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路艰且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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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子铭觉得自己已经成功的把宫宁忽悠走了。
对方甚至走掉的时候,看起来还有点心神不宁——穿着单衣在屋子里站了一会,还是选择跳回被子里面的宫子铭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喷嚏,想着对方也许是被吓唬到了吧?
这个时代能够正确的明白自己性取向到底是男是女的人,总觉得还是少数。
看宫宁这个表现,看起来应该是个直男。
直男啊……
想起来就觉得任重道远。
再次裹回被子里面的宫子铭打了个呵欠,还是有点困,只是感觉睡不着了。
屋子里面说不上冷,相对而言的温度差还是让宫子铭觉得不愿意出去。整个房间里面一时间因为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显得静悄悄的。
“……”
“……”
几乎将自己整个人缩进被子里面的宫子铭把床上的被子滚成了一团包着自己,感觉到屋子里面另外有人出现,也没有说话。
大概能够分辨出对方是谁。
对方停在那里不讲话也不出声,他也自然懒得说什么。耗着呗,他一点都不在乎。
“燕王殿下——”
在这一场沉默的较量之中,黎朔归明显是首先选择投降的那一个。之前皇帝颇为认真的对着他说出来的话,让他整个人的思绪都跟着混乱起来。这件事情他到最后都没有选择向他的义父李德福回禀。
事实上他说谎了。
对着他觉得自己会效忠一辈子的人说话,只因为对方说出一句话,让他整个人连带着都变得自己都形容不出来异常。
“哦,他来找我吵架的。”
“……”
裹在被子里面的宫子铭声音听起来都闷闷的,只是语调之间的冷淡听不出这一句话之中,是否有赌气的意味在其中。
事实上,更多的是带着一种“这种事情需要向你汇报吗”的反问。
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
虽然在某个方面而言,按照宫子铭的说法和他一贯的态度来看,两人之间是“同谋”,并且平等的身份,但是在现实的身份上,两人还是有着差异。
这般身份之上的差别,并不是用几句话就可以抹掉的。
自始至终都还有这种感觉的黎朔归听过这句话之后,就再没有后话,一如既往的如常进行自己每日的职责。
沉默又蔓延了许久。
回到自己从前经常栖身的地方,黎朔归同往日不一样的安静观察着同样和往日不一样的缩成一团粽子的宫子铭。
他这样的行为并没有带着多少意图,甚至有点发呆的感觉。太久没有反应的宫子铭并不是睡着了。
在被子里面待久了说是听热乎的,可是会缺氧。
憋得脸上有点发红的冒出来的时候,宫子铭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脸颊,琢磨了很久之后,终于还是下了决定。
如果说最开始他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才千方百计的将黎朔归这个属于宫宁手下的棋子,硬是要到自己身边来——哪怕对方是个现成的危险因素也在所不惜的话,那么当他用了许多办法,都没有撬动对方心门,而且对方还连续的帮助宫宁在他面前搞事情,试探他想法的做法已经将他本来就没有多少的感情消磨的半点都不剩下了。
宫子铭从前就没有爱过什么人,不是说他多么不容易动心。
最终理由仅仅是因为他是个单纯的颜狗。
从前没有一见钟情过,完全是因为眼界略高,而不是说他的感情多么珍贵,个人有多么难以打动。
作为干宫子铭这一行,经常是出了一下说不定就是死前最后一单的人,他觉得自己是不存在有多么爱一个人到放不下这样的事情的。
他的底线很低,心情好的时候完全可以容人随意践踏,根本不在乎,有的时候又是出奇的高,稍稍退一步就会被触碰。
宫子铭非常确定一点的,他这个人真的要爱上一个人,是非常非常耗费大量的时间的,还容易在这个过程中被带歪。
说到底,他谁都不爱,他自爱他自己。
对于黎朔归,他是在恨得一见钟情的。
不过莫名的,他可能是心情不好使然,他对于这个第一次让他一见钟情的人,底线并不高。
所以,只是一时的第二次错误选择之后,宫子铭都已经完全改变了心态。他现在的想法,就是如何将对方这个已经送不回去的棋子好好利用起来。
至于那什么,之前说过的什么给你最大的容忍?
——好了打住了,今天就给昏君一个面子,我们当这句话没有说过,好吧?
稍微透了透气的宫子铭思考过一阵之后,就觉得这件事情自己果然还是没有别的方法。他并不擅长除了说情话撩对方之外的其他拉近关系的社交办法。
想到这里,他一边觉得自己从前的功课是真的做的糟糕,一边又觉得今后可以加强学习一下诸如“天凉王破”之类的,还有什么一切用钱摆平的拉近关系的社交办法。
不过眼前嘛……
回想自己之前说过的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他想着既然故事支线都被他强行拉进了感情线,再走友情线未免尴尬,就先硬着头皮走下去吧。
至少对方的脸还是比较合口味的。
想到这里,宫子铭脑子里面可以备选的话一条一条的飞快连带着他平日里同对方相处的细节一个个闪过,让他不得不脑子也跟着高速的运转起来,这种情况之下,表现出一副表白之后做好被对方拒绝的心里准备而故作坚强的傲娇应该是个什么态度?
上一句话的表现就不错,各个方面都拿捏的不错,那么下一句呢?闭着眼睛平躺着考虑半天的宫子铭最终憋出一句话来,“说起来。黎朔归——”
“属下在。”
对方的回答很快,快得宫子铭有一点点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似乎差一点就想要放弃这个想法,就让对方没有任何不同的当一个隐在黑暗之中完全被忘记的影子算了。他一点都不在意会有什么话是被宫宁探听到的,也无所谓对方会回禀些什么。
一系列混乱的念头在脑子里面仿佛病毒一样的对着他催眠,而宫子铭觉得自己就要被说服的时候,却冷静无比的按照之前预想好的,说道:“上次说的罚抄呢,写好了吗?”
“……”原本心情略有几分压抑的黎朔归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弯着唇角笑起来。心情一点点变得愉快起来,却并不能找出什么直接的原因来。倒是心里有个念头明朗起来——对方似乎并没有生气。
他笑着回答:“尚且没有。”
“那就去抄啊。”缩在床上的皇帝说话里带着几分赌气的感觉,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能够想象到他不耐烦的样子,“我睡醒之前交上来,快去。”
“是。”
……
“事情没有异议的话,那么就请林掌柜签字吧。”
林氏有几分惴惴不安地低着头,整个过程里面,说是谈判,结果说到底其实还是有几分单方面听从安排的意思。她听到徐德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之后先是对着旁边的徐德胜略微小幅度的躬了躬身,虽然没有起身,却还是做出行礼的动作来,之后才再次站起来,向着上位处的摄政王郑重地福身行礼,“多谢王爷抽出时间听民女的这些要求。”
重新拟定的合同一样的一式三份,一份是由她向摄政王行礼之后,由她签字,另外一份是由徐德胜掏出了两枚印章在名字的地方印上。
另外一份,则是由宫宁签字之后收了起来。
“嗯。”
宫宁并没有多说什么,事实上他也没有其他想要寒暄的话和这个商户多言,如果不是宫子铭的死缠烂打,这件事情原本跟他扯不上关系。
位置在上首,以宫宁的身份,这件事情这么谈完之后,他是个什么态度,都没有人有胆子说什么。
林氏也没指望着再从这人口中听到点什么话,比起这位摄政王,她还是愿意同面前这位脸上带着笑容的徐德胜公公交谈。
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对方虽然是皇宫中人,却让她感觉不到什么架子。
今天的事情,原本应该是皇帝前来谈的……
其实不论是谁来,对于林氏而言都没有差别。
上一次同皇帝见面,因为对方穿着并非是这么一身代表身份的正式服装,她的感觉并不是很大,而这一次直接面对穿着官服的宫宁,她才后知后觉的有了压力。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真的想要哭着说她宁愿同这位御前总管谈这些合同的详细安排。
看着整个房间之中地位最高的那个人并没有要留人的意思,徐德胜略微躬身行礼之后,就向着林氏无声地做了一个引路的姿势。
后者有些手忙脚乱的学过他的动作,颇为局促地看过徐德胜脸上没有太大差别的笑容后,越发不安地向着徐德胜点了点头,之后逃也似得跟着她离开了这里。
“……”
皇宫很大。
这是林氏这一次前来的唯一印象,还有就是皇宫里都是她惹不起的人。
而她就是同这样的人做生意吗?
仔细想想真的是有一点不可思议。
面前曲折的回廊一步步走过,她感觉自己稍微一个愣神就会找不到方向,只是跟着徐德胜的身后,生怕一个不小心跟丢,走到什么不应该去的地方,无辜地丢了性命。
徐德胜在前面带着路,并没有太过严肃。走出一段之后,他余光稍稍瞥过身后的林氏,带着公式化地笑意开口道:“林掌柜不必如此,说到底,您是这天下第一个同陛下能‘做起生意,还谈了合作’这种事情的人,您就没有必要如此畏畏缩缩。”
林氏听着对方开口,先是紧张了一下,之后听过对方说的内容,才有些不怎么有底气地笑着回答:“您说哪里话,民女只是一介商户……说到底,不过是那天陛下看我等可怜,心生怜悯,给了我们一些补偿罢了。”
这话说的有点难接。
徐德胜只得是笑了笑,却没有就着这个话头说下去。
虽说林氏这一段话之中带着的是感恩的意思,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带出来的意味还是有点若有所指。徐德胜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向前走了许久,才重新挑起话头来,“陛下看人总是很准确的,陛下看中林掌柜,那么必然是有其中的道理的。这叫做天注定,林掌柜就没有必要妄自菲薄了,不是?”
“……”这一段话里面带着敲打,联系着刚刚的沉默,林氏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所说话语之中的问题。只是覆水难收,话说出去了就是说出去了,没有收回来的可能。
而眼前这位作为天子代言人的徐德胜明显在后面的这句话里面,有所告诫,没有要找她麻烦的意思,她自然要明白如何接下后面的话语,“徐总管说的是,之前是我浅薄了。”
她听到对方笑起来,似乎满意她的悟性。
“这话就说的对了。”绕过各种让林氏头晕的回廊转角,徐德胜将林氏带到了她之前走过的皇城侧门。她虽然是奉旨前来,但身份上来说,说到底不过是一介草民,若是要走文武大臣所过的正门,到底有那么一些不合规矩。
在皇城的侧门之外,原本跟她一同前来,但在最后却因为没有旨意,没能跟着一同进来的人都在外面等着她出去。
隔着黑洞洞的城门洞,和之外带刀的侍卫,林氏能够看到自己之前来的时候乘坐的马车,孤零零的停在皇城门外差不多两丈开外的地方。
同她前来的亲人伙计正是不是的向这边张望,却不敢做过多的动作。
“咱家就送您到这里了,日后若还有什么生意上的来往,还请林掌柜多多包涵。”从头到尾,林氏都觉得这位御前总管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客气感觉。
却让她觉得可以轻松相处的同时,却越发不自觉的小心敬畏着——这跟同见摄政王时候敬畏到害怕到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是不一样的。
“哪里,还要请公公多多照拂。”
这句话似乎给了徐德胜一个台阶,他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之后从袖中拿出一份帖子来,“这份东西,你且拿回去。之后好好看看。”
“……”对方并没有说是什么,就表情而言,也是一副要她回去看,而不要在这里多问的态度。林氏虽然是满心疑惑,只能是如他所愿,点了点头,转而出了皇城。“那么,民女告辞了。”
徐德胜还是那般笑眯眯地回答:“好走。”
一步步走出身后华丽的皇城建筑,忍不住在回头之时伸手摸了摸手中的那一份帖子。
同皇帝做生意嘛?
路艰且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