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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花圃像笼了一层淡淡的珠光，花香氤氲在夜色里似乎味道都变得清晰可见。
站在花圃外边的赵书青一行，却无心关注这静谧的景色，只不耐烦地敲着木头钉制的粗犷大门。
远远的依稀可见，花圃里的一间房间里透出橘色的光----里边有人在。乐涯看着那烛火，想起缁黟说还要再来一次，她的心一点点下沉。
“哎！你干嘛呢！”赵书青看着乐涯借了把柴刀，插入柴门缝隙，连忙出言制止。
乐涯看有人制止，恶狠狠的瞪眼过去：“大人要追究民女罪责，也请等查看过这里再说。”
乐涯凶狠的眼神近乎兽性，让赵书青觉得陌生又畏惧。他不知乐涯为何看起来如此的戒备不安，但握住刀柄的手还是不自觉地松开了。他把头扭向一边，目光扫向随行的人。
于仁知趣地也把头调转到一边，只有王祥一副傻愣模样，依旧死盯着乐涯拨门的刀，心里不知在想什么。于仁看赵书青的目光停留在王祥那里，马上出手把他脑袋拧向别的方向，顺道抬脚踢他一下。王祥本来还想抗议，突然被于仁踢的一个机灵，他偷眼看一眼赵书青神色，乖乖不再反抗。
不过半盏茶功夫，乐涯终于从外边拨开大门，她不顾赵书青反应，一个人快速地奔向花海里的那间小屋。
“快！跟上！”赵书青终究不放心她，招呼手下做好保护。
屋子的门虚掩着，露出一条微微黄亮的光线，站在门口处能清晰地闻到一股刺鼻的香味混杂着扑鼻的血腥之气。
乐涯觉得自己的腿软了，手也微微发抖，她连推开那扇门的勇气都没有了。从后边伸出一只手，替她推开了屋门。
屋子里离门不远处倒着一个身量不足的瘦弱男子，如豆的灯光照在他雪白的发丝上，像镀了一层金。他沉默地奋力挣扎着，双手在地上无力的触摸试探，原本那双红色惧光的眼睛处现在已血肉模糊，流出的斑斑血迹映衬着雪白的皮肤，看起来触目惊心。
“小黑！”乐涯用力发出一声喊，眼睛里粗砂磨砺着她的神经，直通到心里一阵阵绞痛。
地上的人听到乐涯的声音，身子猛地颤抖一下，许久，他才喃喃说道：“姐，你不要上当了，他才是凶手！”
赶来的赵书青看着缁黟指的方向，才看到一个木制的轮椅附近还倒着一个男子。他的身高和乐涯描述的一般九尺有余。
于仁和王祥等人一哄而上，七手八脚的用绳子牢牢把高个儿男子捆的结结实实。
男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浑身软成一滩烂泥，看样子是受了迷香一类的毒药。他虽反抗不得，但面目依旧狰狞：“小黑！你告诉我！告诉我你说的都是假的！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乐涯扶起缁黟：“大人若是有什么要问的，等我给他包扎过后，亲自送至衙门可否？”
赵书青看到那个九尺高的男子时，已输地心服口服。他没有为难乐涯，还派于仁陪同、护送他们姐弟两人离开。
清理、冲洗、上药、包扎，乐涯小心翼翼地照看着缁黟，心里无比的愧疚，她恨死了自己为查案离开，害自己的至亲失去双眼。
一宿的愧疚，折磨着乐涯睁着眼睛到天明，反倒是缁黟，因为她温柔的怀抱，安心地沉沉睡去。
天亮后，杏林堂里飘出米粥和草药的香气。乐涯回想着近日发生的种种，猜测着整个案件的始末。
“姐？”缁黟伸这位双手，摸着外边无尽的虚空，看着小心而脆弱。
乐涯把自己的手递到他手心里：“怎么不多睡会儿？还怕我离开啊？”
缁黟因为被乐涯说中心思，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失去了眼睛，对他而言就如壁虎断尾一般，况且他还拥有敏感的听力和蛊惑的嗓音，他清楚地知道：他能这样逃出虹霄的掌控，已幸运至极。
“姐，迷晕的人叫虹霄，我原本是他的奴隶。他为寻我而来，他心理不太正常，人是他杀的……”缁黟因为看不见乐涯的表情，心中还是有些不安，顿了顿才说道：“姐姐会不会怪我袖手旁观？”
乐涯下意识地摇摇头：“不，要怪也是怪我这姐姐不合格，从来不知你的处境有多危险。”
“你为什么要再跑出去找他？你听到于仁说有人自首了呀！”乐涯心痛地望着他的眼睛，不解地责备他。
“我怕姐姐会相信那个自首的人，如果那人死了，我怕你以后再回想起这件事自责……事情因我而起，我想去把它终结了……”沉默许久，缁黟才嗫嚅说出真相。
乐涯心里满满的温暖，再说不出什么，只是再次把他揽入怀里。
早饭后，乐涯陪缁黟去了衙门。缁黟被于仁叫去录口供。赵书青则无丝毫破获案件的喜悦，一脸愁容看着乐涯。
“什么？你要把他放了？”乐涯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岔了，下意识地重复问道。
“不是我要放，而是我担心他会以律释放。”赵书青无奈地解释道。
“坤泽律那一条说杀人无罪的？”
“小鹅姑娘可曾听过大赦天下？”赵书青看着激愤的乐涯，耐心地说明：“虽然至今圣上并无大赦天下的召令，但虹霄是东屠的皇子，他的妹妹又和我坤泽联姻，只怕出于政-治因素的考量，这件事会就此作罢。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做不得数，但我也是好心给你提个醒，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乐涯心神恍惚：“我弟弟为抓凶犯白白损失一双眼睛？”乐涯周身散发出冷冽的气势，不肯罢休。
她负手而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往向远处的飘渺，看得赵书青一阵寒意。
“大人！民女可能去监牢看看那个虹霄？”乐涯看赵书青一阵迟疑犹豫，又缓声解释：“他害我弟弟如此，我连骂他几句抒抒心中块垒，也犯法吗？”
赵书青终于同意：“那你小心些！”
监牢里，虹霄大模大样地坐在单独的一间牢房里。虽然设施简陋，但可以看出赵书青还是花了心思准备的。
乐涯对赵书青这种区别对待，不满的皱了皱眉头：说好的秉公执法、为民做主呢？乐涯不理解赵书青的做法，也不太想去理解。她只想按照自己所想的那般，快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