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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样一副服软的样子，令班主任很有成就感。但她表面上还是摆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这点事，哭什么？哭能解决问题吗？”

　　何樱樱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不敢落下来。“不能。”

　　“知道自己的问题了吗？回去写一下这个月的学习计划，明天早上交给我。”

　　班主任不堪其扰般挥挥手，等了几秒看她还不动，心中窃喜，觉得自己这话发人深省振聋发聩，把一个悬崖边上的孩子拉回来了。面上却有些不耐烦，问:“还有什么事吗？”

　　何樱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睫毛上挂着泪珠，但细细密密的睫毛下，掩映着一双燃烧着的眸子:“老师，我觉得我知道解决方法。”

　　班主任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反应，一种令人焦虑的失控感涌上心头。“你知……”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何樱樱手中地匕首已经横在她的颈间。两个人一个站一个坐，何樱樱占据着高度优势，俯视着她，左手按在班主任的椅背上，右手用匕首封住她的动作，将她的退路牢牢锁住。

　　“老师，我知道怎样在人发出呼救声前丧失发出声音的能力。你说，我这个特长，以后好用吗？”

　　她歪歪头，匕首故意向前移了一厘米，看着班主任梗着脖子，拼命向后缩，语气有些慌乱:“老师，即使是这样的能力也没有用吗？可是这是我最拿手的了，我真的那么没用吗？嘤，我不要这样。”

　　班主任从震惊与恐惧中反应过来:“你这是……你居然带刀来上学？明天叫你父母过来！”

　　何樱樱的匕首在她颈上轻轻割开一道口子，看着细密的血珠缓慢渗出来:“老师，我父母都死了。你真的想见他们吗？”

　　“你这个疯子……神经病……变态……杀人魔……”

　　何樱樱忽然笑起来，浅浅的，带着春花零落般的忧伤:“怎么办被嫌弃了，可是对不起啦，我就是这样的。”

　　她不再和班主任纠缠，转而一手刀劈在她脑后，拿班主任的手机打了个急救电话，想了想，翻出个创口贴贴在她脖子上的伤口处。

　　这个世界暂时还处于比较正常的形态，故意伤人是犯法的。只要威胁到她，不要进一步阻拦自己的行动就好了。

　　可是有点怕她醒来之后还要来找麻烦。何樱樱拿纸笔写了张留言，塞进班主任衣兜里。

　　一切结束，何樱樱对着手机屏幕整理了下自己的样子，对高中生不能化妆这一点深表遗憾。

　　手机屏幕里倒影出另一张苍白无神的人脸。

　　她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校服的少女。只是这个少女双眼无神，眼眶深陷，面色惨白，原本黑色的长裙上，染着大片的深色印记。

　　是血。

　　何樱樱问:“你有什么事吗？”

　　她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何樱樱的手。她的手很凉，也很干燥，像一张磨砂的纸，却又轻飘飘的。

　　她似乎想带何樱樱去什么地方。但她刚要移动，却又惊慌地松开手，整个身子如一阵烟雾消失在何樱樱视线里。

　　何樱樱收起手机，估摸着救护车可能要来了，趁着没引起轰动先离开了办公室。

　　她刚走出办公室，却撞上了一个年轻男子。

　　出现在女校内的男性其实是很奇特的，这样的人往往很容易得到关注。何樱樱当然知道，这是隔壁班的老师温言，因为长相出众成为众多女生向往的对象。

　　他并不是五官精致的类型，只是一种谦谦君子般的气质让人心生好感。

　　何樱樱忙着帮他捡掉落的试卷:“对不起老师。”

　　“没事。”温言如传闻中般温文尔雅，他也俯身去捡试卷，恰好和何樱樱看到同一张，手指触到一起，两个人感受到彼此指尖的温度，似乎能听到对方心跳的声音。

　　何樱樱没有动，温言也没有动，两个人僵持在那里，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何樱樱:怎么回事他一定要捡这一张吗，那让给他吧。

　　于是何樱樱收回了手，把手中的试卷抖整齐，齐齐递给温言。

　　温言向她道了声感谢，接过试卷地时候却蹙了蹙眉:“你是张老师班上的学生？”

　　何樱樱点头称是，温言温雅道:“张老师平常严厉了点，如果她话说重了，别往心里去。”

　　何樱樱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轻轻叹息一声:“不要自己偷偷哭，有什么事说出来。”

　　何樱樱想起自己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知道了。”

　　“好吧，回去吧。”温言像是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却不点破，拿了试卷去自己的班级。

　　何樱樱望着他的背影，觉得心里有颗奇妙的种子在发芽。

　　这个场景她在小说里见过！男女主在学校里相撞然后一见钟情，之后纠纠缠缠分分合合最终成功在一起。

　　原来真的有这样的场景啊……为什么自己真正遇到就觉得这么……傻呢？

　　“这魂都让狐狸精勾走了。”越青霆不无酸楚地道，“好不容易种好的白菜让猪给拱了。”

　　邵尤揶揄道:“明明是你自己没别人受欢迎嫉妒吧。”

　　“你不觉得那个人很油腻吗？”越青霆面露嫌恶，“反正我看不惯。”

　　“你们不自习吗？”三个人走到没人的角落后，何樱樱问。

　　邵尤一脸无赖:“她不是觉得我们是坏学生吗，那就坏给她看。反正天天憋在教室里学习我可做不到。”

　　越青霆一脸向往:“自由的灵魂，不应被束缚。”

　　何樱樱把自己的经历交代了，越青霆嗤笑一声:“原来他们都是这么教学生的。先打击学生的自尊，让他们失去自我，成为只听自己命令的玩偶，再向他们灌注自己的想法，让他们完全成为自己的工具。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用这种方式教育人。”

　　何樱樱并没想到这么深，她只是觉得，自己听到那些话很生气。

　　“学生不是应该恨他们吗？”

　　越青霆惋惜道:“一个人长期被别人否认，就算最初想反驳，渐渐地也会怀疑自己。如果从小就经历这样的教育，不知道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我现在居然有些相信，那些人是因为学习压力过大跳楼自杀的了。”

　　何樱樱仔细思索了一段时间:“可是他们一个个找学生，不累吗？”

　　越青霆深深地看她一眼:“确实。所以他们只对选定的人这么做。这些人是他们从一开始就就挑选好的，容易达成这种目的的。也许洛清疏之前也经历了这些？可是我们……没看出来。”

　　他沉默了一下，可能是觉得自己对洛清疏的事也有责任。

　　何樱樱是在下午第二节课的时候才回到教室的。莫小燃看她眼睛肿肿的，心疼地偷偷递给她热水:“老张说你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何樱樱捂着装热水的水杯，把这事搪塞了过去。

　　原宛茗似乎看了她们几秒，还是扭过头去，装作无事发生。

　　洛清疏消失之后，她们的生活没有太多改变，莫小燃和何樱樱一起行动，邵尤和越青霆整天逃课，原宛茗孤身一人独来独往。只是班主任换了一个，然后依旧喜欢找何樱樱的麻烦。

　　而让人感到有些安慰的，就是温言了。他简直是全校老师中除柳兮兮外的唯一良心，不会用繁重的课业压制学生，也不会用尖刻的言语打击学生。

　　温言因为总是被各种老师找到办公室去，已经被他眼熟了，每次为她解围都一脸忍俊不禁。两个人一来二去，居然熟悉起来。

　　“你怎么总是被找来。”温言又一次把何樱樱从班主任手上救下来，阻止了一场血案的发生。

　　何樱樱无奈地低下头，眼中闪烁着自责:“可能是我做的太差吧。”

　　“最近出什么事了吗？”温言耐心提问开导，想让她说出心里话，“是和同学间出了矛盾？”

　　“不……我只是，总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好，我好没用，我明明每次都努力去做了，却总是会出错，越努力错越多。我是不是天生就不应该来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