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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先后经过六个邻居的家门,发现屋里都尸体横陈,鲜血遍流,昔日热闹的小楼,竟变成了修罗地狱。
当他走到大白套的家门前,看到坚固的铁门被冲击得扭曲变形。
南宫夜推开门,看见大白套和流躺在血泊中,沙发和电视四分五裂,烟雾在屋里弥漫。
“大白套!”南宫夜眼瞳放大。
大白套和流双眼紧闭,安静地搂在一起,胸口的伤染红了衣衫。南宫夜跪坐在地,颤抖地伸手到流的鼻子下,发现她已没了气息。
“她走了。”大白套虚弱地睁开眼,看着南宫夜,眼里带着最后的光芒,他忍着一口气,一直等着南宫夜回来。
“大白套,这是怎么回事......”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被人跟踪,回到公寓他们就下手了,杀了公寓所有人。”大白套转头看了眼旁边的流,“对手实力强大,我和流无法抵挡。”
“难道是那天晚上马首富的人马?”南宫夜攥紧了拳头,“我去杀了他们。”
“不是。”大白套伸手握住南宫夜的胳膊,他的手掌肿胀发黑,这是神印使用过度的后遗症,“敌人隶属于犯罪组织,杀上门来为的是抢走我和流的神印。”
“夺走神印?”南宫夜一脸错愕,“这种事怎么可能?”他举起大白套的手,发现对方的手心的神印符纹确实消失了。
每个神印者的手心都会有一道神印符痕,符纹是神印者的力量源泉。
“强制夺走神印的力量,是他们开发出的技术手段。”大白套说道。
“他们是谁?”南宫夜问道,眼里闪过愤怒和杀气。
“不要去追查了,半月。这些人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强大。咳咳......”大白套突然剧烈地咳嗽,血从嘴角流了下来,“被夺走力量后,神印者会丧失身体机能而死去。流怀孕后身体变差,根本受不住这种伤害。”大白套的声音逐渐变小,他硬撑着的力量在慢慢消散。
“大白套,你......不要再说了。”南宫夜难过地垂下头,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逐渐变弱,自己却无法做什么。
“半月,走吧,离开这儿。”大白套松开南宫夜的胳膊,“千万.....记住那天我说过的,猎物不分族类,这个世界......它只在乎强弱。”
“恩。”南宫夜点头,心痛难抑。
“还有......”大白套的声音细不可闻。
“还有什么?”南宫夜问,凑近了去听。
“以后吃......胖一点。”大白套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眼里的光终于如灯灭一般,归于冰冷的黑暗。
就算到了死亡的边缘,大白套依然关心着南宫夜。
碎裂的房间,寂静得只剩南宫夜的呼吸和心跳。
南宫夜闭上眼,颤抖着,那股恐惧与不安终于弥漫了视野,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泪抑制不住地充满眼眶。
在这几年里,流和大白套一直很照顾南宫夜,教会他刀技和神印的运用,允许他小孩子的胡闹,给他做饭、为他疗伤。
可惜,月光再无法照见仨人并肩作战的模样,记忆中的欢声笑语,终究消散在风里。
再不能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抓捕恶灵犯......那位戴红围巾、不苟言笑的流姐,还有喜欢抽烟、本名刘丹、小名牛蛋的大白套,再无法陪伴自己向前走了。
南宫夜坐在地上,很久都没起身。
是谁的心里,响起了无尽的哀歌......
眨眼便是深夜。
月光照着一列长长的列车,正疾迅地奔跑在广阔的原野上。时过半夜,在车轮“哒哒”的有节奏的飞转声中,车厢里的旅客多半都东倒西歪地睡去了。
对面床的阿叔似乎在做美梦,呼噜声特别大。南宫夜睡不着,他轻轻摩挲手里的面具,狼、狐狸和熊猫面具,面具有些年头了,上面的颜色老旧,边角发白褪色。
这是一趟回家的列车,南宫夜在下午就离开了风铃市,他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准备回到云月小城。
“南宫夜啊,晚上有毕业聚会,你来不?老师和同学都想和你说说话。”出发前夕,南宫夜接到了鲁修的短信。
“老师,谢谢您。我准备走了。”南宫夜回复了短信。
南宫夜叹了一声。
风铃市的所有羁绊,随着列车的飞驰而渐行渐远。
“下一站,云月小城。请旅客携带好行李,准备下车。”列车员在广播里通知。
云月小城在流星国的南部,是南宫夜的家乡。他所在的解密者家族,是小城里的精英集团,在云月小城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出了火车站,南宫夜环顾四周。街灯的灰白的光线,散射在苍茫的夜色里,烘出了几处电杆和建筑的黑影来。一年没回来,这里已经变了很多,附近的低矮的砖瓦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笔直的小楼。
“少爷,您回来了。”一位西装老人站在出站口,恭敬地看着他。
老人正是南宫家族的管家徐志,他是位头发斑白、身形消瘦的老人,在站口等候多时了。徐志身后站着四位黑西装的年轻人,他们都是南宫家族的人。
“徐伯,好久不见。”南宫夜笑道。
“车子准备好了,我们回家吧。”徐志躬身拉开车门。
街道很陡,却不再如以前那样,满是坑坑洼洼,路面经过彻底翻新。云月小城背靠的是高耸的天云座山,传闻天云座山是上古之神阿耆尼的诞生之地,山中岩石大多刻着玄奥难懂的古神文,解密者家族在其中解析到了大量的信息。
解密者的每一次重大发现,都能改变世界的走向。
在天云座山的最高峰上刻着一句话:“神的陨落,又将是另一位神明的诞生。”当解密者将它破译后,人类被吓得够呛,纷纷止息战戈,积蓄国力,以防新神趁机出现,毁灭人类。
但贪婪的人们掌握了力量后,对于神的敬畏不再像从前一般,世界的和平现象只持续了短暂时间,又开始出现动荡。
唯独流星国退出了所有的战争。
国王听从了解密者的建议,将国家力量用在教育上,培养出了多方面的人才。因为刻意削弱了神印者的力量突破,弱化各集团的锋锐力量,并严格地招纳、训练灵警,让流星国的社会矛盾并不突出。
流星国的前任国王把天云座山赐给了解密者家族,可见流星国对南宫家族的看重。
转过路口,终于到了南宫夜的家门,这是一座极其宽敞的别墅,一眼望过去,高耸的主建筑很富丽堂皇。别墅花园里的花草都经过精心修剪,花园的中央还建了一座喷泉池。
夜色中充满了花卉的清香。南宫夜转过花园,来到高楼面前,刚推开大门,眼前顿时灯火通明。
大厅正中央有一张大长桌,那是他们家吃饭的地方。南宫夜看到桌上点了火烛,桌子的彼端坐着熟悉的家人——吴美秀,她眼角带了困意,似乎一夜没睡,一直等着儿子。
“小夜呀!”吴美秀高兴地站起身。
“妈,我回来了。”南宫夜点头。
一年未见,母亲吴美秀的长发变成了短发,模样依然那么年轻,眼里有浓浓的慈爱。
虽然南宫夜一直带有怨恨,到一得学院求学、甚至是何时回家、回家做什么事情,都被家人安排好了,他不喜欢这种生活。
但满腔的不满,遇见老妈眼里的疲惫和慈光,终究消失不见,变成谅解。
大白套死去、安可心有所属,在风铃市的经历让南宫夜很压抑,此刻在温暖的家里,他终于能放松下来。
“小夜,你长高了不少。”吴美秀笑道,“饿了吧,我让厨房给你做几道菜。厨师是新来的,他做的菜特别好吃,你想吃什么,他拿手的菜有......”
“妈,我刚晕车,不想吃东西。”南宫夜赶紧打断吴美秀的念叨,“爸呢?他不在家吗?”
“他这几天都在忙着开会的事。这次的全国项目,是流星国国都研究所的安排,咱们家族不敢怠慢。”
“研究所的人研究武器在行,但是搜索神迹、破译神文,哪比得上我们?这个项目真是多此一举。”
“好了不说这么多。舟车劳顿,你快去睡会儿吧。”吴美秀说。
“妈,你早点休息。”南宫夜点头。
上了二楼,徐伯递给南宫夜钥匙。
南宫夜打开门,进了房间,打开灯,发现里头收拾得很干净,电脑、空调、沙发、书桌、衣柜等东西一应俱全。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觉得微微发凉。
“这儿还是跟以前一样。”南宫夜四下环顾。
他打开行李包,把衣服都拿出来,正准备放到衣柜里,突然瞥叫行李包里的一条红围巾,这是流在毕业典礼时送给他的,祝他有好运气。
流姐遭此厄运,想想或许是把我的坏运气都给了她。南宫夜轻轻摩挲着绵软的围巾,叹了一声。
墙上的时钟“滴答”地响,风轻轻晃动窗帘,房间很安静,只剩南宫夜在独自追忆。
“咣!”房里的衣柜门突然大开,有道臃肿的黑影跳了出来,站在南宫夜面前,“嘿嘿”冷笑。
房间的异响本容易吓人一跳,但南宫夜置若罔闻,好像没听见一样。
“三叔,每次都躲衣柜吓人,能不能有新的花样?”南宫夜没好气地说道。
从衣柜跳出的是一位身材肥胖的中年人,他皮肤白净,眯着小眼睛,嘴上有一撇小胡子,正是南宫夜的三叔——南宫聪明。
“小侄子,盯着红围巾发愣了那么久,是不是学校里女孩子送的?”南宫聪明笑道。
“不是啦,你很八卦诶。”南宫夜把红围巾放进书包。
“有带点特产来吗?”三叔嘴馋的模样令人无奈。
“尊敬的美食家兼猪八戒先生,特产我没带,明天带你去吃牛肉面,可以不?”
“一言为定!”南宫聪明拍手。
“恩。”南宫夜看着憨傻可爱的三叔,心想:三叔虽然三十九岁,却尚未结婚,依然爱玩爱跳,像长不大的人。我从小到大和他一起玩,跟忘年交似的。有时候真羡慕他,没有那么多烦恼。
“你早点睡,明天有家族会议,专家们也会出席。”
“那关我什么事。”南宫夜躺在床上,满不在乎。
“张星兰也会来哦,她是国都研究所的头头,是个大美人,听说不好惹哦。”南宫聪明一脸坏笑,走出了房间。
张星兰?南宫夜心里疑惑,终于抵挡不住睡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