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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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月——谢谢你的爱2006
“眉头心头,世界尽头,不到终点,不能回头。”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眉月。夜将发白的时候,可以看到天边的月亮;于是今天起床的时候,习惯性的往外瞥了一眼,带着红色的晦暗——原来下雪了。静静淡淡飘洒的素净,脑海中闪过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句话:你是否能听到花开的声音?突然觉得那漫天的清冷,也带着“脉脉不得语”的幽幽。漫天都是盛开的雪花,漫天都是凋零的雪花。
那是冬天以雪的方式,将它的心事娓娓道来;而我,也会以我的方式将我的心事从头细说。但倘人不能持续倾诉的话,就无法传递自己的想法么?我实在是不想,变成一个呶呶不休的怨妇——所以,请你伸手到我的胸膛里,取走我最后的话语吧。开心的话,痛苦的话,我不愿再在你面前说一言半语。写了些年,才发现,我最擅长的沟通,是沉默。
沉默的背后,我在等,一直在等,等有一天我会像天下所有其他跟我一样平凡的人那样,慢慢的麻木,慢慢的忙碌,埋首于生活中的琐事,然后慢慢的变老。成长的烦恼就是太多一知半解,该懂的不想懂已懂的不愿懂而想懂的又不能懂。我时常怀疑,是否我的意识里还充斥着太多脆弱而无用的骄傲,才会这样向往那些快意的大悲大喜、大哭大闹。
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忘在这里?我喃喃道,我迷路了。
“因所有的挫折,我终于明白……是为自己而盛开的。”
我想我的确比以前更从容许多。只是我不知道倘若爸爸妈妈看到他们曾经那样娇惯的那个固执任性不通世事的孩子逐渐变得这般坚韧独立,是倍感欣慰还是心痛更深。他们明明不舍得我独自去面对那些寒暑、风霜,我知道若有可能,他们愿一辈子将我纳于翅膀之下,保护我、爱我、宠我、相信我、关心我,不会让我受伤,也不让我失望。但他们不能。
尽管现在我只能感受那心意,仍会觉得温暖。外面的世界太大,而我的家太小,所以必须从那个温暖的房间里闯出来,才能去寻找我想要的。人们比我想象的,还要漠视我;也有人比我想象的,还要注意我。许多人走进我的生命里,又走开了。有些人为我做了很多,我却心安理得、后知后觉;而有些人明明什么都没为我做,我却一直觉得亏欠他太多。
直到现在我才慢慢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是应该对你的好,所以当别人真心为你付出的时候,你就应该珍惜,切莫把那当成是理所当然。相识是一瞬,见到了便是缘;相知是一笑,沁人心肺,历久弥新;相忘却是一生,孤鸿渺渺,天地汤汤。只是或许那些都不是我们最终要的吧……三万英尺高空上的候鸟结队迁徙,并无需任何的坚强、或悲伤。
身体和心,慢慢学会承担以前无法忍受的疼痛,或许这便是成长。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想,其实我也并不如自己想象的坚强。其实我并不能对什么都不在乎,我也时常会碰见艰难而亟需鼓舞的时候,也期待自由;只是每一次当我想要放弃,那些许就不曾提起的名字,那一双双或犀利或认真的眼睛,就会带着无可言喻的温柔,渐渐地从我干涸的心里浮现,上升,弥散。我们终归是无法变成自己以外的人;尽管这样,我们仍能脱胎换骨。
原来我是喜欢自己的。所以,逃离否定我的人,转而去投靠那些跟我一样漂泊着的人。我们长时间坐在顶楼的阁子上望着这个城市,看夜晚降临时灯渐渐掌起,透过窗棂,将白昼的喧哗遮蔽在煌煌的光亮中,如同一个巨大而复杂的矩阵。幽静的深夜里,半个城市又如墨汁般渐渐融入黑夜,渐渐模糊虚远得像只是个幻觉——而身边的烟似闪烁淡淡星光。
在尼古丁的陪伴下男人女人开始肆意胡言,却同时被剥夺了言爱的权利。为了不再矫情而羞于言爱,为了不再受伤而惧于言爱,为了不再流俗而耻于言爱。我们有千百种理由让自己面对现实,却同时用这千百种理由拒绝面对自己。我们无时无刻都在更紧密地融入这个世界,而同时却将自己的灵魂抽离得更远。舔过的伤口迅速消失,却始终还隐隐作痛。
这原本是我心底的痛,现在也透过我的泪水传递到你的心中。
“天使问我,手中紧握不放的是什么?我说:寻找梦想的灯火。”
那些遥远的梦,那些纯真的事,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淡去。拥有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拥有更多的钱……这些就是我为今的梦想。那些心底里更深处的画面,被切割在宽阔的街道、灰蒙蒙的天空、急冲冲的人群、做坏的食物、黯淡的就业率之中。这些拥挤的现实推搡我心底里最深的幻觉,如同盛夏突如其来的一场混浊的雨,溅起尘泥,撒落花架,一地鸡毛。
只是偶然梦中看到不知谁人的面庞,极短的一瞬,是电光露泡,是浮光掠影,是捻指交睫……但又为何如此深邃。枫叶绚烂如火,月光如烟如雾,湖水似镜似墨。想起某人的比方:如同寂静的石砚上,一片深浅遗渍,小小的墨锭磨尽了,石气墨香,犹是满书斋,只是己尽、香未衰。那梦中少年的模样早已模糊不堪,但那微笑着诉说的承诺,始终无法忘却。
这么多年,倔强的孩子早就学会了长大,却依旧带着大大的壳,什么都自己撑着扛着。累得太厉害想放一放时,却发现它长在了自己的背上,根本取不下来,也怎么都看不到了——于是只有等,等待万物复苏,等待草长莺飞浮云流散的声音。我们其实已经都在幸福的门口踱步,甚至还可以敲敲门,进去做客,却总是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张幸福的证书。
我等待焰火盛开,也等待它们逐渐被夜风吹落。梦幻一般。
转眼,天边又是一片红云,又是一天清晨来到。
犹记嫦娥奔月。
那一刹,她听到丈夫的呼喊而不禁回眸,那样的惊鸿一瞥,或许,会沉淀成记忆里永远抹不开的一缕背影。但是她已然无法回头,只得逃到广寒,隔世相望。
又想起日剧《百万富翁的初恋》里面,男主角为了女主角放弃他继承的亿万遗产而只取其中的0.1%,他的律师问他:“你确定不后悔吗?”
“我不确定。”他说,“我想,我将来肯定会后悔的,但是现在,我就想这么做。”
我想,我将来也许会后悔的,但是在这一刻,我坚持这么做。是因为我想而选择了这么去做,那就不必纠缠于,将来是否会有“碧海青天夜夜心”的憾。
这么选的原因或许很偶然,或许很艰难,其实知道选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选择的过程必然痛苦多而愉悦少,既然已经能够放下其余的道路,那不如连同那些令人窒息的思考统统淡忘。
这一切也不过是场电影,当“剧终”两个字出现的时候,我整个人,我身上所发生过的一切,终将无声无息的湮没在尘埃中。
或许,最明智的就是:只要得到成熟,最好忘记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