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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我便不杀他。”

　　听到赵大这么一说，风晴忽然就愣了一下，就连一旁的李重光都不由得愣住了。

　　“你，真的要放了他？”风晴问道。

　　赵大忽然一笑：“师傅有命，自然是要放了。”

　　风晴一听，更加惊讶了：“你怎么……”

　　“我怎么想起来了？”赵大轻轻一笑：“我也不知道，忽然之间就想起来了。不但想起了自己的事情，还想起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关于我？”

　　风晴的眼珠转了一转，难道是因为当初他吞了那颗神珠的缘故？

　　“没错。师傅不是一直想要成仙么？”赵大说道：“我现在贵为天子，只要一道圣旨，师傅立刻便可得道成仙。只要师傅愿意留下来……”

　　“圣旨……”这个方法，以前好像的确听吴霰提起过。

　　风晴转头看他：“留下来？”

　　赵大说道：“如果不留下来，师傅又如何教我普渡众生？”

　　风晴心中无奈地笑了一笑，若是从前，这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只不过，如今这成不成仙的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吴霰都还没有音信，就算成了仙，又能怎么样？

　　风晴摇一摇头：“不了，多谢你的好意。”

　　“难道师傅不想成仙了？”

　　风晴没有说话，她又摇了摇头。

　　“可是因为那个吴霰？”

　　风晴还是没有说话，不过这一次她也没再摇头。

　　她正要离开，忽然，赵大又说道：“你要走？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李重光？”

　　风晴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既然想起来了不少的事情，那你记不记得一个叫做李袂的小道士？”

　　风晴这么一问，赵大忽然也就疑惑了，他转头看看李重光，又看看风晴。

　　“他？”

　　风晴微微一笑：“怎么，很奇怪么？”

　　赵大抓着头发想了一会儿，说起来，这也不算奇怪，只不过……

　　他又仔细看了李重光一遍，这才说道：“他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又不是他的徒弟。我知道自己拦不住师傅，不过，恐怕师傅这一走，也拦不住我。”

　　“你……”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从门外响了起来：“你若是想杀，那你就杀了他好了。”

　　话音落，一道身影立刻从门外走了进来。

　　三个人同时向着门口看去……

　　来人白衣翩翩，美貌非凡。

　　“师兄？”

　　“是你？”

　　“……”

　　“你若想杀，那就杀吧，反正人早晚都是要死的。更何况……”吴霰转头看了李重光一眼，淡淡地说道：“更何况，一个亡国之君而已。”

　　说完他就拉起风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师兄？你真的是师兄？”风晴跟着吴霰走到门外。

　　吴霰回头笑微微地看着她：“怎么，不像？”

　　“像倒是像，只是……”

　　“只是想不到我还会回来？”

　　“当然不是了！”

　　“那还不跟我走？”

　　“等一下！”风晴又回头向着那烛影闪动着的屋子看了一眼。

　　“放心好了，就算你走了，那赵大也不会杀他的。”吴霰笃定地说道。

　　风晴狐疑地看他一眼。

　　吴霰一笑：“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着话他就拉着风晴离开。

　　风晴虽然心中还是不太放心，不过脚下却并没有再停下了。吴霰不是一个不顾他人死活的人，他既然这么说了，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嘟囔道：“你骗我的时候可多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吴家那个白脸鬼？”

　　“白脸鬼？”吴霰摇着头，说道：“这名字真是不太好听。”

　　风晴直愣愣地看着他，吴霰讪讪地转过头，说道：“那一年可是你自己说的要做我的神婆的，没想到人大心也大，竟一门心思想要成仙了，如今倒来怪到我的头上了。”

　　“那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儿了？”

　　“其实这些日子我并没有走远，我一直都在阎君那里，这还多亏了孟公及时将我带回冥界，否则没准儿你就真的看不见你师兄我了。”

　　风晴想想也是后怕，不过她还是撇一撇嘴，说道：“既然也在冥界，也不说来看看我……”

　　人世间最难让人接受的，不是寻觅一生而无所得，而是好不容易寻到了，那人却于不知不觉间悄然远去……

　　感谢上天，你还并未远去。风晴心中想道。

　　吴霰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很好，他转头看着风晴：“师妹真的不想成仙了？努力了这么久，真的就不想了？刚刚赵大那个提议可是最直接的方法了。”

　　风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吴霰却又说道：“不过，现在就算你不想了，怕是也已经晚了。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变化不成？”

　　风晴想了一想，好像还真有。就好像当日刚刚从桃都山的山洞里面出来的时候……

　　吴霰看了看她的神色，继续说道：“阎君说了，舍身祭印救得天下苍生，多大的功德？如今的你，就算没有赵大，也只差一步就可成仙了。”

　　“只差一步？”风晴问道。

　　“待到赵大临终之时，趁他气息不稳拿回神珠，就可成仙了。”

　　“这么简单？”

　　“那你拿不拿？”

　　风晴想了一想，说道：“再说吧，做神仙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神仙待人太小气，道士取名忒随意，而今不若随风走，走到哪里看天气。”

　　“走到哪里看天气？师妹现在倒是好豁达！”吴霰抬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斗：“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在桃都山上常常同你念叨的那首诗？”

　　“当然记得，昨夜微雨扫青竹，十里春风绿屠苏，千年相思流不尽，无限风情在桃都。当时我还问过你，为什么是吴霰风晴，而不是风晴吴霰……”

　　两个人说说笑笑，渐去渐远。

　　吴霰说，即便有了涂山印，他也不确定有没有真的将相柳杀死，毕竟那是相柳。也许，再过个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他又会出来祸害苍生吧，可是谁知道呢？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其后又过去几十年，一日夜里，太岁殿中烛火闪动，忽然间响起了斧头落地的声音，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个开国皇帝，死在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