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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索胎(1)

张魁事务所 钟壅 6747 2022-05-09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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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索胎(1)

  出了13号大门,所有人愣住了。

  洛晃往上架了架钟壅,腾出一只手推张魁:“张儿,你怎么领路的?我们又回来了?”

  跟屋里的那团东西对峙后,一行人打算先回家,一起出了13号大门。刚迈出大门口,面对他们的不是熟悉的弄堂小路,依旧是那座年代悠久的房子。与他们离开时不一样的是院子中杂草丛生,钟壅请鬼的供桌不见了。

  “我们遇见鬼打墙了?这是我第一次遭遇鬼打墙啊!”王川异常兴奋,拿着录像机向四周扫射,“早知如此,刚刚出大门的时候我就慢一点,多体会一会儿也好,搜的一下就过来,什么感觉都没有。”

  鬼打墙?张魁没有立即打破小姑娘的幻想。确实很多人在夜晚会遇到在一个圈子里走不出去的现象,尤其是在坟场这种忌讳颇多的场所。除去有些玩心的鬼喜欢逗逗夜晚误闯入的路人外,鬼打墙的原因主要还是人在看不清的情况下,眼睛和大脑的修正功能暂时丧失,两腿也会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距离的差距,认为自己在走直线,实则是凭着本能走圆圈。这种现象的产生确实在所难免,但张魁确定他们现在面临的绝不是鬼打墙,叫做鬼引路还比较贴切。想必是这栋房子中的“常住民”还不想让他们离开,所以在他们踏出大门时就直接被“请”到了这里。

  “鬼打墙?别做梦了,鬼打墙会对鬼有用?你问问你后面跟着的鬼就知道了。”洛晃又往上架了架钟壅,实感这人看着挺瘦,重量却不轻。

  跟在后面的正牌鬼阿丑摇摇头:“这里不是那里。”

  你说话真哲理。没听懂的王川瞟到最后进来的左子崇,发现异情到现在,老头就一直铁青着脸,环顾四周,看表情也知道现在的处境始料未及,令他措手不及。被炙热的目光烧灼着后脑勺,左子崇回头看向王川,开口道:“这里是与13号东厢相连的14号房子,房子的架构、装修、摆设都与13号的房子如出一辙。我们应该是被引过来,从13号大门到14号大门不足10米的距离,一种情况,我们走了这10米但没有意识到,另一种情况,我们直接被接到14号。”

  “有什么区别?”

  “前者说明我们全部中邪到处乱走走到这里。后者说明我们是正常的。”老头不耐烦。知道张魁难缠,他接手的工作半途而废的很少,来之前也想过要劫走这房子的案子就会被张魁狠砸一笔,但用钱能换回这个麻烦也值得。现在看来,这房子的情况与父亲临终前交代的有出入,很大的出入。

  示意别人呆在原地,张魁尝试着从大门出去。在跨出大门后马上又走了进来。

  “张儿,这么快就回来了?”王川纳闷。

  瞥了眼王乌鸦,叹息道:“这回真的是鬼打墙了。我明明是往前走了一步,就回来了。既然出不去,那只能试试进去了。洛晃,你们先呆在院子里,这里暂时还安全,我进去看看,”张魁指着剩下的几个人说,“这里不是老弱就是病残,你照看一下。”说完,背着包快速进了正房大厅,向后搜去。

  左子崇回过神想跟着一起进去时,张魁已不见人影,不禁暗自顿足。

  洛晃放下钟壅,让他靠在院中的石凳上,接过王川递过来的水,担忧道:“你还是少喝点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我们还好说,憋急了有个墙角便能解决,你就不好办了吧。”

  “……”

  左寅叶被放到地上不久,悠悠转醒,休整一会儿,脸色恢复了些红润。王川认为这小孩脸红不是缓过那股子恐怖劲儿,而是得知作为常与鬼打交道的左家一员,这么多人中,竟然只有自己被吓晕的窘迫。王川指着钟壅安慰:“小叶子,甭放心上。这还有个压根没醒过来的。”

  像是听到呼唤,钟壅也睁开了眼睛。

  清醒了一会儿,钟壅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地道来,说的是声情并茂,小一辈的几个听的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阿丑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倒是左子崇紧锁眉头,喃喃自语:“没想到她们真的还在……”其他人知道问了也是白问,索性不再搭话,静静地等着。

  又过了许久,久到左寅叶恢复精力想吃东西了,所有人都察觉到异常。

  “张魁去了很久了。老爷子,刚刚房子里的东西我先不问,这房子里到底有什么你先知会一声,别让我们一会进去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洛晃站起身,闯虎穴的坚定决心显而易见。

  左子崇摇了摇头,“不是不说,这所房子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父亲临终前交代了那所房子的事,至于这间屋子,只嘱咐我不要动。再多的就没来得及说了……”

  正直说话之时,诡异的铃声突如其来地响起,在场所有人僵住,冷汗直流,对着洛晃行注目礼,洛晃后知后觉地掏出手机。在这年代悠久的建筑群中,做着与科技发展时代潮流相背离的事情,手机对于他们来说变得很陌生。洛晃赔着笑,看清来电,接起来就嚷:“你小子想吓死我们!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看来院子还没有受到影响。这两个房子不知什么时候升起一层结界,声音肯定是穿不出来了,手机信号也是时有时无。”

  “你在哪里?”

  “我在14号房子外面……”

  ……

  洛晃收起手机,慰藉难友们:“张魁现在就在14号门口,进不来。他说后院有地下室,14号和13号的地下室是相通的,从13号的地下室出来,翻墙出去的。”说完,脑中闪过一丝疑虑。

  “那我们走吧。”老头雷厉风行,说走就走。他着实不想让这帮子孙子蹚这趟浑水。

  拉住老头,洛晃道:“他说下面设计的错综复杂,他留下了标记,我领路,你们跟上,都小心些。”

  地下室拉门位于厨房后露天的一米见方的空地上。向上拉起拉门,黑暗的空洞吞噬着人的勇气。为了缓解紧张情绪,钟壅捡着喜悦的事情说:“在我们那里,这样的洞都是用来腌制酸菜的,你们这里一般都腌些什么?”

  王川家里是楼房,没有地下室或是地窖,随意回了一句:“腌肉?”

  “呕……”左寅叶开始干呕。

  谈话戛然而止,无风自凉……

  洛晃打头阵,左子崇、王川、左寅叶、阿丑紧随其后,钟壅殿后,陆续进入地下室。

  张魁对地下室装潢状况的描绘毫不夸张。地下室实际有多大、多少间房、多少扇门都无从得知,这不是错综复杂,这明明就是迷宫。

  “这是我们走过的第十二扇门了,”王川精力充沛地计数,“怪不得张儿用了那么久,他能走出去就足以令人敬仰了。”

  就在他们准备打开第十三扇门时,左寅叶体力不支,注意力分散,脚下浮踩了一下,后绊了两步,阿丑也随着向后撤了两步,钟壅为了躲闪,撞向左边的门。

  嘭,那扇门自上而下倒进了左侧的房间,钟壅借势倒在门上。周围本就是瘆人的阒无人声,突如其来的闷响带动着脚下地面的微颤,惊吓到了前面带路的人。老年人心肺功能毕竟不及年轻人,所以属左子崇最为恼怒,咬牙切齿地低吼:“你撞门作甚!撞之前不会知会一声?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钟壅也吓得是一身冷汗,他撞了吗,他没撞啊,就是轻轻地靠了一下,干笑道:“对不住各位了,刚刚我就稍稍靠在上面。我见过的只有平开、弹簧、推拉、卷帘门,谁知道这门是可以从门框上卸下来这么开的,呵呵。”这叫门嘛,这明明是吊桥!

  “嘘。”钟壅还未站起,洛晃收回打算开门的手,示意他噤声。

  寂静袭来。

  却有人不甘寂寞。

  吱咯吱咯,从背后的房间中传出。钟壅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了阿丑身后,同左寅叶平分天下,后者羡慕他的逃生本能,所以都懒得鄙视他了。

  洛晃折回来,将手电对准了屋内,空气中漂浮着被门卷起的尘埃,屋中除却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长方形木箱,没有多余的家具。吱咯吱咯的声音愈演愈烈,众人胆战心惊地盯着前方,始终不见声音的主体在哪里。

  左寅叶想到,许是房子年久失修,木板间出现缝隙,产生摩擦所致,便如释重负地出口气,没想到右边的王川没有征兆地抓向他的右臂紧紧不放,那口气还没叹出来又被吓得吸了进去。

  “嗝……”左寅叶红了脸,又打了个嗝。

  恐惧感得到缓解,王川声音微颤道:“看天花板。”

  灯光聚集到天花板,上面密密麻麻攀爬着七八个……人?

  长发垂下,铁青色的脸面虽难看,但起码还在,身体正面冲下,四肢反折吸附在天花板上,胸部干瘪却依稀看得出是女子,最醒目的莫过于她们每具身体的腹部都被剖开,空空如也。

  凝视这血淋淋、令人毛骨悚然的残忍场面半晌,洛晃建议:“别打扰亡灵休息,我们还是走为上计为妙。”

  同样深感震惊的左子崇回过神来,想到今天发生事情是难善后了,这房子里的麻烦怕要出乎自己的预料。

  好奇心害死猫,钟壅也想拔腿就跑,又生怕心中的疑问在出去后无人解答,便壮着胆子问:“刚刚的声音不会是她们发出来的吧?那她们是死人还……”

  话未说完,那一张张僵硬的脸起了变化,陆陆续续睁开了眼睛,眼窝中一片空洞,没有眼珠,却好似能够看见一般地盯着门外的人,下颚左右微动,吱咯吱咯传了出来,是牙齿相磨的声音。

  “……是鬼。”钟壅很讲究,一句话一定要说完,说完了也得到了答案。

  反应最快的是洛晃,转身拉着王川、钟壅就跑,同一个战壕的战友最重要,“老头!丫还看个毛啊?跑啊!”

  左子崇老当益壮,和阿丑一左一右夹着腿软的孙子跟着一起跑。

  最不幸的左寅叶面朝他们逃离的方向,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鬼像蜘蛛一样迅速贴着天花板尾随他们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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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丑是被偶然挖出来的。

  左子崇三个儿子,老婆生最后一胎难产,在产房里哭着喊着要保孩子。左子崇刚签好字保老婆,产房传讯大人没了,医生又急急忙忙的剖出孩子进行抢救。也是这孩子命不该绝,缓了过来。

  左子崇将对老婆的感情全部转移到这个得来不易的幺子身上。孩子也孝顺,长大后到北方发展、成家,生了娃还没断奶就给老头送了回来,怕老头寂寞。这个没断奶的奶娃娃就是左寅叶。

  左家祖坟埋在乡下最早的左家宅后院,传说是先有的坟,后有的宅。每个左家人仙逝后都是土葬,且不用棺材,只立墓碑,做到了真正的尘归尘、土归土。

  小叶子五岁那天随爷爷回乡下祖宅扫墓,与前后村的小孩子混的熟学会了捏泥巴。恰逢清明那天下毛毛细雨,大人们忙前忙后无暇顾及他,便一个人找乐子玩。到了后院,发现那里架起了塑料大棚,遮住雨,一座座墓碑前都有一个用来烧纸钱的铁锅。许是风有些大,或是塑料棚的一角没有钉牢,最角落的一块墓碑被雨打湿。

  小叶子啪嗒啪嗒地跑过去,美滋滋地发现这里的土适合捏泥巴,蹲下来挖泥。挖着挖着,手指突然触到一块硬邦邦的石头,缩回被割破流血的手指就想哭,但注意力却被那块白白的石头吸引住。这时,一位突然出现的漂亮大哥哥,递来块儿木板给他,小叶子道了声谢开开心心挖石头。石头挖了出来,圆圆的,白白的,上面虽有一个个洞,但还是挺漂亮的。

  如获至宝地抱着石头去找爷爷,换来的是一顿胖揍。

  最后,阿丑抱着自己刚刚被挖出来的头骨,静静地给小叶子屁股上消肿药,老头在一旁给这位先人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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