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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上楼取点东西吗,怎么这么久?”秦羽超接过林雪的行李,丢在后备箱里。
“一点小事,没什么。”
孙舒等人沉默地坐在后座,直到车子开离学校,仍然没有回过神来。而她们刚刚逃离的校门口平静无比,除了一滩干涸的褐色血迹,根本看不出才这里曾发生了一场惨烈的食人事件。巨大的校门投下整片浓重的阴影,让林雪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
“这么急着带你走,是因为曹荣斌发现了很重要的事情,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件事我也是刚得到通知,你不会怪我太仓促吧?”秦羽超一边开车,一边很郑重地解释。
“他发现什么了?”林雪微微皱起眉头。
秦羽超看了一眼后视镜中呆滞的三人,小声说:“昨天的事……谢谢你帮我隐瞒……”
“你知道了?我当然会帮你隐瞒,事情也算是因我而起。”林雪淡淡说道。
林雪语气中的冷漠让秦羽超有些失神:“你……讨厌我吗?”
“没有,我很感谢你。”林雪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柔,“你愿意为了我胡闹,折腾那么好的房子,还愿意在危机的时刻带上我的朋友,我真的很感谢。”
“那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很讨厌我?”
“不想告诉我曹荣斌到底发现什么了吗?”是的,我很讨厌你,但这种讨厌已经随着这些天的接触变淡了,末日生存,自保与自私不过一字之差。更何况,这其中有个最大的变数——曹荣斌,很多事情,是他的主意还是你的懦弱尚无定论,现在,还不必因为“讨厌”而跟你划清界线。
知道林雪不愿再谈这个问题,秦羽超暗叹一声,强打精神说:“昨天我……把李楠的脑袋打碎了……曹荣斌觉得事情太蹊跷,所以……连夜进行了……调查……”
调查?看来是把那具尸体扒出来重新查看了。
“他爸说最近很多这种伤人事件,都是连续发烧多日的病人突然变得狂躁嗜血,很多陪护的亲人被咬伤,受伤的人伤口无法愈合,同时也出现发热现象,不管用什么药物都无法起到缓解作用……现在情况真的很糟糕,红色预警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发布好几遍了,只是民众不知道而已。”
这个时候情况就已经这么严重了?林雪暗道糟糕。
“……曹荣斌跟我商量,要不现在就去别墅里避难吧,如果没事,那一切都好说;万一真的世界末日,大家也好有个准备。”
“你告诉他别墅的事?”
“啊?哦,对啊……”
林雪鄙视了自己一番,明知道曹荣斌和秦羽超好得能穿一条裤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跟他交代。
“小雪,我要回家!”大丽突然说道。
“我也要回去!”
“还有我!”
林雪看向三位好友,沉默片刻,说道:“好,过两天我来接你们,注意安全。”
车子一开到闹市区,就仿佛来到一个全然不同的时空,市中心仍旧一派热闹景象,每个人都在欢欢乐乐地迎接圣诞节的到来,那些早已悬挂起来的彩灯,商店门口摇铃大笑的圣诞老人,还有矗立在广场中心的巨大圣诞书……节日气氛如此浓厚,险些让人忘了这只是灾难前的最后享乐。
“下周一,我会在这个广场等你们,早十点,如果人没到,我只会多等10分钟。”林雪在中央广场将三人放下,看着她们渐渐融入人群之中。
孙舒等人走后,曹荣斌上了秦羽超的车,看到林雪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
“告诉你们什么?”
“世界末日。”曹荣斌的语气不像是在说一种推测,而是在说一个结论。
“为什么?”林雪的语气不像是在说她“不知道”,而是在反问为什么要告诉他。
曹荣斌呼吸一滞,薄薄的双唇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说得对。”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啊?”秦羽超完全没听懂这两人的文字游戏,不耐烦地打断道,“有时间说那些没用的,不如想想还有什么要做的,那片别墅区特别偏僻,进去了一时半会可就出不来了。”
曹荣斌舒服地往后一靠,毫不在意地说:“没什么好想的,你女朋友不是全都想好了?”
“小雪还不是我女朋友呢……”秦羽超有些羞涩地说。
“前面有家大型超市,趁现在时间充裕,能存多少存多少。”林雪没理这茬,指着前边说道。
“还买啊?别墅里东西已经够多了。”
“能买多少是多少,这个时候谁还嫌东西多。而且,圣诞节前,别墅里的物资绝对不能动!”林雪打开钱包查看,回家一趟开销不少,她只剩两百多元了,“你们身上有多少钱,统统拿出来。”
两位大少爷都没带钱,但是,人家有卡……
“有没有搞错,这么一小袋大米竟然要300!标错价了吧!”秦羽超就算再怎么富二代也知道10斤大米不值这个价,但是看着柜台上寥寥无几的米袋子,他最终还是无奈地把它们全部放进购物车里。
“天啊,这么大的超市都空了,实在太难以想象了。”强子一边感慨一边随手扒拉着货架,薯片之类的零食倒是没涨价,他忍不住多拿了几包。
“阿宝,你拿那么多矿泉水干什么!”秦羽超看见推了满满两车矿泉水的卢德宝从他身边走过,前往另一个品牌的矿泉水卖区,连忙把他叫住。
卢德宝长得极其憨态可掬,为人一根筋死拧,虽然被秦羽超叫住了,但他还是非常执着地把手伸向形态各异的矿泉水瓶:“曹老大让我拿的,他让我多拿点。”
“你都拿了这么多了,差不多得了。”
“不行,再多拿一车。”林雪从旁边推过来一个购物车,帮忙一起往车里装水。
“你们也太夸张了吧?”秦羽超翻了个白眼,还是没敢跟林雪对着干,一个人跑回粮食卖区继续搜刮存粮。
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脱离了林雪记忆,前世,圣诞前夕确实有一定的骚乱发生,但绝没有像现在这样物价飞涨,全民囤货。到底是哪里出现偏差了呢?……是那段远自美国的视频吗?那个人有是从何而知的呢?
“哎,你干嘛拿我车里的东西啊!”秦羽超一声怒吼,把林雪从沉思的状态中惊醒。只见秦羽超一手护着购物车,一手拽住一袋大米,而大米的另一端被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抱在怀里。秦羽超气得满脸通红,就差没一脚把那男的踹飞了。
“怎么了!”林雪连忙冲过去挡住秦羽超跃跃欲试的右脚,以免他大少爷脾气上来,把人家踹个好歹的。
“我一转身的工夫,他从我车里拿了东西就跑,要不是我反应快,他早就跑没影了!”秦羽超像护食的小狗,死命拽着米袋子的一角,就是不放手。
“你把米架子上的大米全拿走了,让不让别人活了!我老婆还等着这袋米回家下锅呢!”那男人也就三十来岁,一身西服熨得笔挺,只是争抢大米的时候沾了一身的白灰,看上去有些狼狈。
“放在谁车里就是谁的,你没在超市买过东西啊,放我车里了就是我的,你不告而取就是偷!被我发现了你还想跑,就是抢!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好了,给他吧。”曹荣斌从熟食区绕过来,面色铁青,两片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明摆着不愿跟他再纠缠下去。
秦羽超还不想善罢甘休,被林雪瞪了一眼,只好乖乖把手松开了。那男人一直用吃奶的劲儿死死抱着米袋子,秦羽超这边一松手,他立刻后仰过去,幸好腿脚倒蹬的利索,这才没摔倒。秦羽超见状哈哈大笑,那男人狠狠剜了秦羽超一眼,这才顺着空荡荡的货架跑开了。
“斌,就这么放他走了?我秦少看中的东西还从没让给谁过!”秦羽超不甘心地嘟囔着。
“东西够多了,以现在的物价,咱俩的信用卡上限可能也承担不了。”曹荣斌平静地说。
十几辆购物车被推到停车场,七辆豪华轿车一字排开接收货品——这场面也算百年难得一见了。男生们嘻嘻哈哈地往车上搬着东西,气氛和谐得好像为某场大型Party准备的BBQ活动,林雪在末世养成了速战速决的习惯,这么悠闲的搬运实在让她心惊胆战,于是她也挽起袖子加入其中,力图以自己的紧张感带动全员的速度。
林雪刚接过曹荣斌递过来的一整根盐水火腿,还没等她往车里放,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随即就见一辆破旧的桑塔纳轿车冲着林雪直撞过来——那根本不是刹车声,是加速时轮胎和地面的剧烈摩擦!林雪大惊,抱着火腿就地一滚,非常巧妙地避开了飞驰而过的车轮,而那辆桑塔纳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竟然一个侧滑,撞向抱着三箱矿泉水傻站着的卢德宝,强子连忙推了他一把,人是躲过了,但矿泉水掉了一地,好几瓶被车轮碾得水花四溅,喷得到处都是。见秦羽超等人被整得狼狈不堪,那辆肇事的桑塔纳这才晃晃悠悠,不急不缓地开走了。
“小雪,你没事吧!是刚才超市里那个男的,他竟然开车撞我们,再遇到他我一定扒他一层皮!”秦羽超来不及处理身上的泥水,连忙把还趴在地上的林雪给搀了起来。
“火腿呢?”林雪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火腿?”
“我刚才明明拿在手里,怎么不见了?”
“刚才那么混乱,谁知道滚哪儿去了,别找了,快上车吧!”
不,刚才,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她还想着绝不能把食物弄丢了,所以抱得死死的,要不是有道白光划过……白光?对,白光,她被那道光刺得闭上了眼睛,再一睁眼,火腿就不见了!……但是,哪里来的白光?
林雪猛地抬起头来——莫非,是她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