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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允儿抱着追尘剑呆在换了一身吞天道服的花月逐花师兄的身后,心道:师兄从刚才秦师叔上了师尊的剑后就是一副“我不开心,谁也别来惹我”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了?
白决微微分神瞟了几眼到齐的几人,秦奉竹、花月逐、江允儿、冷澹、徐潇潇——再加上一个自己,“瞒天令”算是全数有了主。
他抬手掐指一算,还没有掐出个所以然来,竟然面色一僵,就地吐了一口血。
秩行渊原本还端着在小辈们跟前的架子,一看白决吐血,急得乾坤袋都掏不利索了,一把甩出许多七七八八的伤药,从内服到外敷应有尽有。可惜——白决虽说不再是那一副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的惨淡光景了,但对于这些秩仙长用的灵药,他磕下去,怕不是要分分钟爆体而亡!
“你快点涂一涂!”秩行渊从里面三千玉瓶中硬是挑出了一瓶最不起眼的瓷瓶装着的丹药,接着直接递到白决手中,道,“这个你现在应该能直接用的……吧?”
白决伸手接过药,盯着这个白瓷瓶子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出声道:“秩行渊,这个药,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秩行渊不假思索地理所当然道:“眼熟?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不记得了?这是你当年给我的灵药啊!”
白决的眼角抽了一下,他将白瓷瓶子给一巴掌拍回了秩行渊手里,抬起手扶额,深吸一口气道:“秩道友,你知不知道,这种伤药,放了几百年了,还能用吗?”
秩行渊相当诚实地摇了摇头,对着白决道:“不知道。”
白决:“……”
要不是我不飞升天庭,老子一定要把你小子的师父拉下来抽一顿,教徒无方!教徒无方啊!
要知道白决当年修剑的时候,不仅仅是个上天入地的剑修,还会各路阵法、炼丹书符,更厉害的是他还会奶孩子啊!而且他一手奶大的娃真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简直是横扫前三百年后三百年同期无敌的存在!
垃圾承天剑宗,迟早要完。
想,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白决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摆出一个无语问苍天的姿势,让有点起雾的眼睛干一下。
……
几百年前的秩行渊是个二傻子,这是整个庄子公认的,也没有谁会去反驳。
而秩行渊本人即使反驳了,又有谁会理会呢?
所以他走在路上,总是会被半大的大了的孩子一边辱骂“二傻子”一边被当头砸烂泥塘里的泥巴、路边尖锐的俯拾皆是的小石头。一年到头,他的身上就没有好过的时候,往往就是青青紫紫的还有斑斑血痕,尤其是头脸。
如果不是开客栈的孙大娘心好,收留了他,也不知道秩行渊究竟活不活得到他遇上白决。
白决被他抱着大腿痛哭的时候,其实整个脑海里,都是曾经的自己——跟娘亲相依为命、总是被欺负、还让人指着鼻尖骂“女支养的狗贼”……所以他鬼使神差地从怀里掏出一瓶常备的凡人可以使用的灵药。他俯身抬手倾倒出灵药到掌心,那灵药是淡淡的褐色,算不上如何上等,但是经白决一手抹在秩行渊额头的伤口上,那道原本还有些狰狞的伤口就渐渐地愈合了,没有留下什么疤痕。
小少年模样的秩行渊呆呆地看着白决,哭也不哭了,抱大腿的手也给松开了。他的嘴巴微微张大,显然是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个“仙人”竟然会这般温柔——比孙大娘还要温柔!
【这瓶药就给你了,以后受伤了呢——擦一擦,就会好的。至于你说的什么拜师,这么大的事,你总得让我想想吧?小子,好好活着,你不傻。】
说完这番话,白决就趁着年少的秩行渊愣神迅速地消失在了他面前。
……
白决的回忆到此,居然笑出了声。他当年真的是被秩行渊刺激地慌不择路,直接凌空一跃翻了自己的窗户,把坐在里面静修的谢秉心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没有一道符纸给他打回去。
“你笑什么?”秩行渊奇怪地瞧着白决问了一句。
白决低下头,随便扯了一个借口道:“我刚刚掐指一算,发现——我此行怕是要命动红鸾,遇不世之人,拜堂成亲,洞房花烛,白头偕老——你说?这靠不靠谱?”
秩行渊:“……真的?”
“我还为这个卦象吐了一口血,这真的是——不可理喻。”白决踮起脚在秦奉竹满脸的“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一定是在做梦吧?”的表情中拍了拍秩行渊的肩膀,道,“散了散了啊,大家都回去准备准备,我们明日好上路。”
“算起来,再过不到两日就是月潮之期,瑶琳仙渡也该起船了。”
……
这回总算是真真正正的夜深人静了。
白决在江心屿的破亭子里睡得昏天黑地,半个人挂出了厚厚的云堆,云堆自然是秩行渊替他捏出来的,瞧着松松软软,实在是美妙非常。
秩行渊毫无东陆仙道第一人形象地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摊开了一片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有丹药法器花绳姑娘家戴戴的木簪子——更可怕的是居然还有长了一寸长白毛的一个勉强猜得出是烧饼的东西。
他一脸的虔诚,对着这些东西十分邪门地拜了拜。
霎时间,一阵打得人寻常睁不开眼睛的邪风吹了过来,秩行渊连忙起身凝剑,只见尊主突然在亭子里显形,一把托住了几乎要落到地上的白决。
尊主没有张嘴,传音道:“本尊这几日不在,你要当心护好他。若是护不好,呵……就拿命来偿吧。”
“你——”秩行渊顾忌着白决,不敢轻举妄动,压抑道,“你怎么有脸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尊主笑了笑,心情简直不能更明媚地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不过,你要护住他,即使是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也要护住他。”
秩行渊皱眉道:“白上仙助了我多少次,我自己都数不清,这样的话哪里需要你这个魔头来交代?!”
“呵。”尊主将白决轻柔地托回原位,消失之前留下一句——
“他都快掉地上了你都不知道接住,可见还不放在心上。”
秩行渊:“……”
感觉这话哪里有点奇怪。
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