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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申克的救赎》中有这样一句话：体制化是这样一种东西，一开始你排斥它，后来你习惯它，直到最后你离不开它。想想高考，我们的身体已经有多大一部分它被体制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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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又到高考时，时光从指缝中不知不觉地溜走，“逝者入斯夫，不舍昼夜”，当了一年的大学生，回望似乎并不遥远的高考，心境竟已找不到一丝丝旧日的气息。按理说我应该快乐，应该喜笑颜开，应该为告别了那昏天暗地的日子而欣喜，只是，原来以为疲惫的一切和原来以为美好的今天都没有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快乐或悲伤都在时间的流沙中缓缓被现实篡改，原来改变是困难的，习惯则反之。我在往昔朦胧的光影中捕捉那些消弭于时间尽头的古老片断，现在回望高考，是否可以将它的的利弊一网打尽？如果蝴蝶飞不过沧海，怎么办？

　　我的思维几乎从未认真思索过高考的好与坏，因为理智如我，深知这是我不可能逾越的一道坎，除了尽力将自己塑造成符合他要求的样子，我找不到别的方法融入这个已成体制的制度。所以，何必浪费时间去思索以我渺小之力难以改变的事物的？此时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冷静得可怕的医生，对这个病人的弊病毫不留情地屏除，丝毫不去考虑其他可能。从另一个角度去想，是高考让我正在成熟起来，因为我第一次要认真的考虑所谓未来。我不想要未来，我想要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不好吗？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同学，熟悉的习题，我很了解我自己，明白我的本质不过是在乐观躯壳下脆弱的动物，不想逃离这轨道般运行了数十年的公式，于是背起行囊蜗牛般前行。我有时会对着难懂的数学题神思飞舞，自己也不过是公式中的另一个因子而已，按着无数人验证过的人生公式，输入自己的青春，输出相同的结果。可是，又如何呢？理性如我，不可能也没有勇气去做一个不符合社会统一标准的因子，传统的金榜题名，出人头地，封妻荫子，不过换了包装之后继续古老大国的传统而已。

　　照理说我不应该抱怨，我已经以高考制度成功者的身份跃过了那道坎。只是我除了理智，又太过执拗，想为我的过往翻案。人总是要寻求与自己内心相符合的一种东西，不论它可否实现。褪去了去年的浮躁、惶恐、紧张，看着一样在阴雨迷朦的天气奔赴人生严肃考题的学子们，有一中悲壮凛然的感觉：花只开一季，错过的便不再回来。高考抑或我们的整个一生就像一出被精心导演的电影，我们一个个忐忑不安地走入电影院，大义凛然地等待考题的摆布，在规定的时刻里惊惶、发笑或者哭泣。导演是谁？我不知道，也许永远不可知。高考竭尽全力发掘人们内心深处出类拔萃的渴望，我们奋力在现实中兑现冀望，哪怕任何努力都无足轻重。记得老师说过没有经历高考的人并不成熟，的确，不论我们是否愿意，社会已经习惯用高考来衡量莘莘学子，这是也许一个简单莽撞的标准，可是在我们未能找到其他标准之前，也只能服从它，被无情的评判。习惯那细水长流习焉不察的力量是惊人的，我们也确切知道评价一个孩子，只是孩子，有其他许多标准，可是，再多的才能，不能融入习惯也是枉然。在高校不断扩招的今日，倘若依旧未能跨入大学的大门，便未免又使父母蒙羞门第无光之嫌了，“百事孝为先”，我们又何以忍心让最重面子的父母难堪？情何以堪？

　　走过高考，会有不过如此的感慨，渺小儿卑微的我，终于过了人生所谓的第一坎儿。我知道我乐观谨慎的性格背后潜藏着胆大妄为的因子，在社会惯性的舆论导向和平静禁锢的现实生活中我仅表现为前者，只是后者，一直如影随形。

　　青灯黄卷，书画尺牍，不知老天为什么在这个决定我们一生的日子里总是伤心地拭泪，能平平稳稳地走过这一段是幸福的，毕竟要来的终究难以逃避。高考，不过如此的话题。

　　蝴蝶飞过沧海，会不会寂寥？

　　“昔日龌龊不堪嗟，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以孟郊之诗为此作结。

　　后记：“快乐在人生里，好比引诱小孩吃药的方糖，更像跑狗里引诱狗赛跑的电兔子。几分钟或者寄托的快乐赚我们活了一世，忍受着许多痛苦，我们希望它来，希望它留，希望它再来——这三句话概括了整个人类的历史。” 觉得钱钟书老先生很符合此时心境，只是我是那只依旧会为那短暂的快乐不停拍动翅膀的蝴蝶。

　　20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