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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部分人心里,初恋必定都是难忘的,和初恋走到人生的终点想必是一件非常不易但又非常幸福的事情。至少在当时还没有和姜太澜在一起的严肃的计划里,他也曾这么打算过的。
他想起和太澜第一次照面的情景,他们凑巧隔了一排桌子对立面在食堂吃早餐,太澜的白煮蛋因为太烫一失手滚到严肃的脚下。她冲着严肃小声喊道,“同学,能帮我抓住这只逃犯鸡蛋吗?”
严肃跨过桌子把鸡蛋递到她手中,她笑嘻嘻地接过对着鸡蛋说道,“果然还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又抬头对他道谢,“同学,谢谢你拯救了我的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我们是不是同一个班的?五班对吗?”
严肃点点头,但他想不起来太澜究竟是班中的哪位。
“你不用为我认识你,而你不认识我感到过意不去,因为我经常翘课,所以我的面孔对于大家来说都是比较陌生的。”看来是一张陌生又有厚度的脸皮了。
严肃回到自己桌上继续吃早餐,但那天起他就特别留意班中的情况,才知道这个大言不惭的女生叫姜太澜。
他们第二次照面是在操场上,严肃有每天晨跑的习惯,所以一般会在四五点钟起床到操场上跑个5千米,那个时间段操场基本没人,也就他一个人环绕着跑道迎接日出。那天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太澜脖子上挂着一条粉色的毛巾,穿着运动服哼哧哼哧地追上他,“前面锻炼的同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是一个班的对吗?五班是不是?”严肃怀疑这段词是她每回跟人打招呼的惯用套路。
“同学,你跑那么快不累吗?你身后跟着这么一个娇弱的美少女,你都不稍微减减速怜香惜玉一下吗?这可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啊。”
他只在那一天遇见过太澜像模像样地环绕着操场跑了几圈就累得气喘吁吁,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体育课女生考800米,她一直担心不及格所以才会早起过来试炼。不过后来800米考试,她选择了趁着体育老师忙于计分的机会下,在一堆踢足球的学生掩护下直线穿越跑道,拿到了合格的成绩。
第三次照面,都说事不过三,三就像是一个终点又像是一个起点。他们又在餐厅照面了,不过这次太澜直接端着餐盘坐到了他身边。“同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我们班那个学霸严肃对吗?你真的是人如其名啊,一看就给人知识分子的感觉。”
“谢谢。”
“同学,你这个午饭时间有点迟啊,是在图书馆发愤图强忘了用餐时间吗?”
“没,一些私事耽误了,你不也挺迟的吗?”
“嗨,我哪能像你这么努力,这是我的早饭时间,早上睡过头了,都忘了吃早餐,这顿得补回来。”
严肃看了一眼她的餐盘,满满当当的五个荤素搭配的菜,还加了一碗米线,看来补的量不小,他最终还是选择默默扒饭不发表任何意见。
“同学,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交个好朋友,咱们都碰过三次面了,再不交个朋友就对不起这句老一辈流传下来的俗语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哇!我大名姜太澜,你可以叫我太澜,澜澜或者英文名lanlan都可以。”
“我叫严肃。”
“嗯我知道,严肃同学,那说定了哈,咱们就是朋友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朋友帮助的,只管开口就行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是你的事。”
但严肃之后才醒悟最后一段才是太澜最真心的话。
三次照面之后的每次照面都变得非同寻常,基本上太澜总会找到让你心服口服的理由去帮她办事。
“餐厅离学校门口那么近,吃完饭帮我拿一下外卖好不好。跪地感谢!”
“同学,今天感恩节,麻烦你帮我拿下快递谢谢,好让我有理由感恩你,也让你享受过节的快乐。”
“同学,新开的甜品店不打算了解一下吗?麻烦帮忙带4份芒果泡芙谢谢。”
你说姜太澜聒噪吗?那倒真未必,她很少说废话,所指的废话意思即没有目的性的话,言简意赅地表达她想要你办到的事情,可以拒绝吗?当然可以啊,但严肃从未拒绝过这些要求,他很少接受过一个女生如此直接的要求,不管是什么年龄段这看起来都是倍有面的事情,套用室友作为过来人的话来说,“这姑娘对你有意思。”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太澜就提出了交往,“同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一共帮我拿了5次外卖,2次快递,1次代买,你看看这数字,多吉利,是不是521,现在你看出我对你的考验了吧,要是你现在没喜欢的人,咱两要不凑合一下?”
从小到大没被人这样追过的严肃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他没有特别喜欢姜太澜,但拒绝一个女生的主动告白也有些于心不忍,就这样他还是接受了这项要求。
他们的恋爱时光并不像其他情侣般甜甜蜜蜜,你侬我侬,反而更多的是接近普通朋友的感觉。太澜给这段关系提出了唯一的要求就是“给彼此更多的空间。”这个空间可以大到你如果不喜欢我,还可以继续喜欢别人,但别忘了你暂时还是我的人。
但严肃是个认死理的人,虽然太澜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既然成为了他的女朋友,他理所应当地想对她无条件地好,包括太澜提出的抄作业,取快递、请室友吃饭,连考试小抄都是他给整理好打的缩印,送给太澜每个节日的礼物都是他在网上搜了好久才最终决定下来的。连严肃都没想过自己会和太澜相处了长达四年的时光,他们有过几次争吵,但最后都是以他无奈求和告终,太澜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只要你求和,她必定也会立马认错然后让关系修复。
四年光阴,严肃的心里路程是从最初的没感觉到真心喜欢到最后的如果相处一生也并不是一件坏事,直到毕业时他提出了留学目的,原本期待太澜会说出“我等你”“距离产生美”之类的话,但没想到对方直接提出了分手要求。
“我觉得还是让你自由点吧严肃,虽然通讯设备非常发达,但是距离还有时差都会让我们的关系逐渐疲惫,与其等死不如先切断源头。”
严肃并不以为然,但太澜的态度还是非常坚决,这让他逐渐怀疑四年来太澜究竟是否真正的喜欢过他,还是单纯以交往为借口打下了多年来理所应当利用的坚实基础。这段关系的结束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哪怕之后到了国外,每每拿起手机,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汇报自己的情况给太澜。
但太澜的回复是“虽然一分开大家都会突然不适应,临床表现可能为“分不清状况”、“思念”、“胡言乱语”等等等,但你也知道的,时间会改变很多的。我其实知道你之前并不是很喜欢我,但你看,时间还是改变了你的情感嘛。所以现在,你只需要静下心来慢慢地接受现状,然后其他的就让时间来帮你完成。”
在严肃看来,太澜甚至都没有因为分手表现出任何的失落情绪,她所说的话所做的举动都完完全全表现得好像置身事外的高人,更加上来美国后遇到了何美甜,她曾有意无意提起过所谓的“严肃是大家的男友论”以及太澜所说的“不谈恋爱就不算上大学论”,这让他更加相信,太澜在这段情感中无非一开始就不想让自己落俗于她所认为的“大学文化”。
在他国伤心时遇故友,难免总会有心心相惜之感,何美甜带给他的并不仅仅是安慰那么简单,她更像个贤妻良母一般包揽了给严肃洗衣做饭种种生活琐事。他们就这样理所当然地生活在了一起,但严肃早已不是那个认死理的严肃了,上一段感情给了他非常多的教训以致于对何美甜,他总是以若即若离的状态来给自己未来的全身而退做好准备。
严肃心知新公司所在的地址是太澜曾提到过的老家,但他没有想到过会如此之快就遇见了这位老朋友,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老朋友似乎把前尘旧情都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身前人的样子都早已记不清。
参加聚会的人渐渐告别离去,热闹的房间一下子空旷许多,只有佣人收拾餐碟刻意压低的声音。美甜缓缓睁开迷蒙的睡眼,酒意已经散去,她支起身子看着身旁抽烟的严肃,若有所感地说道,“她真的变了好多。”
严肃不用想也知道她在说谁,但在他看来,她没有任何改变,她还是那个笑起来一边露出一个虎牙,一边露出一个梨涡,样样不成双的姜太澜。她还是那个对往事并不放在心上,随心随性的姜太澜。一如当年豁达的开解他,“凡是往前看,moveon啊严肃。”至于她曾经有没有喜欢过自己,或许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