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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六道（5）

　　十排柜子，最后两排无鬼。梁晏和鬼婴负责左侧两排柜子，张魁负责中间三排，洛晃负责最后三排。三人一婴开始干活。坐在架子上排队等候投胎的鬼安安静静地低头的低头，发呆的发呆，梁晏仔细且小心滴观察着他们的面容，由于进入阴间后，遇见长相奇特的鬼数量不少，所以当看到每一个与活人没什么差别的长相的鬼，确实挺值得乍舌的。每一个鬼的脸上都向他展现着平静，用梁晏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痴无欲无求的痴呆。他摸了摸阿福的头，小声道：“一想到等我死后，我也有机会喝了孟婆汤来到六道殿等着轮回转世，就是一阵凄凉。最后的路果然要自己走。现在还有同伴陪，等到自己来的时候，就孑然一身了……”梁晏还没有感慨完，阿福嘴里发出吱的一声，扭动着肥嘟嘟的身体，想挣脱梁晏的拥抱，梁晏更加伤心，连小孩儿都不想跟他在一起了，正想感时悲秋一番时，阿福就颠颠地跑到离他不远的一个痴呆鬼魂面前，扬起包子小脸儿，盯着那个鬼魂看了半天，然后裂开嘴，露出了两颗可爱的虎牙，嘿嘿地憨厚笑了两声，小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看得梁晏觉得四周都是粉红色小泡泡。阿福上前抱住鬼的小腿，裂开的小嘴长得更大了，吭哧一口，咬上了鬼魂的大腿。那只鬼疼痛不已，嚎叫着跳起来，推倒了左右两边坐的端正的鬼魂，两个鬼魂歪倒在身旁鬼魂腿上，一只打算慢悠悠地爬起来时，似乎发现这样趴着非常舒服，遂又爬了下去，另一只干脆就没打算起身，就着这种枕着别鬼大腿吃人家豆腐的姿势继续发呆。

　　“啊！阿福、阿福，松口松口。”梁晏上前去拉阿福，怎奈小孩抱得紧咬得狠，死不松口，他是满脸歉意地一边努力抱开阿福，一边抬头对鬼魂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咬人，你再忍忍，我马上拉开……”这一抬头不要紧，看到这只原本还一脸呆样的鬼脸变成了狰狞的呲牙咧嘴，五官移位，梁晏这才领悟，这些不是活人，尽管他们长得非常像，但是绝对是十足十的鬼魂。那么眼前的这个鬼到底是不是浑水摸鱼进来的鬼呢？梁晏实在是分辨不清，如果在没有突发情况下，这只鬼的表情就如此骇人，他定会判断出这个鬼是他们要找寻的几十只中的一员。但是在对方被阿福啃食的情况下，他还真不敢肯定，谁能确定鬼魂在喝了孟婆汤后还会不会存留痛感，如果存留，那么疼起来表情吓人也不是不可能吧。就在他踌躇不定犹豫不决时，阿福替他做出了决定，他三下五除二地加快咀嚼速度，快速地将鬼的下半身吃的是一干二净，喀刺喀刺的咀嚼声，吓得梁晏右手自觉地捂住自己裆部，不忍直视前方只剩下下半身的鬼。鬼终于有了除尖叫外的其他反应，他举起手，重重地落在了阿福粉嫩嫩的额头上，白嫩的额头顿时出现一道红印，阿福似乎并不知痛，下嘴的速度更加快，鬼下落在阿福头上的拳头频率也越来越多力度越来越大。

　　梁晏顿生一种强烈的护犊心里，自动自发地认定对方绝对是那群擅闯进来的残次品，朝鬼头吐了口口水，将张魁事先给他的符纸，排在了鬼头上，只剩下半截身子的鬼就着牛眼阔鼻呲牙伸舌血盆大口大张的姿势被定格住。阿福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重新抬头看着刚才还挣扎反抗的鬼为何会停止的进攻，复又低下头，欢实地重新食用，不消片刻，鬼被阿福吃了个干净，仅留下一张带有水印的符纸落在架子横梁上。阿福满足地用手装模作样地摸了摸嘴巴，小碎步地跑回梁晏身边，摊开手臂求抱抱，梁晏无奈叹气，将阿福抱起后，开始担心日后这娃的教育问题，食品文化教育问题。走到空出的位置前，拾起那张使用过的符纸，在裤子上蹭了蹭，蹭掉自己的口水，重新揣进口袋里打算再度回收利用。

　　“没事吧？！我听到叫声。”洛晃手持着簇头从架子的另一头冲过来，关切地问梁晏。

　　梁晏很感动，摇头指着架子上的空位说：“没事，阿福抱着一只鬼就开吃，方才是那只鬼在叫，估计是疼的，原来人死后也还是会疼的。宋坤鹏和这只都疼得在叫。他反抗，我觉得应该算是异类。然后，他就被阿福吃掉了。”

　　洛晃摇了摇手中的簇头，无所谓道：“这个时候没必要妇人之仁，只要不错杀一千就行。我那边发现了一个，反抗，灭了。我措手消灭了另外一只鬼，没有抗拒过，所以碰见有反抗的，直接放阿福。”

　　梁晏点头称是，觉得洛晃说得轻巧，方才那只鬼一定不会太好对付，不然向来富有爱心内心的洛晃不会下定决心允许有误伤。洛晃回去继续搜索，梁晏带着阿福小心翼翼地挨个查看，他现在倒不担心有漏网之鱼，似乎阿福真的有能力筛选出异类鬼魂，若不是阿福吃鬼的方法比较浪费时间，他到希望张魁和洛晃省省力气，干脆三个人都跟着阿福一块儿找。

　　房间中的灯很亮，数量众多的灯泡形成了手术室无影灯的效果，连架子的影子都看不见，阴暗无所遁形。但即便很亮，也如同停尸房中的灯光，又亮又冷又寂静。梁晏在搜索第二排架子时，听到了嘈杂的吵闹声，声音与他相隔几排架子。他抱着阿福急吼吼地跑出架子，朝声音源头跑去，就在路过一个架子首部时，与一个瘦弱的身躯相撞，施力大，反弹力同样的大，梁晏重心不稳，向斜前方倒下，与他相撞的来人也是被撞倒在地。梁晏呻吟着，阿福从梁晏怀中爬出来，坐在他身边，替他揉着被撞得麻木的肩膀。从架子过道中追上来的张魁冲过来，膝盖抵住梁晏对面的人的后背，双手反剪，将其面朝下压制在地面上。

　　洛晃并没有过来支援，而是站在远处问情况，张魁报平安后，他又回到架子中继续寻找。

　　梁晏吃痛坐起，真巧看到了别过脸呼吸的被压制住的人，叫道：“谢洋？！”

　　此人正是在F市就失去踪迹的谢洋，几月不见，白嫩的脸上竟泛起的青色的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