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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老板勃然大怒,挥舞着扫把,将黎飞刀和花稚奴生生赶出了茶棚。他又想自己为这场骗局付出了多少真情实感,更觉火冒三丈,一口气追着她们二人追赶了整整两条街,见她们二人跑上桥头快出了东市,才停下来,愤愤不平地回去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茶馆老板,黎飞刀和花稚奴终于有机会停下来喘口气,二人都气喘吁吁的,可一相视,又都想到方才滑稽的场景,不由得捧腹大笑。
花稚奴笑得眼角都是亮晶晶的泪花,她一边揉去泪花,一边问:“你究竟是何时回到洛阳的?”
“两天前才到洛阳。”
花稚奴拆开包裹金银器的包袱,从中取出一枚簪子,对着水面上的影子插上自己的头发,又手轻轻扶着发髻拢了拢:“这枚簪子真是好看,不会是迟有情帮你选的罢?”
“我看着你发上的玉簪有了裂痕,才想着给你挑了枚簪子。你能从茶馆老板那儿得来,就是你和簪子的缘分。”
黎飞刀伸手取下花稚奴发上的簪子,重新正了正型,这枚簪子原作蝴蝶振翅状,黎飞刀特意把簪子插到花稚奴发上的簪花旁。花稚奴垂下眼睛,任她摆弄自己的头发。
黎飞刀摆弄了好一会儿,说了声“好了”,花稚奴先仰头,后又垂首向桥下的绿水看去,俯仰之间,发上的蝴蝶翩跹恍若活了一般,在花间飞舞。
黎飞刀凝视着水中花稚奴的倒影,微微一笑:“现下你可算是‘临水照花人’了。”
水中,黎飞刀瘦削的影子如一把锋利的刀刃,刺破平静无澜的水面。花稚奴扭头看着身边的人,她的脸颊已深深陷了下去。
自清河县从李钊岳设下的埋伏中脱逃,黎飞刀提出让避世多年的叶铮出面庇护迟有情和班七宝,又亲自护送迟有情和班七宝去了蜀地,将一切办得妥当。
那迟有情看起来对黎飞刀颇为在意,又因黎飞刀仗义相助,心中想必有诸多感念。
花稚奴本想趁机打趣一番,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有笑说:“若是叶铮同意暂时庇护迟有情和班七宝,再好不过。”
黎飞刀两眼发光。
“我也是如此想的。叶师父虽避世多年,但一向嫉恶如仇,此身虽老,热血难凉,他知晓迟有情的遭遇,必会出手。再加上叶师父与唐宫内诸多绝顶高手都有交情,李钊岳畏惧唐宫,必会有所忌惮。委托叶师父,比委托任何人都妥当。”
忽的一枚石子落入水中,水中花稚奴的倒影泛起一层涟漪。
“二位女侠!二位女侠!”
黎飞刀和花稚奴二人俱是一惊,双双向桥头看去。原来是一众家丁瞧见河岸的绿荫下立着两个人,一位着红裙,一位穿黑衣,还没走近,就在桥头向她们二人喊了起来:“我家大小姐有请二位女侠!”
花稚奴轻轻拍了拍手上的扇子,颇为胸有成竹,浅笑道:“终于来了。”
一辆马车驶到一处翠竹掩映的院落,车内隐隐可闻水声,水声湍急,似有悬练。杨如真安坐在一侧,她的对面并排坐着花稚奴和黎飞刀。先是一阵马嘶,车稳稳停下,一个小厮打起竹帘的一角,马车下早已放下一块下马石。
杨如真笑道:“这回有劳二位女侠了。”
花稚奴和黎飞刀回了礼,花稚奴微微颔首,黎飞刀则是抱拳道了一声“客气了”,杨如真又问:“不知二位姓甚名谁,烦请告知,我好让小厮向老爷子代为通报。”
“在下黎飞刀。”
花稚奴掩了嘴,正色道:“在下花缨枪。”
黎飞刀扭头看了花稚奴一眼。
杨如真低下头忍了又忍,才说:“二位女侠果然与江湖有缘。”
她看看花稚奴,先是一笑,又瞧瞧黎飞刀,忽觉得似在哪里听说过一位女子的传奇故事,那女子就如黎飞刀一般,背负长刀,腰佩短刀。只是杨如真愈竭力回想,记忆愈模糊,后来竟觉得自己该是梦中梦见的这样一个人物,便赞叹道:“女侠好气魄,今日一见你,我便恨我自己生在弘农杨家,不得早早同你们在江湖中相遇。”
黎飞刀只是拱手推辞:“杨大小姐谬赞了,弘农杨家乃世家门阀,能人名士早已踏破杨府的门槛,我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江湖刀客,能得杨大小姐青睐,实属惭愧。”
杨如真笑道:“不止能得我的青睐,只怕我叔父也会对你们青睐有加。我这回请你们来,是因为我叔父托了我一件颇为棘手我却推辞不得的事,我为此奔波劳累了数日也寻求不到一个破解之法。今日遇到花女侠,我终于可向叔父交差了。”
“叔父早年曾四处游历,天下景致,只爱沁园美丽,归来后以高价求得沁园石图本,又选了与沁园地貌大体相近的宅子,预备在宅子上改建一番。不想头一日破墙,竟从墙中落了许多古时的竹简出来,再一打听,才知道宅子里住的原是一代大儒。”
“据说这位大儒藏在院中的古书足足有五车,只是子孙不肖,将祖屋变卖了出去,又为了躲赌债,早已逃到别处去,不想被人找到,也因此没留个音信,更不知这些古书藏匿的具体方位……”
花稚奴微微一笑:“我明白了。”
此处别院仅悬了“心园”二字,心字无水,园中却处处有水声。花稚奴和黎飞刀随杨如真步入心园,一阵凉意扑面而来,但见园中翠竹葱茏,一派洗净铅华的天然气息,更觉心旷神怡。
转过一处假山,眼前豁然开朗,一方美玉般耀眼的水池中挤满了各色锦鲤,五彩斑斓,煞是好看。风中隐隐飘着什么,黎飞刀眯眼看了好一会儿,发觉这是一根鱼线,便顺着鱼线抬头看去,见一位披发的蓝衣男子卧于假石之上,自斟自饮,身侧置了一根鱼竿。
黎飞刀心想,听杨如真称他为叔父,还以为是个花白胡子老头,没想到看上去这样年轻,同唐宫里的那位杨宰相看上去也不大一样,那一位不苟言笑,喝酒时定要小心翼翼用袖子遮住嘴,背过身一饮而尽,哪里会像这一位喝得洇湿了胸前一大片衣裳呢?
他醉眼迷蒙地向杨如真看了一眼,醉醺醺招手:“小真,快,同我喝酒行令!”
杨如真哄孩子似的说道:“叔父,你托我的事,我已找好了帮手。”
叔父迷迷瞪瞪:“我托了你什么事?”
杨如真虽是不满,面上仍未显露分毫,只是提高了音量,似是自己的叔父有些许耳背似的,大声喊:“你托了我帮你找能勘定古籍方位的人。我找到了花女侠,她是隔箱猜物一等一的好手,不管要猜的东西隔着什么,她都能猜得分毫不差。”
蓝衣男子瞬时爬了起来,脸上哪里还有醉色。
“把她们都撵出去。”被杨如真称作叔父的人说。
他警惕地反复打量花稚奴和黎飞刀,最终目光落到黎飞刀腰间的短刀上,面上多了一抹不可捉摸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