“好!”
.......
真是把我气的脸都绿了!宫玫这个臭冰山!一点情趣都不知道!
气闷地洗完碗碟,挎上白布袋就去做任务,管他是鬼节还是情人节,我不过了!不跟宫玫这个冰山大叔过日子了!
做完任务回来,是晚上的十一点多了,工作室依旧亮着一盏光线暗淡的台灯,鸦雀无声,心底还存有一丝侥幸,以为是宫玫准备了惊喜给我。
然而,只身一人孤寂地等到手表上时针和分针同时指向十二这个数字的时候,这工作室仍然是那样的寂静,仿佛没人居住一般。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便上了楼,回到房间,打开墙面的三盏壁灯,微弱的光线下,可见床上的暖爱已经酣睡着,偏偏不见宫玫!
心里咯噔一下。
晚上宫玫都会狂魔化,这要是他在外边,保不准就乱咬别人啊!
忧虑之色爬上我的眉间,准备转身出去找宫玫,立方却出现了。
她依旧是那样的低眉顺眼:“城主吩咐,让夫人准备好一碗血。”
“他人呢?”看见立方,我稍微放下心来,可同时,胸口有些酸涩感。
“城主有要事缠身,暂无法陪夫人共度良宵,还请夫人见谅!城主今夜魔性一起,便把自己锁进自己摆好的阵界内,恳请夫人准备一碗血,以救燃眉之急!”立方此番话说的极快,生怕浪费时间那样。
心中尽管对宫玫有些微愠,可到底还是见不得他不好,便回话:“你暂且等会。”
尔后,我下了厨房,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让自己的血溢满了一碗后,就把那碗血交给了立方,顺便叮嘱一句:“好好照顾你家城主,跟他说,这里一切都好,让他速速办完正事。”
“得令!夫人好生照顾自己。”立方担忧地扫视而过我的手臂。
“嗯。”我挥了挥手。
待立方走后,我才从白布袋内取出那四方铜制瓶子,拔出木塞,倾倒了半天,发现并没有药粉从瓶口掉落出来,猜想应该是用完了,只好去寻药箱,自己动手包扎起来。
手臂的伤口一碰上消毒水,疼的我龇牙咧嘴,只是心底的失望比这还痛上几倍。
以为是魔鬼城那边出了什么事,要宫玫回去掌管大局,可一个星期都过去了,他还没有回来,尽管每天晚上立方都会跟我报备,说他一切都好,这还是让我不放心。
今天是鬼节,我一早就起来准备蜡烛元宝等等东西,准备带着暖爱去附近的城隍庙上上香,让这里的地头蛇认认暖爱的样子,日后有啥事也好伸个手。
临走前,青沥和流阿流也说要跟着去,我顺道就问他们关于宫玫的事情。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老半天都不敢直视我。
我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便厉声喝问:“宫玫是不是又瞒着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他们两个推搡了一会,我直接点名:“流阿流,你说,你瞒着我是没用的,要是你告诉我,我还能帮上忙,你也不想看见你的城主有什么事吧?”
知道流阿流忠诚,这话倒是说到他的软肋上了。
他立马就供了出来:“城主只是嘱咐我们两个好生保护你们,至于他要做什么,我们两个也不清楚啊!”
“这次的秘密行动,也只有立方才知道,我们两个都被安排保护夫人了。”青沥怕我不相信,也补上一句。
看来这次宫玫早就做好了严密的准备了,铁了心地瞒着我!明知自己身上还有跟弑天门的契约!真是任性!宫玫这做事风格,也该时候改一改了!
跟他相识这么久,也大概能猜测到他这所谓的秘密行动是什么,于是就把工作室今日的摊子交给了流阿流和青沥两只鬼,把暖爱去拜访城隍老爷和土地老爷的事情就委托给王道,顺便也让王道替我问候一下阿渔和谷水,至于外婆的事情,我还是没打算通知他。
之后,我就给泰国的筱筱打了个电话,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估计李白师兄都能打听到弑天门的下落了。
果不其然,筱筱说招弟他们一行弑天门的人搭乘前往尼泊尔的航班离开了泰国,听闻说要去当地的一座山脉,具体的,李白师兄没法知晓,他近来在忙着清除吴哥帮的余党还有替总理办事。
筱筱等会有什么当准妈妈的课程,叮嘱几句让我一切小心,尽量把事情交给宫玫和王道,身为女人就别老想着干这些危险的事情,毕竟都有了孩子的人了之类的话之后,她很快就挂了我的电话。
我可不是那种坐享其成的人,尤其是关乎宫玫的事情,我就更加无法淡定下来。
“尼泊尔......”我喃喃道。
忽然,脑中一道电光石火。
我记起来,曾经有一段时间,招弟的爷爷不就是去了尼泊尔吗?那时有个南方的年轻人告诉我,那儿有座山脉,叫做什么来着,对了,阴岢拉山脉!
随即,我摆开了传送阵的阵法,在白布袋内检查了一下必备的东西,确认无误后,就开启了阵法。
一眨眼的天旋地转后,自己就出现在阴岢拉山脉中的一个山中湖边,距离我不远处有个草庐,似乎住着人,但我很明显嗅到了宫玫特有的魔气!他应该是去过那里!
我拔腿就往那草庐走去,刚走近就听见凄怆的哭声。
这声音很熟悉,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听过了。
草庐的木门摔倒在地,里边光线很暗,但稍微能看到,里面有两个人,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另一个人匍匐在那个人的身上,埋头低泣。
我脸上僵了僵,心里有些打鼓,召唤出乌木金钩,小心谨慎地挪步走到门边,阴阳眼在我的意识控制下即刻打开。
阴阳眼一开,草庐里边就一览无遗,躺在地上的人是穿着黑斗篷的招弟的爷爷,此刻他的脸上是慈祥的面容,双眼的光彩逐渐暗淡下去,接着我就捕捉到,他身体里边的脉络已经紊乱。
应该是被强大的内力给震碎了几段脉络,从而导致全身经脉错乱。
但,至少还存有一丝的气息。
而趴在他身上的人儿就是许久不见的招弟,她毫发未损,却哭肿了双眼。
看见他们,莫名地就想起了外婆,想起我还没去找艾长飞时,我们四个人就像一家人那样围坐在我家堂前的木桌上,有说有笑地吃着晚饭。
时间是良药,能治愈受伤的心,同时它也是无情的橡皮擦,把我们彼此间的联系擦掉,从此各自天涯。
我面无表情地开口:“招弟。”
招弟身子一僵,诧异地抬头望向我:“旋,旋沫,你怎么来了?”
这会,我才注意到,原来招弟的眼睛里有一个小小的不易察觉的印记,不用仔细看,我就知道那代表什么。
莫名心里有些添堵。
选的路不一样,那就原谅我此刻的漠然。
我冷淡地问:“无尽天尊在哪里?”
招弟眸子闪过一丝阴毒的眼神,随后便怒目相对:“我都告诉宫玫了,难道你们还要赶尽杀绝?旋沫,好歹我和爷爷对你这么好!”
我冷笑一声:“招弟,话不能说的太明白,要不是宫玫顾及我的感受,你们两个现在绝对看不见我。”
对于我和宫玫的事,在江城一中的时候,也就只有筱筱才知晓,招弟那时不常找我,我也就没把这事告诉她,如今她这么直白地把宫玫的名字说出来,可见她早就知道这些事情!
之前得知外婆是祭司的时候,我心里还天真的认为她应该也跟自己一样,一直都被招弟的爷爷和我外婆蒙在鼓里,孰不知她早就投入弑天门的门下了。
招弟用一种打量的,不信任的眼神望着我,一会,她有所试探地说:“旋沫,你是不是跟宫玫玩完了?我爷爷都是宫玫所伤!你知道爷爷有多疼你的!.......”
“我知道,招弟,如果你和爷爷都不是弑天门的人,我们还能像当初一样,问题是,你们就是啊!”我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招弟,弑天门的人所干过的勾当,不用我一桩桩地说出来吧?你比我还清楚,更何况,别人的印记都在手上,而你的,是在眼睛里,这地位肯定比你爷爷还高,地位越高,那手上的血沾上的更多。”
“旋沫,别忘了,你外婆也是弑天门的人!柯寒也是弑天门的人!为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呢?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统三界,成为人上人!就不用被吴家村的村民欺负了,你不懂吗?”招弟眼里尽是狂野的欲望。
这样的她,太陌生了,也太令人寒心了。
哀伤蔓延到我的整个胸口,压抑到喘不出气来。
我转身踏出这个草庐,以此呼吸新鲜的空气,洗刷掉那些污浊的闷气。
“旋沫!为什么你要跟我们背道而驰?”招弟在我背后悲怆地呐喊。
我忿然地掉转头去看她:“招弟,你别忘了,你曾经说过,只要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可现在,你走丢了!你走的并不是什么光明大道,是在刀尖上行走啊!你懂不懂啊?”
假若王道来娘娘山接我的时候,也接受了招弟,今天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这也说不定,要是招弟早在我们遇见王道之前就加入了弑天门,那么,离开的人,就不止阿渔和谷水了。
招弟被我一句吼的顿时无言以对。
“你们也别奢望弑天门的人来拯救你们了,十娘已经被宫玫灭了,而且,外婆也因我而离世了,呵,招弟,就算你不说无尽天尊在哪里,我照样有能力找到他。”我话毕,就迈开步伐。
“旋沫!”
我的双脚不听使唤地顿住了。
“眼睛的印记不代表地位很高,这是弑天门用来控制奴隶的契约印记,我有,爷爷也有,你外婆也有,柯寒也有。”招弟忽而笑了起来:“还有,十娘当年覆灭天尊主上是以她的性命来封印的,一旦她死了,天尊主上就复活了。”
我蹙紧眉头。
难怪宫玫一杀掉十娘,无尽天尊在他身上种下的契约就活了,原来竟是这么一个原因!
“谢谢你,宫玫只是把我和爷爷禁足在这山脉里,他说要是杀我们,你一定会恨他,他是个很好的人,你们在一起也很好。”招弟声音变得温和了许多。
“那你告诉我,无尽天尊在哪里?”我焦急地问。
她摇了摇头:“宫玫对我们下了禁言术,对不起。”
宫玫这个混蛋!
我笑了笑,转身就走。
“旋沫!我从小就把你当成我的姐姐,你一直都是我想要追逐的榜样。”招弟急切地扬高声音对我喊道。
“弑天门彻底垮台后,你就能得到自由,从此你走你的康庄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留下一句话,就离开这个草庐了。
宫玫还以为招弟不说,我就不知道怎么去找你了?别忘了,我的驱魔能力已经回来了!只要我开启阴阳眼,就能通过回溯幻境看到你离开的路向!
走出草庐,举目望去,是清碧的湖水,再来便是幽深的树林,接着便是如同竖立的扇子的山脊,再接着就是雪线以上的白雪皑皑的雪峰,其中有个山头正冒着些许的黑烟,仿佛即将喷涌出岩浆一般。
我抚摸上那有了温热的血玉,闭眼低声念咒。
蓦然地,血玉发出烫手般的灼热。
我立马放开了手,睁开眼睛来看的时候,耳旁就传来一句讥讽。
“没想到,我睡个三百年,你也有本事找回这个女人!”
是个粗犷的男性嗓音!但不是宫玫的。
“你这女人,怎么跑来了?”这话一出,一堵微热的身躯就贴上了我的后背。
我转头,便看见披散头发有些狼狈的宫玫,他那张毫无瑕疵的脸蛋竟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口。
“谁让你不带我来!”
我想伸手去触摸他的脸颊,宫玫的眸子忽地迸射出一道寒光,即刻将我推开。
待我站稳身子之时,就看见一道黑影将宫玫撞到岩壁上,顿时岩壁就倒塌下许许多多的石块,带起了一团尘沙。
“夫人,你没事吧?”立方很快地闪到我的旁边。
我淡淡扫了她一眼,发现她身上也有多处伤口,便软下声:“没事。”
转而把视线紧紧地锁住那尘沙之处。
尘沙还没散尽,里头就有两道黑影纠缠着飞出来,我有阴阳眼的帮助,也能看清楚,看到宫玫只是衣服破损,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旋沫!”
我循声望去,见到柯寒凌然地立于一处祭台上。
“柯寒,你说的话,还真是不可信。”我哂笑道。
当初她走的时候,还说找个弑天门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安居,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
她却是自我嘲笑一声,便将手上的桃木剑往后抛去,这把青锋并没有稳稳当当地落入她背后的剑鞘里,而是掉落在祭台后边的巨大的火山坑口里。
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被血玉送到了一个活火山里边的洞口里,柯寒所占的那个祭台已然被劈开两道,许是宫玫他们在举行仪式的时候出现。
但谁也没想到,其实仪式根本就是个形式,无尽天尊早就复活了。
这里头的弑天门的人几乎都倒地不起,只有柯寒还屹立在那儿。
至于宫玫带来的人,同样险些全军覆没,就剩下立方还能支撑到现在了,估计我还没来的话,立方对付柯寒,兴许也是落了下风,毕竟柯寒是捉鬼驱魔的。
不知柯寒在卖什么葫芦,竟也把背后的剑鞘也扔进了火山坑里,据我所知,她一向是剑不离身的,而她这舍弃心爱的桃木剑,令我心下有些不安。
她扔掉后,便信步朝我走来。
立方严肃地端着脸,用身子挡在我的前面。
“无事,她如今伤不了我!”我轻推开立方,瞄了下她的伤口:“你去歇息,这儿有我。”
“夫人!”
“听我的,宫玫不会追究的。”我转脸望向柯寒。
她神色木然地走到我的面前,相隔两米之处,她顿足了,凄然地笑着,宛然败谢的玫瑰:“把我杀了吧!没有谷水,我活下去也没意义了,而且还要像个傀儡一样,受着那个印记摆布,旋沫,我永远都摆不脱了弑天门了,倒不如由你来了解我,也好,报了阿渔的仇。”
“只要无尽天尊死了,你就能自由,这不就行了吗?更何况,谷水也不愿看你这样。”我撇开脸。
要我下手,还真的狠不下心。
说到底,她也是可怜人,要不是弑天门,也许她跟她的父母还在自己的村落里平平淡淡地生活着,然后遇上自己心爱的人,再结婚生子,总好过这般天天活在血海深仇里。
“旋沫,算我求你了。”柯寒眼里带着央求。
无论如何,她都是救过我一命的恩人。
“娘子,不如为夫替你下这一刀!”本还在跟无尽天尊打斗的宫玫突然飞身前来。
我咬咬下唇,默不作声。
或许,死是对她的解脱吧,天大地大,只有黄泉才是你的归宿,只有那儿,弑天门的人才永远无法找到你。
“对旋沫好点。”这是柯寒的最后一句话。
我还是没下定决心去看她,深怕看到她的眸子的柔情和谢意,这会让我很痛苦。
“不如,让你的女人也一起陪葬吧!桀桀~”
这时,立方陡然脸色大骇,急忙朝我奔来。
我知道,这声音除了无尽天尊外,就别无他人了,自己连忙唤出乌木金钩去抵抗。
刚一转身,就看见一双熟悉的眸子,那双眸子狠厉地盯着我,貌似要把我给吞下肚子一般。
我记起来了,这双眸子就在我被柯寒和外婆囚禁的那个牢房里见过,就是被困在我隔壁牢房的那个非人非兽的东西!原来,十娘竟把他封印在阳界!难怪在魔鬼城内没有看见他!难怪弑天门的人要复活他却不是在妖界和魔界,而是选在阳界!
当那无尽天尊的那一双有着利爪的熊掌快要把我的身子给撕个粉碎之际,宫玫那化作冰刃的手快速地从柯寒的胸前抽出,瞬间移动到我的面前。
宫玫看了我一眼,便迎面承受了那一爪,破碎的黑色布条飘扬了起来,跟黑色的火山灰混在一块,根本就分不出来!
下一刻,那双令人感到恐惧的眸子逐渐离我而去。
“宫玫!”
“城主!”
我和立方急忙追着那双眸子而去。
宫玫那宽厚的背影在我的视野逐渐变的渺小,他身前的那双狠厉的眸子露出惊慌神色。
“宫玫,你是疯了吗?你别忘了你身后还有一个女人!”
“呵,三百年前利用孩子,现在利用我的女人?我可不是傻子!我的女人,你别像碰!”
“你要是死了!你的女人该多伤心啊!宫玫,算了吧,我知道你放不下!”
“你闭嘴!一起下地狱吧!”
无尽天尊想要挣脱开宫玫的束缚,但宫玫愣是抱着他不放!我不停地追逐宫玫的背影,耳旁全是他和无尽天尊的争吵,但更多的是,自己强烈的心跳声,以及他老是唤我的那一句话:“你这个笨女人!”
直至他们两个消失在那个火山坑口里,宫玫的背影还是那样的触不可及!我的眼前只有不断冒出的浓浓黑烟,再也不见有人从中飞身而出。
我追到半路,却被一颗石块给绊倒了,狼狈地吃了满嘴的黑色火山灰。
飞到前头的立方在火山坑口边缘探视了许久,便转过身来,尽是颓废和怆然的神色。
她的表情,一下就刺激到我的泪点,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心脏咚的一下,没了跳动,没了知觉,身子好像被瞬间抽干了血液。
立方的目光触及我,骇然大惊,立马飞身前来,扶起了我:“夫人,你没事吧?”
“他呢?宫玫呢?”我颤抖着嗓音,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
她蓦然垂下眼帘:“我没看见他们的身影。”
“那就是没掉下去,对不对?宫玫可是会飞的,也会瞬移的!”我强笑道。
刚才宫玫只是抱着无尽天尊一起坠入火山坑口里头,但实际上,也许,他们两个进入了另一个独立的空间呢?或者利用瞬移离开这里呢?
“夫人,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我刚才看见岩浆有喷出的迹象。”立方恢复镇定的神色,强拉着我离开。
“要是我走了,宫玫会不会倒回来这里找我?”我慌乱地问。
脑子似乎还停留在刚才闪电般发生的一幕,这发生太猝不及防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是几秒钟的事情,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宫玫,他却突然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他凭什么老是这样忽然出现忽然消失?他不是答应我,要永远陪着我的吗?
“夫人,一旦这里火山爆发,城主是不会来这里找你的,我们先回去,他没事的话,肯定也会回去的,我们先走!不然你这里出事了,城主回去后就看不见你了!”立方强硬地拖拉着我。
立方的话确实没错,宫玫只是下落不明,也不能断然他就......不管怎样,我都要相信他!对!他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夫人,你想想公主,她还在等着你回去!”立方瞅了瞅她身后的火山口,发见那坑口突然喷射出不少的火星,这洞口的光度更红,热度更高,就加快了语速,也不顾我的挣扎,抓着我的手就带着我飞身上去。
经她一说,我脑海里忽然听见了暖爱在笑着喊我“妈妈”,是了,我不能在这里出事!好不容易找回暖爱,我还没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呢!
“我用遁术,你直接用瞬移吧!”我仿佛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从白布袋内取出黄符,念了声咒语。
一眨眼的功夫,我就从炎热的火山洞口里回到了有着空调所带来的清凉空气的工作室。
流阿流和青沥以及满室的客人目瞪口呆看着我和立方的出现。
“暖爱呢?”我面无表情地问,心里只有暖爱,也顾不上这到底会不会把客人给吓坏了。
“你不是让王道带她去拜神吗?”流阿流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灰头土脸的我,还跟旁边站着的立方打眼色。
“哦!”我应了一声,就上楼去了,心想宫玫应该没事,或许早就在房间等着我呢!
然而,等待我的是空荡荡的房间,于是,我脑袋一片空白地坐在床边,直到,暖爱和王道敲门进来。
“妈妈!”暖爱笑容灿烂地扑向我,用手摸了摸我的脸蛋:“妈妈,你真脏!”
我扯动僵硬的脸:“妈妈还没洗澡,当然脏啦。”
“妈妈,王爷爷带我去见了两个老爷爷,有一个很高很瘦,有一个很矮很胖.....”暖爱絮絮叨叨地在我的耳旁说话。
其实,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不一会,她摇晃我的手:“妈妈,我们一起去洗澡吧!王爷爷说,等会要下楼吃饭!”
我抬了抬眼,发现房间里没有王道的身影了,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心里没多想,就低下头,淡然一笑:“好,我们去洗澡。”
接着,我抱着暖爱一道进去浴室洗澡。
期间,我把洗头水当成了沐浴露来用,被暖爱笑话了半天,接着,下楼的时候,险些踩空,还是突然冒出的立方扶住了我的身子。
后来,在饭桌上,暖爱好奇地看着我,问道:“妈妈,你吃什么呀?你的碗里都没饭!”
被她一提醒,我才注意到自己的碗里并没有饭,才起身去厨房里舀饭。
“小沫沫!你愣在这里干嘛?你不是舀饭吗?”王道进来,推搡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立即回过神来,舀了半碗,准备出去。
“小沫沫!”
“小沫沫!”王道忽然拉住了我。
我一个没注意,一时手滑,碗就倒地上了,碎了好几块,米饭也落得到处都是。
“呵呵,我这笨手笨脚的。”我连忙蹲下身子,去捡碎碗片。
“小沫沫,别捡了,拿扫帚扫扫就行,别伤着了手!”王道这一话刚说完。
我的手就划出了一个口子,瞅见了,却感觉不到疼。
碎碗片上的血液忽然被一滴晶莹的泪水渗入,化作一道血水,滑下碎片,掉落在地上。
悄无声息的窒息感,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所谓痛到极致是怎样的体会,那是一种空白,仿佛这世界上,什么都没了,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你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小沫沫,没了他,你至少还有暖爱啊!她还小,你这样,让她怎么办?她自小就没娘疼,这下好了,爹爹也没了,你这样,是不是对孩子太残忍了?”
那晚,王道在我的耳边说了很多很多,这是我唯一听的进去的一句。
晚上,哄暖爱睡觉的时候,她忽然问我:“妈妈,爹爹好久没来找我了,他去哪了啊?是不是不喜欢暖爱啊?”
我低头对她笑了笑:“爹爹生病了啊!要躲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疗伤,我们不能打扰他!等他好了,就会来找暖爱了,你不知道啊,爹爹今天还问我,暖爱乖不乖啊?有没有听话啊?有没有想爹爹啊?”
“妈妈,暖爱很乖的!城隍爷爷和土地爷爷很喜欢暖爱,暖爱很想爹爹,他什么时候回来啊?”暖爱抓紧我的衣袖。
“等你睡醒了,他就会回来了,所以啊,你赶紧睡觉啊!”
“好!”她很是听话地拉起被子,躺好,闭上眼睛。
好不容易哄她睡着了之后,我环顾了一下房间,没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顿时陷入了回忆中。
一夜无眠,一瞬间,我就发现天亮了,盼望的人还没回来。
即使如此,我还是怀揣着宫玫会回来的念头,认真地过起生活来,我已经不是一年前的自己了,那个得知宫玫被困在太极晕就闹绝食的女孩子,我现在是有了一个孩子的妈妈了,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在她的人生里撑起一片天的,我要弥补那三百年亏欠她的母爱。
这天的清晨,我像往常那样备好了早饭等着王道他们。
不料,流阿流和青沥还有立方都向我告辞了,他们说宫玫临走前有交代,要是他出事了,必须回去魔鬼城,把三界的通道给关闭了,然后重整魔鬼城,恢复城内的秩序。
这个我可以谅解,城主一日不在,这座城必定大乱。
他们交代了一句,让我好好活着,城主一定还会回来的,还叫我好好照顾暖爱,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们离开的时候,是趁着暖爱还没起床的时机。
这倒好,我费了不少口舌跟暖爱解释他们的离开,而且这工作室的重任就落到我肩上了,筱筱还没生产,我就没敢把这事告诉他们。
不过,这世界上再无弑天门这个组织,那些棘手的单子还是减少了不少,警察局的张局长也很少来找我们,对了,张局长就是当初那个张队,现在已经荣升局长了。
后来,莫嫣然没再为阿渔的事情耿耿于怀了,而且还继承了阿渔的志愿,来工作室学习,这减轻了我的负担,顺便也想着让她和暖爱玩耍,很多时候,我忙着工作,不免会冷落了暖爱,不过,我给暖爱报了幼儿园的大班,她也有小伙伴了。
她这人特别聪明,一学即会,简直就是一个学霸,进幼儿园一个月,园长就建议我送她去上小学,还是三年级,真是吓我一跳。
不过暖爱令我省心多了。
倒是没想到,王道会让我有些担心。
一个月前,然然跟王道出去任务,结果只有然然一个人回来,还跟我说什么大事不好了。
吓的我急忙去找王道,去了他们任务的地方——榕山村,那儿的村民告诉我,他去了吴家村,我又急急忙忙地跑去吴家村。
说真的,当时我感到十分疑惑,王道去吴家村干什么?
那时,我是在祭拜四主的那个洞口里找到王道的,他那时全然没有往常的嬉皮笑脸,而是死气沉沉地守在一个女人旁边,那眼神里的光彩荡然无存,只有万念俱灰。
这一幕,我是记得的,初见王道的时候,我脑海就出现过这个场面!
只是没想到,他守着的那个女人会是我的外婆!
他胸前挂着的那一串十四核珠断了,果核散落了在洞内,四主的神像也破裂开来。
之前,我把外婆藏在这里的时候,生怕别人乱闯,就布下了阵法,没想到打破这个阵法的人却是王道!
柯寒给了我一些弑天门特制的药粉,撒在尸体上,能够让尸体百年不腐,因此,我这一刻看到外婆的尸体,晃神地,还以为外婆只是睡着而已。
那天,我陪着王道守在外婆的尸体前很久很久,期间他只说过一句话:“我心爱的女人真的走了。”
他说完后,凄凉地一笑,而我是震惊的。
这时才惊觉,外婆和王道从来就没见过面,最多就是通过电话,只是没想到,那个让外婆惦记了一辈子的小道士竟然是王道!
从吴家村回来之后,王道就走了,他临走前,对我说,他要去云游天下,有事通过符鹤可以找到他。
王道没把他和外婆的事情告诉我,我也只是略知一二,只是我觉得心安了,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像我这样,惦记着外婆,而且,外婆也没有爱错人,让我有些开心的是,我的师父竟然会是我的外公,我还有一个亲人呢。
王道走后,过了两个星期,筱筱和李白师兄就搬回来,就算他们什么都没说,我都知道肯定是他们听到工作室的情况,才会不顾及已经在筱筱呆了六个月的小宝宝回来的。
有了李白师兄的帮忙,我确实轻松了不少,只是,空闲的时间一多,我就会想起宫玫。
宫玫与无尽天尊跳入火山消失不见的几个小时后,电视里播放的全是阴岢拉山脉活火山爆发的头条新闻,而这新闻的视频被我保存在电脑里,有空我就会看看,只是看完后,总是泪流满脸。
冬季悄然地来了,宫玫离开我和暖爱将近三个月。
北方的十月有些冷,从学校接暖爱回来后,我披了一件毛呢大衣才出门。
前两天,有个新客户上门,说自己半夜下班回家,在经过老城区那一带,其中有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时间特别长,那儿有一棵陈年的老槐树。
他等红绿灯的时候,不小心瞥见那棵树。
那棵树下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妖娆多姿的女人,妩媚地看着自己,但是他仔细去看的时候,就不见了人影。
他每晚下班必然要经过那一带,其他地区能通往他公寓的路上,恰好都会途径一个新楼盘的施工地区,没法绕路走,无奈之下,他经朋友介绍,找上了我。
今夜,我决定同他一块去看看情况。
十字路口,多是车祸丧生的冤魂,常年徘徊在那儿找替死鬼,这种鬼魂能力不大,但是驱逐不了,地府老爷一般不要,不过我觉得生疑的是,为什么这个女鬼不对他下手?
午夜十二点,客户载我到来那个十字路口,本来我看着那绿灯还在亮着,可车子的灯光一照射到十字路口的斑马线上,就忽然转向红灯。
常见的鬼把戏!
我在客户的车内挂来两个桔子,给了他一个护身符,嘱咐他:“你就在这里坐着,门窗锁紧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下车!就算是看到我,也不要下车,我自然有方法打开你的车门!而脏东西是怎么样都进不来的!大概两点的时候,我还没安全回来,你就开车回去!听见没?”
“知道!知道!”客户此刻早就浑身战栗不止了。
我皱了皱眉,厉声喝斥:“你一定要记得!不然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知道了!”客户捣蒜般地狂点头。
这下,我才放心走下车。
十字路口的右下角有一块绿化区,刚才我在车上根本就没注意到那槐树下有女鬼!不知道是不是女鬼有所知觉,故意不出现了。
我穿过树篱,来到那棵高大的槐树前,阴阳眼一开,视野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周围并没有看见女鬼的迹象,但诡异的是,一套金线绣边的红色的类似古代嫁衣的衣裳服服帖帖地被挂在树干上,还有一顶十分灼眼的金冠放在旁侧的枝丫上,一双红色的绣花鞋放在树根中间。
客户不会是看错眼了吧?
就在此时,自己的背后有寒气袭来,顿感脊背发凉。
我蹙了蹙眉,邪气太重,看来这女鬼能力还挺大的!我还真是轻视她了!
偷偷伸出右手探入白布袋,从中取去一张镇妖符。
忽然一只冰冷的手覆上我的腰肢。
我即刻转身,把镇妖符贴到背后的鬼身上,再用桃木剑刺过去。
桃木剑到了半路,就刺不动了,我抬眼便看见,两根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地夹住剑锋。
“你这笨女人!竟敢用这东西对付我!”
低沉的男性嗓音,如同醇香的咖啡。
我诧异地抬头,只见邪魅的俊脸上是冰冷的表情。
原来是宫玫!他没死!
“宫玫,是你吗?”我心里刹那间有了一些充盈感,是呀,心里空虚了太久了。
“娘子,可想为夫了?”宫玫轻轻地挪开我的桃木剑,手上一个用力,我的身子就顺着力道贴上了他的身子。
这时,我能感受到,他的身子微微有了些暖意。
我还是处于发愣当中。
下一刻,有不少人从树篱里走了进来,其中有流阿流和立方,那个客户也来了,他换下脸皮,竟然是青沥!
这下,我明白了,这根本就没有女鬼!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摆明了就是宫玫设下的局!
我气恼地扔下桃木剑,双手用力地捶打他的胸膛:“宫玫你这个混蛋!敢骗我!混蛋!混蛋!混......蛋!”
蓦地,我忍不住泪水簌簌落下,可嘴角又忍不住地上扬。
顿时有一种重获新生的喜悦感。
“娘子,你是水做的吗?”宫玫俯身,轻轻地,慢慢地用温热的舌尖舔尽了我的泪水。
接着,他的唇瓣往下移动,就落在我带笑的嘴上,然后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我并不拒绝,即使胸腔没了氧气,我也要与他缠绵下去,只要,他不离开我!
不过,他还是率先放开了我,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我的额头:“傻娘子,咱们可不能让他们看了去!”
我羞赧地瞪了他一眼:“快说,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没事,怎么就不回来找我?”
他戏谑地笑着:“想知道的话,那就成为我的妻子吧,这都把我的基因培养成人了,到现在都没有名分,你这个笨女人还整天被人追着喊老婆,没有半点定心,这以后冠上我的宫姓,就算你以后逃了多少辈子,照样把你给抓回来!”
好吧,我被这一番话给怔住了,反应过来后,又是感动又是羞涩。
我扭头望了望那槐树上的嫁衣,金冠和红绣鞋,嘴角不由地抽搐了几下,这求婚方式也忒惊悚了!
“喜欢吗?这都是那些家伙出的主意!”宫玫把脸贴在我的脸颊上,他的体温让我的脸瞬间发烫了不少。
不用浪费脑细胞都能知道,这肯定不是宫玫自己的想法,他向来就没有浪漫的基因!哎!我算是喜欢上了一个没有情趣,脾气又坏的冰山老大叔了!
“旋沫,你不是说你是在槐树上撞见宫玫的吗?这定情树不错吧?”不知从冒出来的筱筱横空插了句话来。
这头一响,那头流阿流的尖细声音迫不及待地来了:“夫人,那可是咱们魔鬼城历代夫人的嫁衣哦!千金难买啊!”
“快点答应啊!”向来惜字如金的李白师兄也凑了一脚过来。
接着,围观的人就响起一浪又一浪的劝说声:“嫁给他!嫁给他!”
结果是什么?
当然是我羞红了脸,点头答应了呗。
接着,宫玫就抱着我,温热的气息吐到我耳朵上:“因为有鸾凤阵,我在杀死了无尽天尊后,把他的魂魄吸收了之后,化解体内的魔性,就通过鸾凤阵逃了出来,只要这血玉还在,我就在。”
我又哭又笑地捶着他的胸膛,怒斥:“没事也不告诉我,害我整整担心了三个月!你这个大混蛋!”
这个时候,青沥走上前:“城主大战无尽天尊,受了重伤,只能回魔鬼城疗伤,他怕你担心就吩咐在下不要告诉你!”
心下一紧,便慌忙地抬头去看他的脸:“伤到哪儿了啊?快给我看看!”
“好了,不好能来看你吗?”宫玫打掉我要翻起他衣服的手,轻笑着说。
当天晚上,我就穿上了那件嫁衣,戴上那顶凤冠,穿上了那双红绣鞋,画了淡妆,跟宫玫举行冥婚礼。
暖爱很早就被立方哄去睡觉了,在外游荡的王道突然间回来了,他便成了我们婚礼的唯一的高堂,当然还有一只公鸡和公狗,这是冥婚的习俗,不能更改。
这使得哄堂憋笑到肺疼,王道看不下去就笑出声来,我和宫玫也跟着笑了笑,接下来就是哄堂大笑了。
宫玫穿上了黑色的冥衣,戴着大红花,这样子我觉得滑稽,在拜堂的时候,我一直笑不拢嘴,他就因此黑沉着脸,说我不正经!
本来筱筱叫嚷着要闹洞房,不料被李白师兄哄去睡觉了,说是怕影响了胎儿,至于其他人,被宫玫的一个冷眼扫去,全都噤声不语。
尽管是成亲,宫玫依旧是一副冰山脸,严肃的样子可吓人了。
他本来要将我横抱起来,我偏不让。
“娘子,你这是要自己闹洞房吗?”宫玫阴沉着眸子。
我摇摇头,露出笑靥:“我要你背我!”
“嗯。”宫玫的眼里闪了闪,便蹲下身子。
我一下就跳上了他那宽厚的背上,记起除夕那一夜,他背着我在冷清无人的街道上走着,那时,见他一面难于登天,现在,不曾想,我已经跟他拜了堂成了亲,有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
他轻拍了几下我的屁股,不悦地说:“不正经!”
“我乐意!”我一口就咬下他的耳朵,他的身子立马为之一震。
随后,他加快了步伐,进了房间,还没放下我,就把我的身子挪到他的前面,狂热的吻随之落下。
我毫不害羞地回应着他。
只是,有些事总不随人愿。
他将我轻轻地放到床上,两腿跪在我的身侧,邪魅一笑:“娘子,可是好久没跟为夫同床共枕了?”
本想回他一句,可胸口一阵闷气,十分地不适。
当宫玫正俯身下来的时候,那股闷气窜了上来,我一个控制不住,就吐了,污秽的东西弄脏了他那红艳的礼花。
我一下就怔住了,低下头不敢去看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那样。
他一手撅起我的下巴,眉头微蹙:“你又没喝醉酒,怎么就吐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我刚想否认,肚子莫名地绞痛起来。
“啊!”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搅动起来了。
宫玫蹙紧眉头,急忙用手覆上我的肚子。
片刻后,他很不悦地说:“居然怀孕了。”
“我怀孕了?”我忽然忘记了疼痛,笑了起来。
宫玫就沉着脸,闷声问:“这洞房呢?”
“那就过几个月吧!”我瞅都没瞅宫玫一眼,双手小心翼翼地抚摸起自己的肚子来。
真没想到,自己居然怀孕了耶!我的肚子里有一个生命啊!真是不可思议!
后来,宫玫整天都是乌云密布的,但还是尽职地给我找了食物,鬼母吃的必须是生肉,以及喝血,好吧,这过程很痛苦,但每回看见暖爱,我就强忍了下去。
这期间,筱筱生下了一个儿子,白白净净的,那时我用阴阳眼探知孩子的未来,得知是个优秀的先生,于是筱筱和李白师兄就将孩子取名为,李先生。
接着,他们办了一个迟到的婚礼,我肚子里的鬼孩让我一见人就忍不住想喝血,就没去参加,但替筱筱缝制了一套嫁衣,耗时一个多月,这把宫玫气的炸天,差点没把筱筱的婚礼给掀了!
婚后的筱筱和李白师兄接管了天王道工作室,而我和宫玫则回了魔鬼城,那里比较适合我养胎。
十个月后,我顺利生下了一个儿子,他像我这样有着一双阴阳眼,令我安心的是,他一出生并不像我那样吓坏了人。
儿子智商太高,一出生就会说话,会走路,会吃饭,对于我们给取名,他还有意见,最后他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宫游。
他的理由就是,老爸宫玫,就是因为一个“玫”字,才没有称霸五界,老爸这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失败人生令他觉得可耻!他就是想着,老爸有的,他也有,老爸没有的,他也要有!
我无语,宫玫眸子阴郁,立即抬手,一巴掌打到他的屁股上,宫游没有哭,没有闹,但是,从那天起,他每晚都要跟我一起睡觉。
以至于,我和宫玫的洞房一直都没有完成。
后来,宫玫把魔鬼城交还给魔鬼族的族长,这是当初一起联合对付十娘时定下的诺言!只要他们答应联手,宫玫就舍弃城主之位,本来宫玫是受前任城主之托才答应就任的。于是,我们一家子只好收拾行李,回去阳界。
我好奇地询问他:“当初前任城主给他的锦囊到底有什么?值得你放弃了自己的生活模式?”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我:“那里有一块血玉,就是你胸前这个。”
“就因为这个血玉?”我觉得这肯定不是他的答案。
宫玫轻啄了一下我的嘴唇:“因为血玉上显示了一下你的模样。”
........
因为缅怀外婆,柯寒,谷水还有阿渔他们,我和宫玫开了个工作室,就是每个月的十四,都替人照顾好死者,这是宫玫跟地府老爷合作好的,至于怎么运转,我就不知道宫玫是怎么弄的,反正我就是负责让客人填写死者的生辰八字,一切都交给宫玫。
他说:“这是男人干的,你这笨女人,肯定会破产!”
我无语了,他爱干就让他干去,我照顾他那两个高智商的儿女都快把脑子烧坏了!
工作室名气大了点之后,筱筱闻风而来,得知宫玫跟我还没洞房,她就忍不住调侃了宫玫几句话,以至于宫玫一整天都黑着一张脸,望向宫游的眼神都是冷冷的寒光,这让我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父子了?
黑幕降临,繁星登场。
我洗完澡,一出来,就没看见宫游那小子的身影,心生疑窦,想着出去看看,是不是宫游今夜在外边玩疯了,忘记回家的路了。
一转身,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宫玫拦住了,他的一只手缠绕上我的腰肢,另一只抚摸上我的脸颊,嘴角噙着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你这笨女人!连打发儿子都不会!”
我打掉他一路下游的爪子,没好气地斥道:“那是你的儿子!又不是你的仇人!你还不出去看看你儿子去哪鬼混了?”
“我让暖爱带他出去玩了。”他说着,就俯身亲吻我的锁骨,还一把抱起了我,往床边走去。
那时而轻盈时而啃咬的吻,弄得我浑身酥酥麻麻,顿感无力。
“你让暖爱带他去哪里玩了?他还小!要是碰上厉害的!那可怎么办?”我迷离地看着压在我身上的宫玫。
宫玫的手指轻轻地在我的身上一划,我身上的衣服霎时破碎开来,一时春光乍现。
他俯下身,轻啄了一下我的嘴唇:“现在是洞房时间!不准说别的!”
话音一落,他的身子和吻一同落下。
翌日清晨,我一起床,宫游就牵着一个白嫩可爱的小女孩回来,脸上挂着和宫玫一样邪魅的笑:“旋沫,她是我的老婆!”
他从来不叫我妈妈,他说这称呼太俗气,也不叫宫玫爹爹,说那称呼太丢他的面子!
宫游这话把我当场就给呆住了。
他可是刚出生不到一年啊!一岁都没有的孩子,还,还找老婆了?
我往宫游身后望了望,并没有看到暖爱的身影,心下不安,便问:“你姐勒?”
“暖爱还在她哥哥的房间睡着呢!”宫游笑吟吟地回答我。
轰的一下,我的脑子被炸的粉碎!
我沉下脸,立马奔到房间,冲着还在床上躺着的宫玫一顿喝斥:“宫玫!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