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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中秋节(四)

灯火 青蕖 5391 2022-05-09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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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唤醒冯莘的是一首缓慢悠扬的口琴曲,仿佛有人站在床前,向他伸出一双温热的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脸颊。

  二楼只住着他和沈酿川,冯莘很快便猜到了这声音的出处。

  常常有人说以声辨人,以字辨人,按照这个理论,只从这口琴曲声来看,听者也许会猜测吹奏口琴的人是一个热爱生活、胸怀豁达之人,但冯莘知道,所有的真理都有它的界限。

  冯莘坐起身子,看了看桌上的表,已是六点三十,窗外天色微明,桂花香气不停地从窗户缝里渗进来。

  想着7点便是用早饭的时间,冯莘便起了床。匆匆洗漱过后,冯莘打算下楼吃饭。

  刚关上自己的门,冯莘正要下楼,便瞧见了对面沈酿川的房中的情形。

  沈酿川所住的那一间房的房门上挂着的木牌是“法国粉末之谜”,房间的门半开着,从半开的门看过去,恰好能看见沈酿川侧着身子立在窗前的身影。

  那小小的口琴似乎格外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全神贯注地吹着口琴,对冯莘的注视一无所知。

  一曲完毕,冯莘仍立在沈酿川的门前。

  音乐在某些时候,会让人放下所有世俗和文化赋予的偏见,去重新定义一个人。

  ***

  吃过饭后,冯莘便出了映月楼,在映月山庄里胡乱地逛着,对称美几乎藏在在映月山庄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路旁的垃圾筒都严格地遵照着这一条原则。

  一路上,不时见到徐叔领着客人往映月楼走去,冯莘数了数,大约有六个人。

  通过推理小说家x的考验的人,远远比他想的还要多。

  沿着笔直的大道走了十几分钟后,一座三层小楼便映入眼帘。

  如果不是冯莘清楚地记得映月楼四周种着桂花树,他一定会以为他走走了半天又回到了映月楼。

  这栋追日楼同映月楼在外观上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使人能够区分二者的便是桂花树。

  不过,按照这贯穿于映月山庄每个角落的对称美的原则,映月楼和追日楼一模一样,也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逛了一会儿后,冯莘便回了映月楼,正巧喉咙有些干,冯莘便到厨房拿了水。

  从厨房出来,冯莘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楼梯间上。

  冯莘这才发现,原来在楼梯间里还藏着一道门,许多别墅在设计时都会将地下室纳入考虑范围。

  也许映月楼里还有一间地下室,而这扇门的背后,便是阴森幽暗的地下室。

  如果在小说中,主角一定会推开这扇厚重的铁门,走下狭窄的楼梯,最后在地下室的角落里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不过冯莘早已过了爱探险的年纪,现实虽不乏戏剧性,但大多数人的现实都是没有波澜的死水。

  冯莘正要离开,他手上的手表却忽然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去。

  冯莘来不及反应,几乎是眼睁睁看着手表掉进黑暗的门缝。

  从门内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是金属与木质楼梯发生碰撞的声音,但这一扇锁着的门正居高临下地宣告着这场战争的胜利。

  冯莘哭笑不得,想要进去拿回他的手表,只剩下找徐叔要钥匙开门这一个办法了。

  ***

  找到徐叔的时候,徐叔正在扫地,地上并无杂物,但徐叔依旧一丝不苟地扫着地。

  冯莘本以为他要费好一番功夫才能拿到钥匙,谁知徐叔在用那双不时冒过精光的眼,打量了他一会儿后,便十分痛快地把钥匙递给了他。

  ***

  冯莘拿着钥匙回了追月楼,正要用钥匙打开地下室的门,却见沈酿川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后。

  “沈酿川,你有事吗?”

  沈酿川耸了耸肩,似乎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好奇心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求知欲。”

  “你想跟我一起进去?”

  “当然,保持适当的好奇心,对一个依靠理性行事的人来说,是十分必要的。”

  冯莘正要反驳,却见沈酿川走到他面前,如同站在群山之巅一般,用坚定平缓的声音道:“冯莘,不要试图和一个最佳辩手讲道理,尤其是当你对道理一无所知的时候。”

  冯莘自然知道和一个最佳辩手争辩的下场,毕竟,他已经尝过好多次这种苦果了。

  无奈之下,冯莘只好让沈酿川加入了地下室探险之旅的队伍。

  ***

  按下开关之后,昏黄的灯光便将整个地下室填得满满当当。

  地下室的四面墙,不,更准确地说,是四面书墙,各式各样的书几乎要将四面墙上的书架填满。

  沈酿川的眼中闪过几丝光芒,他走到书架前,用一种见到老友的目光看着书架上的书,轻声道:“加斯通.勒鲁的《黄屋奇案》?想不到久寻不获的书居然能在这里看到。”

  冯莘也把目光放到了书架上的书上,仅他目光所及,已经看到了好几本已经绝版的书籍。

  这几乎就是图书爱好者的天堂!

  仅仅这一间地下室便有如此多的藏书,推理小说家x到底拥有多少本书呢?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过了好一会儿,冯莘才从书墙中回过神来。

  地下室的正中是一间四面封闭的正方形的密室,这个正方形的边长约为3米。

  这间密室只在正对着地下室的楼梯的那一面墙上,留了一扇门和一小扇严格意义上并不能称之为窗户的窗户。

  更准确地说,那面墙上是一扇门和一个长方形的小洞,门约80厘米宽,小洞则长约40厘米,宽约20厘米。

  地下室的门上落着一把锁,在落着锁的地下室里,还藏着一个密室,密室的门上也落着锁,不只是沈酿川,冯莘也不禁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推理小说家产生了一股极大的兴趣。

  但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尽快找到他的手表,那是何意送给他的手表。

  ***

  冯莘找了好一会的手表,总算在地下室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它的踪迹,它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

  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去上面的灰后,冯莘便要离开。

  “沈酿川,我们走吧。”

  说完,冯莘便踩着木制的楼梯往上而去。

  身后并未传来冯莘预想中的沈酿川的声音,冯莘疑惑地转过头,却见沈酿川站在密室的那个小洞面前,眼神幽深地盯着里面。

  “沈酿川,你发现了什么?”

  “a skeleton in the cupboard.”

  冯莘一愣,“a skeleton in the cupboard”,柜子里的骷髅,即是不可见人的家丑。

  难道这密室中还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隐秘?

  冯莘疑惑地走过去,顺着沈酿川的目光看过去,冯莘忽然明白了沈酿川话中的深意。

  如果这一切都如他猜想的一般的话,那么这的确是会是一件震惊世人的丑闻。

  借着从地下室漏进这间密室的灯光,冯莘可以清楚地看清床上躺着的那一个人,巧的是:漏进密室的灯光,恰好均匀地落在密室中的那张床上。

  那个人穿着宽大的睡衣睡裤,赤着脚,下半身搭着一条薄薄的毛毯。

  他整个人呈一种婴儿蜷缩在母亲的子/宫中的姿势,他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痛苦的神情,仿佛遭受了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一般。

  让冯莘奇怪的是,时光的法则在这个人身上不起任何作用,因为,时光在他身上,仿佛实现了静止,他脸上的表情,连同应该有微微起伏的胸膛,都如同雕塑一般,被永远定格在了某一个时刻。

  “你好?”

  冯莘试着喊了一声,但却并未从这个人嘴里得到任何回应。

  心头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冯莘又一次打量着这个男子。

  几缕微微卷曲的头发紧紧地贴着他的额头,一双眼紧紧地闭着,脸色异常地苍白,仿佛已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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