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听听那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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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
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
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
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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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而憔悴的西施立在吴王为她建造的响榭廊中赏雨,廊外春雨缠mian,却勾起西施无尽的愁愫。战争,本来就只属于男人的,为何会牵扯上她这个香溪旁不谙世事的浣纱女?我是清清白白地走出苎萝村的,可是当以万金之躯赴吴,忍辱负重三年有余的勾贱卷土重来时,又有谁会怜惜同样忍辱负重的我?女人啊,女人!当男人与战争并行时,就只能成为另一个战场上的祭祀品罢了。有谁会体谅战火硝烟背后这样一位肝肠寸断的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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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是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再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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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施置身于雕梁画栋美仑美奂的姑苏台上,在吴国君臣的虎视眈眈之下,如身陷无限的荒漠。苎萝村的一幕幕如海市蜃楼的幻影一场场流淌过她枯涩的眼睛,那无邪天真的少女生活,那灵气沁人的香溪水,那曾经的爱情,与范郎海枯石烂的爱情,一切的一切,从此都只能成为姑苏台上的余音袅袅了。她深深明了,从这一刻起,自己就成为吴王夫差的池鱼笼鸟,多舛的命运正嗤笑着无助的自己。吴音醉后园,两滴水晶般剔透的泪珠从脸颊滑下,殿外依旧是淅沥春雨,却似乎消逝在这深深的宫殿之中,宛如茜妃那永不停息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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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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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永远是爱情俘虏,为了范郎不胜负荷的爱情,西施含泪背井离乡,成为夫差独宠的茜妃。值得吗?眼前这个看似骄横拨扈的吴王,又何尝不值得爱呢?他是那样爱我,如此良辰美景,如此如意郎君,夫复何求?可是,天知道我是一个媚君惑主的间谍,一个恶毒美人计的主角啊?帘外是朦胧细雨,似乎踏着有节奏的哀韵隐喻着西施的愁情:假装的笑靥,真实的脆弱和永远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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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藕香残玉覃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子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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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薪尝胆的越王终于卷土重来了,滚滚黑烟在姑苏台的废墟上徘徊弥漫,即使是潺潺春雨也难以掩盖这浓烈的仇恨。“是的,城下的百姓没有错,是我害死了伍子胥,只可怜了我这副好皮囊,只不过是媚主惑君,破家亡国之命罢了。”“在这死神徘徊的战场上,没有爱情,没有怜悯,我什么也没有……”凉风习习,月色如练,黑暗中掠过风干泪眼后西施瘦弱萧瑟的背影。
晨光曦微,君为国死,夫差自刎,越王枯涩的脸上终于露出狡黠冷傲的微笑,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卑恭屈膝太久了,为了这一刻,什么都是值得的!西施则从此消失在历史的茫茫大雾中,留给后人无尽的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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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后记:民女西施,有匡世救主之心,以身许国,以貌济世。自缢以存节烈,香消而保忠义。一代贞节之首。
冷雨悄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