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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京中的新鲜事，大概就是前段时间张布告示说的那件‘商业科’的事情了吧？”

　　“商业科？”

　　“说是新的部门都设立出来了，在户部之下另外设立的商业联合总署。”

　　“开玩笑，区区商户，还能有这种事情？”

　　“这说不定啊，去年的雪灾，可就是几大商会出钱替朝廷解决的。”

　　“这话怎么说，要是朝廷都没钱了，那不就完蛋……”

　　“嘘！话可不能乱说啊！客官，客官，这话却是不能乱说的……”

　　“多大点事情，现下可没有因言获得罪的事情……”

　　“……”

　　“……”

　　“客官，您的茶。”

　　“下去吧。”

　　所有的东西都是一份份的摆在徐德胜面前，他原本还想要检查过一遍，却被里面的宫子铭招呼了一声，选择将东西端了进去。

　　一般的酒楼之中都设有雅间之类的东西，而这一次宫子铭将这一家据说是天子脚下的京城之中最贵的酒楼——第一楼的整个二层一半边包了下来。

　　他付了一大笔银子。

　　当然，他一定不会说他前脚给了钱，回头就决定回去要命人仔细的查第一楼上税情况。

　　二楼的雅间和另一边空出来的厅台全都被重新布置了一番，徐德胜将一碟碟的零食小吃和点心端上来之后，将之后的茶水也一并端了上来。

　　秦诗云坐在纱幔之后。

　　她看了一眼坐在围栏边架着腿望向刚才说话的那两个读书人的宫子铭，略微低了低头。

　　面前的点心到是花样繁出的摆了好多样：碧粳粥、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糕、如意糕、珍珠翡翠圆、莲叶羹、梅花香饼、香薷饮、玫瑰酥、七巧点心……

　　“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宫子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将注意力转回来的，稍微看了一眼之后，话还是一如平常那般。弄得秦诗云一时间有几分回不过神来。

　　按理说，她以为自己已经被看透了才是。

　　葱白纤细的手指打开一旁的碧色盒子，拿出其中的一双透明的筷子。

　　这东西一拿出来，就让秦诗云稍微愣神-——她是没有想到在这里会拿到一幅琉璃制的筷子……这第一楼，却是这么奢侈的地方吗？

　　大约是瞧见她对着一双筷子出神，宫子铭望着她这边，略微偏了偏头，之后更是起身，向着她走过来，顺便自秦诗云手中将那双筷子转手接了过来。

　　在满桌的点心盘子之间看了一遍，而后捻起一块玫瑰酥，递到她唇边，“让宫里的师傅做了菜谱过来，交给他家的厨子做的，尝尝之后给个评价。”

　　“……”秦诗云不知道宫子铭心里在想些什么。

　　但是她却是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的。

　　她啊——她在想如果。

　　如果，自己真的只是秦诗云多好。

　　如果她真的是世家小姐入宫了多好。

　　如果，面前的这个人啊，他真的……

　　泪盈于睫，又被她全数压了回去。

　　也不计较那些什么合不合礼数。宫子铭没有吩咐的时候，他身边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有其他的宫人在身边，这种时候合不合礼数，都是他说了算。

　　就着宫子铭筷子夹过来的顺势咬了一口，入口瞬间漫开的美味让心情有了不一样的转化，秦诗云掩唇望向宫子铭，只见对方只是目光淡淡地将她看着，忍不住对着他弯眼笑起来，说道：“好吃。”

　　“……”

　　这回到是换成宫子铭无言以对了。

　　他有些想不明白秦诗云是如何想的——就这段时间秦诗云的表现来看，很明显她对于事情的各项发展是知道的。

　　因为那是宫子铭故意透露给她的。

　　宫子铭知道她跟再向上的那一个幕后假装反派的人的关系，也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秦诗云，还有别的……

　　黎朔归这一次带回来的信息比他原本以为的要多的多，而全部整合下来，都在推着宫子铭做提前准备。

　　也就是说，有些事情还是无法改变，有些事情还是要去做。

　　“陛下。”

　　“嗯？”

　　“臣妾今日觉得很开心，可以说是此生无憾了。”

　　宫子铭听着，脸上一时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只是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对着她弯起唇角来，笑意盈盈地道：“说什么傻话呢。”

　　整个事件里面，秦诗云都是一颗棋子，可是她似乎甘愿继续当一颗棋子。

　　这明明是一条死路，却愿意一路走到最后的尽头。

　　为了什么呢？

　　这是宫子铭不能了解的——他一向都不能了解古代死士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因为要他设身处地的去考虑，他也是无法理解这种行为的。

　　对于宫子铭而言，什么都没有活下去重要。

　　思维到此处略微一转，宫子铭笑着在秦诗云旁边坐下，而后指了指刚刚他在注意的地方，说道：“朕给了他们一条新的路，不过他们还想要按照走老路的机会爬上来。”

　　这个论调是第一次说给别人听的，秦诗云将面前的茶水往宫子铭面前递了递，顺着他的话稍微接了一句，“那陛下的这条新路有什么不一样呢？”

　　“……”宫子铭没有立刻回话，他搭在桌子上的手指没有规律地在木质的桌面上敲了敲，之后才慢声回答道：“这是条永远不可能当官路啊。……”

　　端着温婉的笑容，秦诗云听着宫子铭将大段的内容说出来，只是安静的听着，偶尔搭上一两句话，或是问那么一两句没有听懂的内容，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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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皇帝就只跟你说了这些？”

　　“回殿下，只有这些。”

　　“那么他跟第一楼呢，什么关系？”

　　“……回殿下，说起来，似乎在领走之前他同第一楼的东家签了什么东西，当时属下没能跟上去。”

　　“……”

　　“还有一点，殿下——”

　　“说。”

　　“属下的身份，他似乎知道了。”

　　“哼。他知道的，不过是本王让他知道的事情而已，其他的他能够知道什么？”

　　“……”

　　天空之中渐渐自云间缓缓挪出的月亮出现一阵，又被飘过的云朵再次掩住。

　　空荡的房间之中只有两人在此，跪在地上的女子面容在这般光线之下模糊不清，而另一个坐在上处之人，更加无法看清楚模样。

　　却是听得他最终冷哼了一句。

　　已经应该死透，结果却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这件事情，他自己似乎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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