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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姚栋梁回来了，吃晚饭时刘宝玲关心的问昨天半夜匆匆去学校是什么事情，姚栋梁看了看叶晨，便含糊着说没什么，叶晨想应该是不方便和他这个小孩子说吧！
晚饭后做叶晨作业的时候，卫炽就不知道上哪去了，过了半个多小时才看他又跑到叶晨身边，叶晨放下笔，一只手搭着椅子背，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颚，“看你笑得这样，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我去听你外公和保姆说话去了！你猜昨晚上是发生了什么？”
“什么？”
“一女学生未婚产子，结果人和孩子都死了，就死在宿舍，孩子是窒息死的，大人是失血过多！”卫炽说着在原地旋转个圈，伸出手对着叶晨笑，“现在，该是舞蹈时间啦！”
“跳舞你倒是记得清楚。”叶晨嘟囔着站起身，手搭在卫炽的手上，随着他哼唱的歌曲轻轻舞动，他已经熟悉了卫炽的舞步，现在根本就不用看也能随着他跳舞，叶晨脑子在想着其他的事情，他想到死神给他的任务，“卫炽，你说我该怎么做？”
卫炽半眯着眼睛，一派特别享受的模样，他停止哼唱歌曲，舞步却没有停止，“你不是已经有决定了吗？”
叶晨缄默，卫炽就是啃咬他心的蛀虫，将他的心看得一清二楚，叶晨微微低下头，看着卫炽白衬衫上的扣子，卫炽带着叶晨又转了两个圈之后停住，“怎么？被我戳了心事不开心了？”
“你还记得那个想找我做替身的男孩吗？”叶晨抬起头看向卫炽，他看卫炽点了点头就继续说道，“那时候你好像说，如果我变成了幽魂，会求你帮我找个替身的。卫炽，这世界上的人都是这样吗？难道就没有例外吗？”
卫炽撤回手，改用双手捧着叶晨的脸颊，他的脸也慢慢的凑过去，叶晨好似在卫炽湖蓝色的眸子里看到了一潭死水，“相信我，没有例外！所以，你完全不必有心理负担，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去弄瞎王丽娜的眼睛的。只要你躲过了人类法律的制裁你就安全了，因为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能审判你的神，根本就没有！”
“是神不能审判我，还是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能审判众生的神？”叶晨继续问道。
“连死神都不能审判众人，她也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一切的因果报应都是虚伪，你看那些死于非命游走人间的幽魂就应该了解了，他们死掉了就只能自认倒霉！”
“所以，这才是人间的本质，没有秩序？”
“秩序有什么用？不过是限制人的行动而已，但是秩序不能限制人心，人心脏了，再厉害的秩序也是枉然。”
卫炽的话让小小年纪的叶晨消化无望，他只能感觉出那淡淡的无奈，但是关于人心和秩序，叶晨还是觉得卫炽说的很片面。
他又想也许卫炽是对的，毕竟他已经经历了千年了，但是如果真的像卫炽所说，叶晨会觉得这样的人间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他静静的聆听着心的跳动，卫炽的眼睛让他看到了绝望的空洞。
周三的晚上又到了王丽娜教课的时候了，叶晨看着抽屉里的瓶子不知道何去何从，卫炽抱着双臂看着他，“你只需要走到她面前，把药水泼到她眼睛里就好。”
叶晨僵着脸关掉抽屉，“然后我被警察抓住？”
卫炽躺倒在床上，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脚踝转动，看起来挺清闲的，“没事，如果你死了，我帮你找个替身。”
“我还没兴趣找替身。”叶晨说话的当口，就听到院子里的大门响，他凭窗眺望，看见刘宝玲打开了铁门，王丽娜进来了，叶晨再次拉开抽屉，拿出死神给的那瓶子药握在手心里，“她来了。”
“祝你成功！”卫炽说道，叶晨斜眼看了眼卫炽，就出了卧室，他推开画室的门，听到木质楼梯那里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叶晨攥紧瓶子，坐到画室里的椅子上等着王丽娜。
王丽娜自从前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之后，精神就不好，除了死人对她心里产生的影响之外，还有一件事让她很介怀，那就是那晚在走廊看到的男孩幽魂，自从那之后，男孩的幽魂就跟着赵莹，不管白天还是晚上，自己和她一个班还是一个宿舍的，每天就要忍受着幽魂就在身边的困扰和恐惧，这让她有些承受不住了。
一进到画室，就看到叶晨已经在了，他面前是他上次没有画完的画——石膏人像的素描，王丽娜放下包走到叶晨跟前，石膏人像已经画完了，看样子叶晨在私底下也在画画，这一点王丽娜很高兴，“你私下自己画完的？”
叶晨点点头，“嗯，反正我没别的爱好，闲着就把他画完了。”
王丽娜打开前面石膏像的投射灯，对照着看叶晨的画，“你看，你这里有些不对。”
叶晨仔细的聆听着，王丽娜讲完之后，叶晨发现卫炽也到了画室来了，王丽娜笑呵呵的，“咱们今天来画另一个石膏像吧！”
叶晨看卫炽在他面前做了一个泼水的姿势，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手里还握着瓶子，瓶身已经被握得温热了，“王老师，在画之前，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嗯？什么话？”
“是和画画无关的话。”叶晨说着站起身，他走到画室门前，把画室虚掩着的门关上，转过身看王丽娜的时候，叶晨的表情让王丽娜吓了一跳，因为他的表情太严肃和冰冷了，让王丽娜不自觉的心生恐惧。
“有什么事情？”王丽娜问道。
“老师~~”叶晨往王丽娜的跟前走，越走越近，最后他昂着头看着王丽娜的眼睛，“我拥有和老师一样的眼睛。”
王丽娜愣住了，她在想叶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一样的眼睛是指他也能看见~~？王丽娜不置信的看向叶晨，叶晨手指向卫炽，“他叫卫炽，这个房子里的幽魂。”
叶晨的话就像是给王丽娜宣布了死刑，王丽娜不想承认的事实被揭开摆在面前，借助道士将它隐藏，现在却不得不再次面对，王丽娜不自觉的将幽魂眼的怨念转移到叶晨身上，她怨叶晨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要她必须面对这双奇怪的眼睛，王丽娜皱着眉头，口是心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叶晨将手抬起来，给王丽娜看手心里的瓶子，“这液体是让你眼睛瞎掉的药水，我是死神的门徒，死神让我来执行这件事。”叶晨冷冷的说着，他看到王丽娜吃惊的表情又解释道，“幽魂之眼不是人类能拥有的，老师，对不起，这件事要由我来执行，我要告诉你，幽魂眼你必须放弃。”
叶晨虽然年纪小，但是他每一句都是那么强烈的震撼着王丽娜，王丽娜的直觉告诉她叶晨说的都是真的，只是让她放弃自己的眼睛也就是让她放弃了自己的绘画事业，画画是她的梦想，是她全部的爱，她怎能轻易失去？
王丽娜无措的摇摇脑袋，“别逼我，没有眼睛我就不能画画了。”
“但是这是死神的命令。”
王丽娜静静的看着叶晨，她从没想过自己教的学生竟然这么深藏不露，而且她也从没想过这世上还有死神。
叶晨收回手，手里的液体好像是因为没有弄瞎王丽娜的眼睛所以有些不快，轻微的动作就好像瓶子里经历了波涛汹涌，叶晨转身坐回自己的椅子，“王老师，给你几天的时间考虑吧！”
王丽娜已经无心教课，她看看叶晨又看看卫炽，她觉得这里就是地狱，也许死神一会儿就会出没，王丽娜抓过书包，叶晨冷静的看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已经被烙上了死囚的印记，“我先走了！”王丽娜撂下这句话就跑了，留下叶晨从窗口看过去，看到王丽娜离开时甚为狼狈。
“你这算是先礼后兵吗？”卫炽走到窗前，铁艺大门早就关上了，叶晨的耳中却好像还想着铁门栓的声音。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没胆量把药水泼在她脸上，我想她也许可以自己解决，这样我也可以圆满了。”
“该说你天真还是聪明？”卫炽站在叶晨的画前面，背对着叶晨，“不如给我画一张肖像吧！”
“如果别人看到问起，我要怎么回答？”叶晨也没有转身，他也背对着卫炽，“说你是缠着我的一个幽魂？”
“我有时会想，你会不会是已经被别的幽魂勾走了魂魄，已经是别人的替身了，以你这个年龄，我会觉得有些想法太成熟了。”
“是么？都是拜这双眼睛所赐吧！”叶晨说着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眼睛，他想他有没有胆量用药水去除了自己的这双眼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