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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白练之前，冯莘还很担心白练并不情愿见他，但见到白练之后，冯莘很快便打消了这样的顾虑。
坐在他对面的白练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单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而言，白练的确是很多男生都会喜欢的女生。
服务员很快就把饮料端了上来，白九点的是一瓶汽水，而白练则要了一杯奶茶。
绿色的玻璃瓶汽水，一直是冯莘的心头好。
用开瓶器取下瓶盖时，能听见汽水与空气碰撞时滋滋滋的声响，冯莘弯起嘴角，一边把长长的吸管插/进瓶中，一边徐徐道：“白练，你好。”
白练俏皮地眨了眨眼，道：“你好。”
“我有一些关于唐禀的事想问问你。”
“知无不答。”
“你认为唐禀是杀人凶手吗？”
白练沉默了半晌，垂着头，道：“不，我不认为他是杀人凶手，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为什么？”
白练抬起头，看着冯莘，道：“你不也认为他不是杀人凶手吗？所以，你才会来找我，不是吗？”
冯莘喝了一口汽水，冰凉的汽水滑入喉中，让他有一种如临天堂的错觉。
“我怀疑他不是杀人凶手，相反，我怀疑他是被害者。”
白练道：“我也这么想。”
冯莘挑眉，道：“为什么？”
“因为他很喜欢他的女朋友，他还为她的女朋友准备了一份生日惊喜，一个等着给女朋友生日惊喜的男生，不会是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
“据我所知，唐禀和他的女朋友曾经因为唐禀和你走得太近而吵过架，这是真的吗？”
“也许你会觉得我是在狡辩，但……”白练苦涩一笑，道，“我和唐禀都能问心无愧地说，我们之间，除了朋友的关系外，再无其他。庄欣她对唐禀的占有欲太重，唐禀他性子大大咧咧没能发觉，但我是旁观者，却看得很明白。而且，我和他走得近，是因为唐禀想给庄欣准备一分生日惊喜。”
“那唐禀和庄欣解释过吗？”
白练摇了摇头，道：“他想给庄欣一个惊喜，因此一直告诉她，他是因为社团的事才和我走得近的。但庄欣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
白练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庄欣的生日还没到，唐禀就死了，我怀疑他是被人谋杀了。”
喝了一口奶茶后，白练忽然道：“而且，我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庄欣。”
“但她那一晚在排练话剧，有不在场证明。”
白练拧着眉头，道：“我查过后也发现了这件事，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杀唐禀，还那么狠心把杀人犯的罪名安在唐禀头上。”
白练道：“而且，那么巧，小树林附近的监控录像刚好在那两天发生了故障，根本查不到什么。”
一道灵光闪过，冯莘轻声道：“如果杀唐禀的人，是想要宋栩死的那个人呢？”
白练道：“抱歉，你刚才说的话我没听清。”
冯莘摇了摇头，道：“刚才只是胡言乱语罢了，对了，唐禀他会用除了他的两支钢笔以外的笔写字吗？”
白练摇了摇头，道：“不会，唐禀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你就算那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用其他的笔写字。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对了，庄欣她一直不知道唐禀为她准备的生日惊喜？”
白练点头，道：“对。”
冯莘喝了一大口汽水，道：“我能看一看吗？”
***
回宿舍的路上，冯莘看见了尤苒。
她站在他面前，带着几分耀武扬威的笑容，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睥睨苍生。
冯莘缓缓道：“你知道交换杀人吗？”
她道：“纵使苍蝇想叮蛋，蛋却没有一点缝隙，你说苍蝇该怎么办呢？”
一声轻笑入耳，冯莘再回过神的时候，身边已没了尤苒的身影。
冯莘想，或许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
悠扬的钢琴曲响起。
冯莘拿起手机，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沉默了许久。
见冯莘仍是魂不守舍，周致道：“冯莘，你有什么进展吗？”
“那封遗书有问题。”
周致一头雾水，道：“什么问题？”
“问过严崎后，我还问过唐禀的其他朋友，反复确认过，唐禀的确有只用钢笔写字的怪癖，而且是只用他的那两支钢笔写字的怪癖。”
“但那封遗书是的确是唐禀写的，他的女友和他的朋友都确认过，而且还和他平日里的字迹对比过。”
“唐禀一共有两支钢笔，一支平常写字，一支备用，备用的那一支钢笔有些断墨，但唐禀却舍不得换，而在上上周五的时候，他把他平常用的那一支钢笔送去了文具店修理，而且，他一直没有去取那一支钢笔。”
周致似有所悟，接着道：“而我们看到的唐禀的遗书字迹工整，丝毫看不出钢笔断墨的痕迹，也就是说，唐禀用来写遗书的那一支钢笔，就是他送去修理的那一支钢笔。而上上周五，不就是七夕杀人案发生前几天？”
“对，也就是说，唐禀是在七夕杀人案前写下的这封遗书，周致……”冯莘顿了顿，接着道，“即使唐禀是凶手，他在七夕杀人案之前，就写下这封遗书，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周致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的确很奇怪。”
“更巧的是，周致你还记得《推理之夜》开场的那封信吗？恰巧也是一个凶手的自白信，而这个凶手，恰好也是因报复社会而杀人。”
冯莘的话如一道惊雷劈在他的身上，周致身子一晃，道：“冯莘，你是说可能是庄欣骗唐禀写下这封遗书？”
冯莘点了点头。
“冯莘，你怀疑是庄欣杀了唐禀，再伪装他是自杀的？但庄欣那一晚有不在场证明啊。”
冰冷的笑容爬上冯莘的嘴角，他缓缓道：“庄欣有不在场证明，可是我调查过，尤苒没有。”
瞳孔一颤，周致愣了半晌，才道：“你是说她们…….”
冯莘点了点头，道：“我怀疑她们交换杀人，之前和你一起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我看见她们两个在一起吃饭。而之后我问过庄欣她们是否认识，她却矢口否认。在宋栩死的那一晚，尤苒和朋友在看电影，而庄欣没有不在场证明；在唐禀死的那一晚，庄欣在排练话剧，而尤苒则没有不在场证明。”
“那动机呢？”
“唐禀和一个女生走得近，庄欣因爱生恨，而这么巧，我问过宋栩的朋友，在宋栩死前不久，他曾脚踏两只船，最后被尤苒发现才收手，尤苒没有怪宋栩，反而和他恩爱如初，而宋栩那一晚之所以去七夕告白典礼，也是因为尤苒。”
“有证据吗？”
冯莘摇了摇头，道：“没有证据。”
一股凉气顺着脊背爬了上来，周致不禁打了一个冷颤，道：“冯莘，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庄欣和尤苒果真是算无遗策啊。可怕的女人啊。”
冯莘没说话，默然望向窗外，窗外灯火通明，很是繁华。
可怕的不是女人，是人心。
***
“庄欣，能给我两分钟的时间吗？”
庄欣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耐的情绪，道：“你还来做什么？唐禀杀人的事，与我无关。”
“我不是来和你讨论唐禀杀人的事，我只是想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如果你不看它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见庄欣面露犹疑，冯莘又加了一把火，道：“你其实心底还喜欢着唐禀，不是吗？”
犹疑许久，庄欣最终还是跟着冯莘离开了。
***
冯莘带着庄欣到了一间教室，走进教室，教室里的光线十分阴暗。
原来是厚厚的窗帘把光线遮得严严实实。
庄欣正要开灯，冯莘却按住了她的手，缓缓道：“别开灯。”
言罢，冯莘走到讲台处，打开了投影仪。
不耐烦地坐了一会儿，庄欣见冯莘在讲台上折腾了许久也没能折腾出什么来，便起身道：“冯莘，我要走了，真不该同你来这里。”
冯莘并未阻拦，他知道，庄欣一定会留下来。
果然，庄欣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是唐禀的声音。
庄欣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屏幕上的唐禀。
“庄欣，你一直说我不够浪漫，这次我特意策划了许久，够浪漫了吧？”
“庄欣，遇见你是一件很好的事，好到我不想放开你。”
“庄欣，你的话剧就要上演了，话剧里的道具，就是那封信是我帮你写的，到时候我一定要去看你的话剧，你在舞台上拿着我写的信，而我要在台下看着你。”
……
屏幕上的唐禀的每一句话，都似重锤敲在她的心头。
过了许久，冯莘叹了一口气，道：“唐禀他和白练走得近却不告诉你，就是为了这个视频。”
庄欣脸上的冷漠的面具一点一点地破裂，她双手抓住冯莘的手，崩溃地道：“为什么？唐禀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道女声忽然响起。
“因为他喜欢你。”
闻言，庄欣缓慢地松开了冯莘，瘫坐在地上，用手捂住脸，大声哭了起来。
冯莘看向门外，白练缓缓走了进来，道：“庄欣，好久不见。”
“我是来告诉你，唐禀和我走得近，是因为他想给你一个惊喜，而不是因为他要劈腿。不久之后就是你的生日，所以他特意找我，让我帮忙做这个视频，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想把惊喜保留到最后，所以他对你撒了谎。可惜，他没能活到你生日的时候。”
“庄欣，你愿意让唐禀在死后也一直背负着杀人凶手的名头吗？”
庄欣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屏幕上的唐禀。
屏幕上是唐禀的笑脸，他深情地说道：“庄欣，我爱你。”
但冯莘知道，庄欣再也不能亲口听到唐禀说出这句话了。
***
一切尘埃落定以后，冯莘听到了s大老校区的一栋宿舍楼起火的消息。
他愣了许久，原来死神的镰刀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