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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沉寂多年的皇城古钟敲响了。御林军匆匆而行,不过多长时间,就把整座城层层包围起来。苏羿被紧急召进宫中,还没离开栖凤宫的张绍棠也闻讯匆忙赶来。
因为担忧,莫疏桐已无法思考任何问题。他在一旁静默着,看苏羿和张绍棠兵分两路对皇城展开搜查,任自己头脑里思绪纷杂,理不出所以然来。不过才恩爱分离对两人,怎么就突然找不见彼此?他想不明白,只能怨恨世事如局、造化弄人。
在外执行任务的余自芳赶来时,正看到莫疏桐一个人无助的蹲在紫霞宫外,对着那块凸起的石角上的血痕痴痴的发呆。
“皇上!你要镇定啊!”
莫疏桐散漫的眼瞳聚焦到余自芳身上,又重新散开,那样子就像余自芳是透明的一般。
“你振作啊!没有你的全力营救,乐涯怎么能够找到?!”余自芳看莫疏桐的模样,知道他是真的怕了,怕上天这次真的把乐涯带走。但是,如果此时莫疏桐一味的沉溺在恐惧中无法自拔,对于乐涯的寻找营救依旧于事无补。而且,如果这次乐涯真出了事,而莫疏桐又因畏惧错失了营救机会,余自芳但心莫疏桐会内疚自责一辈子。余自芳不能允许自己坐视这一切的发生。
莫疏桐似乎想到什么,他踉跄起身,抓住余自芳胸前的衣服:“你不是会相面吗?帮我看看的夫妻宫如何?”
“皇上眉尾到太阳穴这段的皮肤光滑平润、纹线稀少,夫妇辑穆,婚姻幸福,而且……”余自芳没想到莫疏桐这个节骨眼会问他面相,本不欲答,但看他满怀期待的模样,知道他只想求一个保证庇护,于是认真端详了莫疏桐的面相,慎重回答。
“不过什么?”莫疏桐紧紧追问。
“而且妻有帮夫之运,必致家财万贯、夫贵妻荣!”
莫疏桐点点头,重复余自芳的话:“夫贵妻荣、婚姻幸福……”他像念动咒语一般,慢慢积累内心的希望之光,渐渐的,他的眼神变得清明起来——他要振作起来,他的妻子还在等着他去搭救!
冷静下来的莫疏桐不再手足无措,他重新查看乐涯跌倒的那处。火把照耀之下,他用手拈动着那根把乐涯绊倒的丝线:“这是什么绳索?怎么这般柔韧?”
余自芳看莫疏桐恢复了理智,这才放下心来。他看着火光之下的晶莹:“诶?这种线好像在哪儿见过。”
莫疏桐期待的看着余自芳,等他从头脑里检索出答案。但余自芳在莫疏桐的期待目光注视下压力倍增。他索性起身回避莫疏桐的视线,围着紫霞宫绕起圈子。
“所有荒废的宫殿查完了,没有见到乐涯的踪迹!”张绍棠突然出声,把余自芳吓了一跳。
一刹那,余自芳想起他在哪里见过:“东屠!我们在东屠见过这种丝!叫……天蚕丝?!”头脑里扯出线索,接下来的回忆就顺畅多了。余自芳捡着和天蚕丝相关的重要信息和莫疏桐汇报起来。
天蚕丝、东屠进贡……这些字眼带着魔力一般,在莫疏桐的脑中激起化学反应,他很快有了思路,扭头对余自芳说:“我要献灵帝、兆隆帝在位期间,东屠进贡的所有礼单还有年份,在把皇宫之内,所有宫人的名册一份!”
余自芳领了旨,麻溜的离开了。只剩下等待的莫疏桐和尴尬的张绍棠。
“那个,对不起!我不该一直拖着你……”张绍棠看着严肃的莫疏桐,肠子都悔青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过就占了一会儿莫疏桐的时间,没叫他陪她行动,就出现了这般大事。
莫疏桐抬手阻止了张绍棠的歉意:“别说!现在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踪迹上,其他----我现在不想谈起!”
“所有的宫人、宫殿里也没找到乐涯!”急匆匆赶回的苏羿,因为一路狂奔,头上一层薄汗,还未到他们跟前,就大声做出解释,反倒稀释了张绍棠和莫疏桐之间的尴尬气氛。
没有找到乐涯,这在莫疏桐的预料之中。这么大的皇宫,只查宫殿和冷宫,怎么可能找到她?每一处假山、每一棵大树都有可能把她藏下,这么盲目的搜寻只会浪费时间、消耗乐涯生还的可能。他必须冷静!冷静!冷静!
莫疏桐揉着额角在紫霞宫前来回走动,突然一个想法冒出来:方才苏羿说没有人见过从紫霞宫出来的乐涯,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乐涯就是在这附近消失的?如果一个人挟制另一个人,无论以何种形式,总是会比独行更加显眼的。
乐涯一定就是在这附近消失的!确定了这点,莫疏桐安排苏羿和张绍棠分开在这附近展开地毯式搜查:“要一寸一寸搜!一处处看!哪怕掘地三尺!我就不信没有任何踪迹可循!”
苏羿和张绍棠领命离开了。余自芳抱了一大包裹踉跄回来。包裹里边是莫疏桐点明要的全部名册、记录。
就着灯笼微弱的光,莫疏桐就在紫霞宫门口办起公来。紫霞宫的小道士几次迎他进去,都被他拒绝了。最后,还是余自芳变通着叫他们抬出一张书桌,拿来一把椅子,这才算妥善处理好一切。
莫疏桐先查看了天蚕丝进贡到坤泽的时间,之后又对比了那段时间有权宫人的名册,一共筛查出可能接触天蚕丝的人两千多个。
就在莫疏桐准备查看这些存在可能的宫人时,张绍棠和苏羿同时传来进展:附近的偏殿发现枯井,里边好像有密道存在。
“传旨张绍棠,叫他在井口候着。由苏羿查看附近环境和井内情况之后做出决定,选择从哪个井口进入,继续追查。”
消息传到张绍棠那儿,随行的御林军中一位偷偷和另一位咬耳朵:“啧啧,瞧见没?皇上真心疼王爷!连个井下都舍不得叫下。”
“屁!那是皇上不信任他的判断能力好不好?!还心疼呐!要不是他,只怕也没今晚这出儿了!”
两个御林军的话不大不小,刚好传进张绍棠的耳朵,这叫张绍棠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明明羞恼无比却又无法发作。他装作什么都未听见,只祈祷乐涯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