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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紫色在她后头跟着落地。
“总算回来了——”林刑天伸着懒腰，瞬间动作停住，视线顺着一只纤细白皙的胳膊看过去。
又看回来。
一管银色手枪顶着他的额头，手枪外形小巧，在灯光下泛着银白冷光。
“你准备恩将仇报，杀人灭口。”林刑天微微直起腰，程意手中的枪立刻抵住他的太阳穴，他感觉到硬邦邦的枪头贴着自己的皮肤，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
他诧异，好吧，他也不是那么诧异。至少他的眼睛里没有恐慌，乖乖地举着双手道：“有话好好说。我一定配合。”
程意枪握得很稳，她的神态也很稳。
“别乱动，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林刑天有些想笑：“不好意思，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实体微弱，你这一秒还可以看见我下一秒我就不见了，所以——”他说着想到什么，眼睛收了收。
“你这枪里面装得是什么子弹。”
程意哂笑：“专门打你这种孤魂野鬼的子弹。”
哎呀，这可糟了。
十年前，阴阳两界打了一架，输赢不好定论，只是从此以后原本人类的世界里多了鬼怪精灵的位置。这么说也不太对，毕竟鬼怪精灵一直存在，只是多数在阳间都不被平凡的普通人看见。
除非是有异能的人。
阴阳大战后，阳间建立了以除灵者为首的联盟，阳间世界发生了许多的变化，其中一项便是警察的种类又多了一种——灵警。
灵警一般设在平安区，阴阳两界当初协定阳间有部分地区可以合法地容纳鬼怪精灵出行，有些不法则严令禁止。
这就是平安区。
平安区里保平安，要是有不识相的鬼怪出没就会被区内的灵警抓捕，这灵警用的子弹不是普通的子弹，是除灵师根据鬼怪特质专门制作出的灵弹。
灵弹分级别，初级的有电击麻痹的效果，跟警察的电棍差不多用途，稍微高级别一点能打入魂体散去鬼魂的能量，若再高级一点……
直接让其魂飞魄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林刑天当然不想自己就这么被一枪崩了。
年纪轻轻的活着多好。他看着程意一张姿容明艳却神情冷然的脸，心中直叹气，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狠。
说掏枪就掏枪，她以为掏鸟蛋啊。
“放下枪，我们好好谈，OK？”林刑天抖了抖浓眉，一副很配合的样子，“你想知道什么，我的姓名？我的来历？我是干什么的……我全部都告诉你，好吧。”
好吧。
这样的语气听上去像在哄一个小孩子。
不好。
程意不觉得满意，她不需要他态度良好，她不需要知道他的来历。
“这些都不重要，不想死你就叫醒我的室友，然后，”
从我家滚出去。
“从我家滚出去。”
林刑天扬了扬眉毛，果然是这一句。
年纪轻轻的，说话这么酷，不好啊。
陈晓月困在梦境里是她的潜意识在作祟，要把她叫醒有点棘手啊。不过，不叫醒也不好，毕竟她都企图杀死幼年的自己了，虽然说这种逆时空的行动一般很难实现，但万一她走运成功了。
林刑天就要倒大霉了。
入梦师门规里有一条，若是让委托人拥有了自主选择梦境走向的能力，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那这个入梦师的梦力值会被清零。
陈晓月还不止是要自主选择梦境，她的最终目标是杀死自己，彻底改变人生的轨迹。
万一她成功了，除了梦力值被清零，林刑天还要被长老惩罚。一想到慈眉善目笑眯眯的长老，林刑天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不不不。
陈晓月绝对要叫醒，这件事情越快越好。只不过——
他看着对面的女人。
事情是要做，谈判也是要谈，他目前还不能脱离陈晓月和这里，他需要一个安全的藏身地点来休养魂体，至少还要再呆半个月。
林刑天勾了嘴角，虽然举着双手做投降状，他还是痞帅痞帅的。
“我的确有办法叫醒你的室友，不过我有条件。”
程意冷道：“你没资格谈条件。”
“不，我有。”林刑天笑得灿烂，“你可以开枪，万一是最高级的灵弹，我就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你眼前了。”
程意道：“那很好。”
这只脏鬼，她忍了半个月了，看不见他不知道有多好。
这个女人也是够直白。
林刑天哈哈笑了两声，又做出正经的样子：“那样的话，你室友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她虽然有枪，但不一定认识灵警或者除灵者。她这样的脾气应该是独来独往居多，陈晓月这个室友算是个例外，所以她才会这么在意。
就像是程意能看透林刑天在陈晓月的意识世界里并不慌张，林刑天同样能看透程意的短处。
没有认识的人可以求助。又或者，有这样的人存在她却不屑于求助。
林刑天跟自己堵了一把。
他赌赢了。
程意之前做酒吧的调酒师，这把枪是一位客人落下的。那客人是一位除灵师。酒吧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丢失物品存放三天没有人来认领，拾到的员工可以领回家。
恰好，程意对这把枪很有兴趣，三天后那位除灵师没有出现，她理所当然收了这把枪。
崩了这只鬼不能解决陈晓月的问题，程意一开始就明白，她只是想威慑一下对方，顺便试探一下。现在看来，效果很显著。
她至少确定了两件事，第一，林刑天目前的能力不够，离不开这里，也打不过有枪的她；第二，不知什么原因，他也需要陈晓月苏醒，并且继续待在这里。
至于多久，她很快就会知道的。
情况看起来对自己有利，程意满意地拿开手枪，在手指上转了个漂亮的圈，对林刑天说道：“出去谈。”
卧室里，陈晓月依旧漂浮在床铺上空，迷魂鬼气还没散干净，的确不适合谈事情。
林刑天轻轻吁了一下，跟着程意走到了客厅。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刑天，是个专业的入梦师。”
“没兴趣。”
入梦师是什么，是跟她一样能潜入别人思想里面，窥探秘密的么。原来还有人跟自己一样有这么惹人厌恶的能力。
程意看着对面的男人，只觉得更讨厌了。
这女人的眼神还能更嫌弃一点么。就差把我讨厌你我很讨厌你写在脸上了。
“程小姐，我觉得你应该了解一下——”林刑天微微咬牙，他是入梦师，职业习惯是见面首先要取得委托人的信任，而一般的途径就是介绍。
介绍自己，展现人格魅力和专业能力，然后听取客人的要求根据要求给出必要的建议。有些客人比较急切，一开始就要求难度值和危险系数比较高的梦境，入梦师为了委托人人身安全都会劝阻。
林刑天看程意兴致缺缺的样子，话到嘴边就打住了。他笑了笑，差点忘了。
这个女人不是那些意志薄弱的委托人。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并且不惧怕用何种手段达到目的。
那把小巧的银色手枪就那样摆放在她面前，像是一个警告——
敢乱来，小心你的命。
还是别兜圈子了吧。
林刑天微微勾唇，正了正神色道：“陈晓月自己不肯醒来，她的渴望太强烈以至于召唤出了梦魇鬼眼，梦魇鬼眼一边吸食她的欲望，一边为她提供种种帮助，那些沼泽和食魂鱼都是这样来的。”
程意听着，问道：“你要怎么做。”
林刑天手指敲了敲玻璃茶几：“很简单，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