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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说完，站了起来。
梁暖却被他的最后一句给定住了，刚想追问，老板却端着蛋炒饭上来挡在了她和男子之间，一边把饭放到梁暖面前一边道歉。可长渊，却已经快步离开。
“实在对不起，姑娘。今天有些忙，速度慢了一点，您慢用，一会儿的紫菜蛋花汤算送你的！”
等老板走开，长渊已经走到了门口，回过头对着她笑了笑，那面容正是长渊！他还在！他真的还在！
梁暖的心狂跳起来，眼睛都跟着湿润了，像欣喜像庆幸。可眨眼间，他就不见了……梁暖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快步跑了过去，左右张望了一番，但是都没有再看到他。
梁暖垂下头叹了口气，他还在就很好。以长渊的身份，如果他要走，她应该是追不上的。这么一想什么繁杂的思绪都抛到了脑后。
梁暖回到座位上，一阵饭香涌入鼻腔，看着面前份量充足的蛋炒饭，肚子又咕噜噜叫起来。梁暖也顾不得想别的了，咽了口口水，拿起勺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着晚餐。
老板很守承诺，真的送了她一碗紫菜蛋花汤，份量依然很大。梁暖的肚子已经吃饱了，但是，这碗汤也不能浪费掉。而且，父亲的手机打不通，也不知他回来了没有。她只能坐在饭店里，像拖延时间一般小口小口的嘬着汤，只希望能在父亲回来的时候再回家。
但是这碗汤份量再大，也有喝完的时候。梁暖犹豫着站起身，付了钱，拖着依然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九月的夜晚有些凉，街道上散步的人已经不多了。梁暖走在路上，路灯吃力地散发着昏暗的光。
不远处有警车正呼啸着过来，梁暖跳到台阶上，给警车让着道，结果这呼啸的警车竟然进了她的社区。
梁暖没来由的一慌，也忘了心里的害怕与担忧，跟着警车跑了进去。
院子里围了好多人，议论纷纷的，小孩要看大人不让看小孩哇哇哭的，小孩哭闹大人训斥的，嘈杂的声响让她听不出发生了什么。
梁暖走近人群，这个位置好像是她下楼时老太太烧纸的地方，这也不像引起了火灾，不然招来的就是119而不是110了。
梁暖不太敢往里挤，正准备撤退上楼，旁边的大妈却叫了她一声。
“老梁家的姑娘，你不是法医吗，快上去看看啊！”
大妈的一句话，四周一片附和，嘈杂引起了民警的注意。一名警察询声过来，对梁暖敬了一个礼。
“同志你好，我是西山派出所的民警，高靖！”
梁暖点了下头，声音有点颤抖的说：“我是法医科的梁暖。”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报案，社区里有一年迈的陌生婆婆死亡，从外表看没有受伤痕迹，能不能请梁法医先看一下……”
从警察说了陌生婆婆死亡，梁暖就呆住了，脸色煞白，后面他说了啥她根本没有听到。
两个小时前还在烧纸的老太太，怎么忽然就死了？她忽然想起那个用脑袋敲门的女人，她又是谁，这个陌生婆婆又是谁？
太诡异了，太诡异了。梁暖一边想着，一边后退，结果却被警察一把拉住。
“梁法医，你没事吧？”
这个叫高靖的警察看梁暖的脸色不太好，便不想再勉强她查看尸体。“你也在这住吗？那快回去休息吧！做我们这行的每天都挺累的。”
然而社区的居民似乎并不想放梁暖走，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
“小梁啊！咱们社区死了人那可不得了啊，你快去看看呀！”
“对啊对啊，看看是怎么死的，我们也放心嗦。”
“是啊，我家孩子每个月才回来一次，这忽然横死个人，我怪怕的……”
梁暖没办法，看了看四周做了二十多年邻居的大爷大妈们，也不好拒绝，硬着头皮从高靖身边挤过，颤巍巍的朝老太太的尸体旁走去。
幸运的是，老太太的尸体并没有小警察还有桑槐村的村民那般可怖。梁暖没有手套，不能触摸尸体，只能蹲在一旁用肉眼观察。昏暗的路灯下，也看清了老太太的模样，身形不高，确实很消瘦，穿着也是很普通，衣襟上还带着补丁。一头花白的头发，衬着一脸的皱纹，沧桑又老迈。可是她的嘴却很脏，好像吃了很多灰一般。
灰？！
梁暖看了看旁边老太太烧纸的位置，只有一点痕迹，那些纸灰呢？梁暖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太太的嘴，难道都被她给吃了？
梁暖刚吃下去的蛋炒饭本来就撑，现在的她更是一阵反胃，可她还没开始干呕，老太太一嘴纸灰的嘴忽然咧了开来，原本闭着的眼睛咻地睁开了，一双只有眼白没有瞳孔的眼球直直的盯着她。
“啊——”梁暖吓的大叫一声用左臂挡着眼睛向后一退蹲倒在地。
围观的群众也跟着惊呼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高靖眼明手快，一把拉起了梁暖。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梁暖已经说不出话来，心脏剧烈的跳动连带着五脏六腑似乎都在跟着颤栗。等了好一会儿，这尸体似乎也没出现别的异样，梁暖缓缓回过头。老太太还是跟她来的时候一样，并没有睁眼，也没有笑，只是那一嘴的纸灰，在路灯的映射下还是渗人心魄。这个老太太，她眼熟！在发现女尸的那天晚上，她遇到鬼打墙时，出现的老太太就是她！那么说，她本就是一个死人？或者说，她是鬼？
“小暖！回家了。”
是父亲的声音，梁暖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从高靖身边离开，挤过人群，来到父亲身边。
父亲的神色有些疲惫，妈妈正一脸慵懒的挽着他。站在父母身边，梁暖才终于感觉到一些安全感。
梁暖知道，这老太太死的怪异，她想让父亲出手看一看，但是听他的语气没有要插手的意思，便投给了高靖一个抱歉的眼神，跟父亲上了楼。
回到家，梁暖第一次主动的走进香房给长明灯上了柱香。父亲目光复杂的看了看她，但并没有说什么，走进厨房去陪白薇做饭了。
梁暖回到房间，窗户下仍然嘈杂一片，本想走近看看，但老太太死的地方正是她的窗户下面。
难道真的是冲着她来的？她很确定看到了老太太睁眼睛，且那双可怖的眼珠子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但是为何老太太没有别的动作了呢？是因为旁边围观的人太多，还是……因为她父亲回来了？
梁暖有点坐立不安，她总觉得老太太就在瞪着她，心里太惊恐不由得将左臂挡在眼前。不经意的动作，又让她陷入沉思，刚才老太太睁眼的时候她也做出了这个动作，难道她真的相信长渊说的话吗？那个梨花手链真的会在危险的时候出现吗？
梁暖还在发呆，父亲端了一碗面送了进来。
看着神思呆愣的女儿，梁崇云把面放到桌子上，走到她面前。
“给你的符咒可有收好？”
梁暖丧气地望着父亲点了点头，并从领口把符咒掏了出来，可是手中的东西又一次让她脊背发麻。
那符咒又化成了灰……
难道因为老太太？梁暖目瞪口呆的盯着手里的黑灰，嘴唇抖了抖，却说不出话。
“你见了什么人？”
父亲知道她接触了老太太的尸体，竟然还问她见了什么人？难道不是因为老太太的缘故？
“我去社区外的老王饭馆吃了饭……然后就回来了。”梁暖故意隐去了和长渊的见面，她心里已经很清楚，符咒成灰肯定是和他有关。上次在山洞里，同样化成灰的符咒，应该也是因为他。
梁崇云皱起了眉头，望着窗外思纣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张符，这张符是红色，上面的咒用黑色泛金的笔画出来，看上去还挺好看。
梁暖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叠好，又塞进内衣里。
“别多想，你不会有事的。放心睡觉吧，这屋子，我都布置过了。”
梁暖虽然不懂父亲所说的布置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她明白，这布置会保护她。
父亲带上门出去了，梁暖又观察起了左手腕。这梨花手链会和父亲的布置一起保护她吗？会不会有冲突呢？梁暖深呼了一口气，有点后悔，过去，了解父亲的真的太少了。
梁暖还有些呆愣，眼神总是不自觉的瞄向窗外，她的家在二楼，路灯刚好就在她窗子旁边，每天晚上都会亮起，23点左右巡逻的大爷再关闭。
早秋的晚上，还有很多的飞虫绕在灯光前翩翩起舞。梁暖正盯着这些虫子发呆，忽然窗下一片嘈杂和尖叫。梁暖下意识的跑向窗子，拉开了玻璃，只一瞬间，大风呼啸着刮来，一股强大的吸力拖着梁暖向窗外拉去。下面正是老太太的尸体，她正睁着那双可怖的眼睛，一张嘴像撕裂开一样阴笑着。
梁暖尖叫了一声紧紧的扒着窗子，可这力道却难敌那股强大的吸力，下面的居民似乎也被这怪异的景象吓着了嗷嗷叫着四散着逃走了，就连警察都不知去向。
梁暖胡乱的尖叫着，希望父亲能够听到来救救她。
然而那股扯着她的力量越来越大，她的手已经没有力气抓住东西，下面的老太太也越笑越可怖，牵动着满是皱纹的皮肤，露出里面糊满了纸灰的牙，好像只要梁暖掉下去，她就要把她给撕咬烂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