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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的什么破传说?”他好像还挺无奈。
“不是说横死的过不去奈何桥么?就比如自杀的,谋杀的,意外死亡的,反正就是不该死却死了的。死之后不能投胎,得找人替他才能投胎。”
“人的想象力真丰富,”他说,“没那么多说道,只要尸体完整就能投胎。”
虽说我刚刚说得轻巧,但心里还是很怕死的,老娘大学还没毕业,当然还没活够!听他的意思不是想杀我。想到这一层我终于松了口气,我又看了看地上的头骨,恍然大悟:“你没投胎就是因为不完整?”
“对啊。”
“那你怎么不找别人去,找我干嘛?”我连忙想撇清。
“这不是赶上了嘛,”他说,“那天这儿死人了,有鲜血,我好容易才附上去的,被送到你那去了。好在你还有点儿灵力,还能感应到我。”
“灵力?”我略感诧异,这种只有在小说中有的东西,我居然也有?
“你应该多少知道点儿吧。”
“我姥姥练气功,我小时候跟姥姥学过打坐,呼吸吐纳什么的,是这个吗?”
“可能有关系,也可能是你平时总想什么仙灵鬼怪的。”
我迟疑了一下:“我是喜欢……仙侠和盗墓题材……”
“这就是了,”他说,“我之前也找过,但能感应到的就你一个,我也总算有点机会了。”
“什么意思?什么机会?我跟你可是素不相识!”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老娘可是个要考研的人,没有闲工夫搭理你!”
他不慌不忙地说:“正经事儿慢慢说,你先起来把坑填上,我的头别放进去。”
看看一旁的土堆,想想也是,于是我就起身开始填坑。
他就在我旁边飘着,看着我:“待会儿你把我头带出去吧,找个没人的地方帮我洗洗。”
“洗它干嘛?”我说,“让人看见还不吓死?”
“我嫌脏。”他说着,露出鄙夷的表情。
“我去,”我也鄙视起他来,“你刚才还问我手干不干净,你不会是**座的吧?”
“什么是**座?”
“算了,懒得跟你说。”我还在挥舞铁锹填坑,实在太累,懒得搭理他。
他自己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鬼吧,在那自言自语:“你看看我,我当年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可惜了生活在那么一个动乱年代,要是在你们现在,我肯定是大影星,影帝!我死那年才三十岁,事业刚刚起步,结果被人害死了。可怜我还有个老娘,没有我养着,后来病重也死了。我也没娶媳妇,倒是有个孩子,但孩子不在我家住,我出不了门,所以也看不见他,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我还是没理他,他继续说:“你都不奇怪吗?我都没媳妇哪儿来的孩子?就我有个相好的,大家闺秀,温柔贤淑漂亮,跟你正相反。”
听到这儿我瞪了他一眼,他也没敢再说我,自顾自继续说:“那会儿正兴私奔,我就带她跑出来了,四处流浪度日。过了段日子她就怀了孩子,结果后来她又被家里人抓回去了。她家里嫌弃我出身,说门不当户不对,说什么也不让她嫁我。我当时就发誓,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来好让她过好日子。又赶上可以兴办个人企业的时候,我家本就是小生意人,后来我拿了点儿本钱下天津卫,拼着命打通了**白道,买卖也逐渐大了起来,后来回北京,在城外开了个工场还是做原来的布匹绸缎。”
“这个时候,我虽然只有个小厂子,但已经算是个挺有钱的人了。后来,来了竞争对手,我们打得不亦乐乎。再后来,我被人暗杀了,接着被分了尸,没法投胎,只能在死的地方附近游荡游荡。也是死了之后,我才知道是个竞争对手干的。我死之后我的厂子渐渐也就不行了,当然,那家伙也没得什么好。没过几年,军阀混战的时候死了,他刚死的时候我看见了他。之后他就投胎去了,我却没办法……”
坑也填的差不多了,我不禁叹道:“你肯定是**座,不光洁癖,还磨磨唧唧的。”
“不是,”他皱了皱眉,“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坑填上了,我拿铲子拍土,再把箱子搬回去,“你就是想让我帮你把你尸骨凑齐,好让你能投胎,是不是?”
“真聪明!”他又露出那种欠打的笑容。
这种想揍人却只能打到一团空气的感觉实在差爆了!我拿起中年男子遗失在此的土豪金,忙到现在已经快两点了,打开电筒,我在箱子群中找到一个大小相对合适的空箱子,把他的头和小短铲子放进去,又找了胶带封死。
“我是真不想帮你。”我狠狠地说了一句。
“你的意思就是会帮我啦?”他恬不知耻地笑着,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帮你可以。”我把东西封好之后,坐在一堆书上歇着,“你得告诉我,溅在我书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儿,还有刚才那个光头是干嘛来的。”
“我不告诉你。”他说,“你帮我找齐了我再告诉你。”
“清末民初的人这么鸡贼?”说完这句我立马就自圆其说了,“对,你是传说中的民族资本家,夹缝中生存,不贼就怪了。”
“那你答应吗?”
“不答应!”我说,“我就不帮你你能拿我怎么样?一百年了你就碰到个我能帮你,你有能耐你就弄死我!”
“那我先告诉你一件吧,另一个等找齐了再说成么?”
我斜睨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用支付宝啊?”
“什么是支付宝?”
跟这个老人说话太费劲了:“你连手机信号影星影帝都知道你不知道支付宝?”
“我又不是哪儿都能去,就能在这附近,看到了听到了就知道,没听他们说就不知道呗。”
懒得跟他磨叽这个了,于是我说:“就照你说的办吧,你先说一件。”
“刚才那个光头,肯定是得了一张藏宝图,说这底下有宝贝,所以才过来挖的。”
“宝贝?”我看了看刚填好的坑,又看了看装了他头骨的箱子,“就你的脑袋啊?”
“才不是!”他说,“我家原来住这儿,在底下藏过钱,但早就被挖走了,那个光头就是个傻子。近代这皇城经历过多少次洗礼,旧藏的东西早就被卷走了。”
“你怎么知道是因为这个?”
“刚才我用这个试探他来着,我说我是藏在这底下看护宝物的鬼,他要是敢再往下挖我就索他的命。”
“你什么时候跟他说的话?我怎么没听到?”
“就把他吓跑那会儿。是这样,我作为鬼,只能跟一个活人说话,就这样那活人还不见得能听见呢。”
“你不是说一般人感觉不到你吗?”我问,“他怎么回事儿?”
“他跟你不一样,你是有灵力,他是心怀鬼胎。”
我站起身,看了眼时间,已经休息二十分钟了,于是把手机揣好,左边兜里一个右边兜里一个,然后拿起箱子:“走吧,我拿着你的头你就能跟我走了是么?”
“对。”
“我找找看哪儿能出去,你跟我一块儿还是出去等我?”
“跟你一块儿吧,说说话解闷儿。”
我又是鄙夷地撇了他一眼:“就你?”我也没在管他,最后确认了一遍没留下什么大的破绽之后,我站在门口听,外面静悄悄地没声音,于是我便轻轻划开门锁,快步出去,又锁好门。
“你身手够利索的。”
我懒得搭理他,再者,他说话别人听不见,我说话别人可是能听见的,回头再引人过来把我当精神病了
我出去找了找,发现有个窗户的防盗栏被锯开了,估计刚才那个光头就是从这儿进来的。我看了看外面的高度,然后把窗户开得大了点儿。我拿的纸箱是略有些细长的长方体,于是我先探身出去,让纸箱在一旁轻轻着地,接着自己爬上窗台跳了下去。
“身手真矫健,我那相好的要是有你这两下子,我们俩也不见得能被抓住。”
我白了他一眼:“你媳妇怀孕了,为了保住孩子她也不会选择颠簸。”
余光中,我看到他表情似乎有些凝重,一边跟着我一边说:“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乱世之中与你颠沛流离,她身子娇贵,怀了孩子之后肯定更吃力。我要是她,我也想回家,安安稳稳生下孩子。”
“不对不对,既然我们俩相爱,就应该生死在一块啊。”
“是,生完孩子她死了,你和孩子在一块。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生死在一块’啊?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我说你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这点儿事儿还想不明白?”
“她怎么能是这么贪生怕死的人?”
“废话!谁不贪生怕死?”
“我啊!”
“你?你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吧,哪有机会贪生怕死?要是告诉你,你九个月之后就会死,这是你最后九个月了,看你怕不怕。”
他终于闭嘴了,我也能得会儿清净。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大概是三点了,我已经到了有人烟的地方,随便进了个肯德基,要了杯喝的坐下了。
他突然说:“这么说,她其实没有那么爱我,是不是?”
我怕被人当成神经病,只能把电话掏出来,假装在打电话,骂道:“你丫脑子有泡吧?她都跟你跑出来了,怎么是不爱你?你呢?你带她浪迹天涯的时候不思进取,失去她之后你终于有点上进了,却又把她抛在脑后了。”
我喝了口热饮,继续说:“她都为你生孩子了,你居然还不拿她当你妻子,张口闭口都是什么‘相好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他好像又被我说愣了,过了好久才说:“现在这是要干什么?”
“等天亮,然后坐车回学校,我得睡一觉。”
“天亮了你就看不见我了,但我能看见你,也能跟你说话,你别害怕。”
“我再说一遍,你不吓我我就不害怕。”
坐了一会儿,我实在是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了,他好像也看出我困了,说:“你睡会儿吧,我在边上看着。”
“有人拿我东西就叫我,没有的话,就等天亮了再叫我。”
“好,你睡吧。”
“不许来梦里找我,做梦太累。”
“嗯。”
我实在困得不行,趴桌子上就睡着了。
刚睡着,就听见他说:“有一要饭的站你面前了,你要不要起来?”
“不起。没带钱。他不掏我东西就不起。”
又睡了一会儿,天亮了,他叫醒了我,我醒过来清醒了一会儿,就坐车回学校了。大早上还没什么人起,我回宿舍把纸箱往我**底下一顺,就悄悄出去洗漱了。
“女生宿舍原来是这样的啊。”他说。
我已经看不见他了,突然想起来他还能看见我,不禁觉得有点不舒服,一边刷牙一边警告他:“你别哪儿都去,什么都看。不许跟着我上厕所,听到没有。”
“好好好,让我去我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