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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尸体（3）
老朱胸口沉重憋闷得疼痛，眼不见耳不闻，肺中仅剩的氧气也快消耗殆尽，纯属本能地上举着双手，尽可能地往上伸。沙石白雪压痛冻僵了双臂，收不回伸不出去，老朱不得不尴尬地维持这种半举双手浪费呼吸的姿势。一双温暖的手握住老朱的双手，唤回了神游太虚的老朱，这是他有生以来觉得最温暖最幸福的时刻，这一瞬间我决定无论这个人是谁，他都要好好报答他。
啪啪啪啪，“喂！还活着吗？”刘夏连扇了他四个巴掌，边扇边问。
“活、活……”老朱本就晕头转向地躺在地上，被他猛扇后，更是天摇地晃地眩晕，。
刘夏忙将他拎起，从坑中拖到一旁未塌陷的雪地上，问：“我们家老头跟你在一起吗？他现在在哪里？”他是既希望左子崇就在附近方便寻找，又希望他不在沙石之下生死未卜。
老朱开始出现窒息后遗症，眼前到处都是星星，一脑子的浆糊，也没听懂刘夏的问话，模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找人，随口说道：“打他手机问问看呗……”然后躺地不起。
糊涂话有时倒有些道理，刘夏觉得此法可行，这一天他都在用短信与左子崇单线联系，汇报孙璞的行踪。左子崇年老耳不聋，喜欢用大悲咒做铃声，希望他今天没有调铃声为震动。拨打电话，静静听着。十几秒过去，无人接听自动挂断，再打。风静无声，他惊喜地发现从靠近烧毁平房的塌陷边缘传出了动听的梵语。奔过去时，沙坑抖动，坑面出现一个空洞，沙雪陷入空洞中，眼看又要把空洞填满，刘夏双手搂雪搂沙，将空洞越刨越大，离洞口一寸处出现了一个…缸底？！压在缸底上的压力减轻，里面的人霍地上顶水缸，一鼓作气将水缸顶出了洞口。‘杨洋’神情自若地站在坑中，张魁扶着坑的边缘，咳嗽。
“老爷子呢？！”刘夏有些失望，大悲咒的音乐声确实是从这里传出的。
张魁向他指着四周的几个方向，一一指出塌方前，每个人所在的位置，“他们都在我前面，塌的时候来不及出去，就让他们每人倒翻水缸，躲在缸中。老朱和大和尚在我后面，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他说话的同时，刘夏开始依照他所指的方向挖掘，好在地窖挖的不深，只是除了沙雪外，还有一块块大的石头有时会挡在水缸上，妨碍他们救人。十几二十分钟过后，藏在水缸中的洛晃背着神志不清的柒哥被最后救出。大和尚自力更生生命力顽强，自己从坑里爬了出来。鉴于他爬出来时的姿势过于恐怖，害得还在转醒期的老朱再次晕厥过去，晕厥前还右手虚空抓向刘夏，虚弱地说：“…把宝贝…还给我……”
“张儿！快过来！”洛晃急切地叫张魁。张魁奔到他跟前，第一眼就看见了洛晃扯开柒哥胸口的衣服，柒哥的腹部从内而外开始泛出黑色。张魁这才想起在停尸房间中柒哥被女鬼击中的情况，慌忙之中竟然忘记了这件事。在杀死女鬼和救柒哥之间张魁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救人，手头没有水可以化符纸，只能将符纸硬塞进柒哥的最终，迫使他吞咽。忙活了半个小时，夜幕早已降临，附着在柒哥身上的女鬼很是顽强，不论给柒哥喂了多少符纸，都不能将她逼出身体，大有与柒哥同归于尽的架势。
“不难理解呀，你们毁了她的遗体，那是她留在世间唯一的执念，也是唯一的牵挂。连证明她曾经活过的证据都被你们摧毁了，不怪人家恨你们入骨嘛。”‘杨洋’俏皮地开解。
“你大爷的，是你让我们用毁尸招鬼这个方法的！”梁晏朝他吼道。
‘杨洋’无谓地耸耸肩，“方法很好用啊。只是他倒霉而已。”
柒哥腹部溃烂速度加快，符纸没有起作用不说，还加重了伤口的腐烂，这半小时的时间已经腹部出洞，烂至内脏。左子崇经验丰富却在现在缺乏工具和医疗物品的情况下也无可奈何，心有不忍地对张魁道：“给他个痛快吧。”从柒哥紧锁的眉头，时不时抽动的四肢看得出他虽然不清醒，却绝对能感到痛苦。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柒哥竟抖动着眼皮，微微睁开眼睛，张魁欣喜地俯身问他感觉如何，挺住等鼓励的话。柒哥抬起左手握住他自由的右手，轻轻地放在心脏上方，挑起嘴唇笑笑，定睛看了看张魁，闭眼继续昏厥。
‘杨洋’小叫一声：“回光返照诶。我看到过很多次哦。”
张魁眼眶微红，低头在柒哥耳旁说了些话，洛晃似乎看到柒哥浮动甚小地点头回复张魁的话，却又不敢肯定是否是自己眼花。张魁嘱咐完，放符纸与他胸口，持着匕首悬在符纸上，久久不忍下手。洛晃挡住他的刀，冲他摇摇头。张魁一看，柒哥已然没了气息，腹部的溃烂已经蔓延到了胸腔。噗嗤一刀捅进柒哥尸体胸口，一刀毙了同是奄奄一息的女鬼。
‘杨洋’催促他道：“人都死了，回天乏术，快放开我。”
张魁没精打采地松开了绑在两人手腕上的绳子，‘杨洋’兴奋地把足狂奔。刘夏和罗卿追着他跑了，左子崇跟在后面离开了。大和尚在远处照顾着老朱，无暇管这边的生离死别。洛晃和梁晏识相地走开些距离，留给张魁独自稍作伤心。
“当真要送到里面？”洛晃挖开石土，露出了通向河边的通道，问张魁。通道也塌了一半，但是仍离得河边有段距离，不至于河水倒灌。张魁打横抱着柒哥，打算将柒哥送到河底葬‘吴珂’的墓中。
张魁颔首，内心平静，“送，这件事一定于张岱有关。不管里面躺着的是不是我外婆，他都摘不清关系。既然他想独占这里的风水，不如给我们自己人留用岂不更好？这事你就当不知道。你们在上面等我，我去去就来。”
过了一刻钟，杨洋慌慌忙忙地跑过来，冲他们嚷道：“快过去帮忙！孙璞和老爷子对起来了。”
话音未落，张魁从通道中走上来。走时带下去一个人，回来时又带回来一个人。
洛晃惊讶，“你怎么把她带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