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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凤蝶纹身,薛宣立刻打电话给法医。
他们没找到纹身男的亲人,尸体还冻着没处理。
法医是这么说的:“纹身我没太仔细看,马上给你们查查。对了,毒理报告出来了,你们逮的这家伙干哪行的啊?毒/药藏嘴里?他自己咬破的!路子可真野!”
瘦高个嘶一声儿,“我说宣儿,这……要不要联系国/安那头?”
现在这年头往嘴里藏毒?
这可是间/谍才会用的手法。
薛宣一边给几个追线索的同事打电话,一边让瘦高个稍安勿躁。
“等确认了再说,马虎不得。”
纹身男身份没确认,追他来历的那边不用联系了。
最先给反馈的是进州那边。
电话那头很嘈杂。
“……又一个?哎宣儿我跟你说,真不凑巧,进州这边最近打传销,闹得鸡飞狗跳,所有人都收着尾巴,我们还没扒出人来。”
薛宣刚挂电话,审讯室外头就哄哄地来了一群人。
瘦高个探头一看,“哟,回来了。”
追文物下落的同事正好进来,瘦高个追出去问,没多久就回来了。
“一个个丧气得,啧,东西就追了一小半回来,全让人转移了。”
薛宣并不觉得意外。盗墓贼只搬方便运输的文物,转移了很正常。
他知道同事为什么生气。人家留了一小半文物,摆明了就是嘲笑警方来的。
看看,他们想让警方查多少就是多少。
追这个的小郑气得在办公室里捶桌子,隔了条走廊,还能听到他骂人的声音。
薛宣瞅了瘦高个一眼。
“寿啊,可让你猜准了啊?”
瘦高个大名李寿。从小到大都这么瘦,他爸妈怕他长不大,特意取了个寿字。
李寿哆嗦一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宣儿……”
他刚才随口那么一猜,可不能当真啊。
薛宣沉思片刻。
“这人先留着,不急着审,并案了再说。万一从他嘴里撬出点线索也说不准。”
中场休息,审讯室里留了个看犯人的,其余人先散了。
纪虞刚走过大办公室,就听见小张在里头哀嚎:“谁个没良心的在我桌上吃饭是特么要香死我吗?!”
纪虞假装自己不在,连忙开溜。
今天的电梯很给面子,正好停在六楼,还亮了向下的标志。
她进电梯前,被走出来的小姑娘深深吸引了。
这小姑娘长得太可爱了。滴溜溜的大眼睛,白嫩嫩的皮肤,梳着乌黑的小辫子。
见纪虞看过来,小姑娘瑟缩一下,拉紧旁边的老人家。
老人家看上去像她爷爷,皮肤黝黑粗糙,右手拉着小姑娘,皲裂瘦削的手背清晰可见。
他看了纪虞一眼,十分警惕的样子。
然而纪虞长得一点儿攻击性都没有,老人家多看她两眼,就拉着小姑娘往里走。
电梯门关上前,纪虞忽然想起了那个熟悉的问题。
这爷孙俩来刑侦队干嘛?
出了大楼,纪虞先回薛宣房间收拾收拾,准备另找个地方住。
薛宣说的没错,就算她不介意,那群汉子也会因为她扭扭捏捏的。
上午做饭的间隙,她看了几家房子,其中一家的房东正好下午有空,正好可以去一趟。
她人都出了单位大门,薛宣电话追来了。
“在哪儿?”
纪虞一怔,“单位门口,怎么了?”
“先回来一趟吧,有事儿。”
“……什么这么急?我下午约了个……”
“房子么?我让老爷子给你找,保管你放心。先回来吧,重要的事儿,有人报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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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虞回到办公室时,听见里面惊天动地一声响。
“什么时候能找到人,啊?!”
声音听上去很苍老,她走进去一看,正看到刚才见过的老人家保持扔凳子的姿势。
办公室里死一般安静。
她怔怔地站在门口,环顾四周,“这是……?”
椅子砸变了形,满地碎木渣子,地板被磕出个小坑。
老头气得脸色通红,看到纪虞的时候,怒气稍稍平息了一点儿。
“纪虞,这里。”
她一脸茫然,薛宣叫她过去。
不知哪句话又触动了老头,指着薛宣哆嗦半天,又说不出半句话。
老头对他指指点点,薛宣却没生气。
“要办事儿得慢慢来,总不能委屈了孩子不是?哪个熊孩子打了你家丫头,我们也得问清楚,不能乱抓人对吧?”
老头身旁的孩子眨眨眼。
虽然不清楚情况,纪虞还是看向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真的很可爱,连看惯了美女的她,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老头稍稍一停,旁边李寿就跟着上,嘴皮子乱吹,总算把老人家说动了,让他在旁坐下。
纪虞低声问他:“什么情况?”
“进来就骂人,说警察不给他们主持公道,还摔东西。可能辖区派出所太忙了,人直接奔这儿来。”
“校园暴力?”
薛宣瞥了眼小姑娘,“这丫头看起来刚上小学,还没到校园暴力的年龄段。”
大办公室早被这一通闹开了锅,李寿安抚了人,又打电话给门卫,问怎么把人放进来的。
他们下头有接待大厅,顶上可没法随便进,必须带访客胸牌才能刷电梯和楼梯门。否则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弄走了证据案卷之类的,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卫也委屈:“我哪儿清楚,他明明有移交证明。”
辖区派出所把有关案子移交给刑侦后,会告诉当事人,给个书面凭据。老头就靠这个拿了访客胸牌。
小张没查到线索,已经很丧了,薛宣和老头纠缠时,他跑了趟雷队办公室,悄悄拿了张条子出来。
“案子前天移交的,咱们的人都跟文物案去了,空城计了都。”
刑侦常年人手不足,要再碰上难啃的骨头,可用人手更是寥寥无几。
薛宣看了眼移交书,皱眉。
这孩子被人打过?
老头还在跟李寿抱怨:“我就不明白了,怎么抓个打人的孩子这么费劲儿?瞧瞧,都把我孙女儿打成这样了!”
他气不过,拉着小姑娘的袖子使劲儿捋,露出鲜红一片的胳膊。
小姑娘似乎被爷爷拽疼了,却不说话,只瞪着大眼睛乖乖地看他。
纪虞看见胳膊红痕就愣了。
她委婉地问:“这孩子说话晚?”
老头叹了口气:“我没文化,医生说的不懂,什么自什么症,闹不明白,反正我孙女儿就是不对劲。但也不能让人随便欺负啊!”
有他这句话,纪虞再看小姑娘,确实看出些自闭症的表现来。
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老头还拿出了诊断证明。
上头明明白白写着自闭症三个字。
纪虞:“我得问你家孩子一些话,看看她的伤。你要不放心,就在玻璃外头看着,行么?”
老头看她是女警,挥挥手算同意了。
纪虞把小姑娘带到画像工作室,把对着大办公室的窗帘留了一半。
她从来没试过与自闭症孩子交流。
纪虞深呼吸。
外头的人都耐心地等,老头还不时地发牢骚:“我孙女儿伤这么重,她可得轻点儿。”
过了大约半小时,李寿给老头倒的第三杯水都凉了,纪虞才从工作室出来,留着孩子在里头抱她画板涂涂画画。
她反倒把薛宣叫过去。
“问出什么了?”
纪虞深深吸气,眼眶居然有些红。
薛宣跟着心里一紧。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纪虞掉眼泪,掉得他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