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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函锋 花茵HY 4081 2022-05-10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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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国使臣献上了寿礼,停留了几日后便各自离去,之后还有种种事宜需要一一安排。

  那费了好大力气挤入城中的白象据说是南疆公主的爱宠,但也不能入宫门,暂且移到了珍兽院中。这硕大无朋的坐骑因苦冷盖上了厚草席,和舔着熊掌的白熊遥遥相望。

  南疆供上的花草和药材经过验查之后收入玉库,皇帝百忙之中还记得于府中养腿的沈明玄,又忆及往日童稚之事,手一挥赐了他几盆昙华。这几盆珍贵的花朵当夜便遭了大发脾气的虎圣人毒手,无一不被挠的秃了脑袋。

  楼然不约而同送上的铁矿与马匹。这两样东西本是国之根基,想来是如今鹬蚌相争之时,便也舍下了性命。再加上阿日斯兰呈上的矿藏情报,已是皇帝意外之外的丰厚“寿礼”。

  朔国则用大量毛皮和几种木材换了炭火和香料、布匹、棉花,先行运回北地去了。

  使节离京两日之后,朔国,北朔沁部,北朔科勒科部以及南疆送来的公主分别封妃,各自赐了宫殿。从封号、赏赐到殿宇规制,俱是不偏不倚。看起来格外仇视的两位楼然公主知道自己的使命,倒也至今未曾生事。

  *

  当夜,司掌市舶的钱大人在东青阁与皇帝密谈。

  “陛下算无遗策,臣下佩服。”钱百万说起铜臭之事便是掩不住的眉飞色舞,“朔国太子和楼然的王子们果然派了心腹打听赤椒一事,那小狐狸的动作最快,已经将购得的一百担先行运了回去。”这一百担拣完,剩下的成色可就没有挑拣的那般好了,但价格一分都不会降。

  这般一来,霞州椒市崩溃之后导致番椒积压的烂尾债也可以一举打扫出去——这东西虽然口味新奇,但若是只仰仗内部消耗,说动百姓都好上这个,他当真没有把握。

  眼看收购来的赤椒要烂在库中,陛下就是不急。只是吩咐将这东西细细挑选封装,以备取用。

  等着等着,就来了曜帝说的“冤大头”:以往趾高气昂的北地两国。

  眼下既解了气又赚了钱,钱百万觉得自己这几日做梦都要笑醒。

  “钱爱卿,注意礼仪。”皇帝很是无奈这顺嘴便是诨名的爱卿,“结价几何?”

  “按陛下的吩咐:薄利多销,清空库积。所以臣拟定的是十六文一斤,总共结了一百六十万两。另外臣还搭赠了几样新产的香料,都是捏着他们的喜好调出来的,不愁他们之后不买。”钱百万激动起来便忍不住在书房中来回走动。

  细说起来,一百六十万两白银委实不是个极大的数额。但椒市惨淡,陛下明旨不许“椒贱伤民”,故而钱百万特意以高于市价的价钱收购番椒,但实际上收价也不过八文一斤罢了。

  如此算来,除了得以将这些热辣东西清了出去,还算是小赚了一笔。

  何况这次用作交易的并非是楼然粗制的白银,而是质量极高的黄金和宝石,又是做物件的好材料,下脚料再打成精巧首饰……啧啧。

  钱百万自小便跟着叔父走南闯北,最是有骨里熬油、以钱生钱的好手段。但他未曾想过向来被骂做“市侩”的他,也能得到九五之尊的青眼和栽培。

  不多时已经恨不得将所有念头付诸行动的钱大人离开东青阁,皇帝捂着又开始有些胀痛的左眼,伏在桌上稍稍休憩。

  楼然与朔国战火将起,他如今却有心无力。

  还要等。

  这些日子的事情也着实太多——还有俨儿那孩子,他这些时日无暇管教,不若将老师请回来吧。

  皇帝倦怠地垂着凤目,腰间香囊清气袅袅,香絮绵软,让他在半梦半醒间想起了许多旧事……

  “陛下。”朦胧中听到一声轻唤。皇帝幽然睁开凤目,才发觉身上竟搭了一件繁丽的雀金裘,织线经纬之间流光溢彩,却又分明是女子的衣物,带着一种悠悠香气。

  南疆公主今日被封了锦妃,正在乐羽殿红着脸忐忑的等着消息,不多时听得女官回报,今夜无人得到陛下的垂怜,让她自行歇下,不免在庆幸之余生起一丝失落。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般天神一般的人呢,竟是她此生的夫君。所以在看到疲惫的帝王之时,满腹柔情让她痴痴地看了许久,又极为细心地取了丝绦缠了往日最爱的铃铛,这才轻手轻脚的靠过去。

  他是不是有些冷,怎么穿的这般单薄……沧澜不似南国温暖,她也是听了嬷嬷的话,加了裘衣才能找到此处。

  见他睡得不甚舒适,公主浅绿的眸子中不免涌上心疼。她将自己最爱的孔雀尾羽捻的翠雀裘为他披上,本来极尽繁丽的色彩竟压不住他分毫光华,反而让他有些疲态的眉眼愈发美得令人心惊。

  他睁开眼睛了,好美的颜色。险些被勾进那紫眸中的公主强定心神,用蹩脚的沧澜话温声道:“陛下,这里冷,我们回殿中去。”

  “小……九…?”皇帝出口的同时便清醒过来。不,不是小九,只是眼睛的颜色有几分像罢了。这女娘是南疆的公主,如今的锦妃。

  皇帝的眼神已然清明,雀裘也顺着他的肩头滑落委地。锦妃匆忙请罪,礼节还有些生硬。眼前的女子并无恶意,否则他即便是睡着,也不会这般任由她靠近。看着还十分幼小的女娘,皇帝说不清心头的滋味。

  大概是那种带着仰望与濡慕的纯净眼神,一瞬间像极了小九。这样一个足足比他小了一旬的小丫头,大概还不知自己的身份是何其残酷。

  “谁让你进来的?”皇帝的声音多了几分寒重之意,压得锦妃眼中泪光莹莹。

  “陛、陛下,我……不,臣妾……”公主刚入沧澜不久,沧澜话只学了几句,此时笨口拙舌,泫然欲泣。

  她也不懂,为何贵为一国之君,身边连个体己关怀之人都无,方才她只是远远看着,便感到一阵难过。

  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嬷嬷说他是天底下最为开心的人,她第一次觉得嬷嬷说错了。

  陛下看起来这般冷,这般孤独,即便有时笑着,却并不开怀。

  门外候着的人听到了响动,匆匆一道跪地请罪。本来被那玉嬷嬷安抚下来的四个宫女都纷纷变色:陛下一向温雅平和,主子的心腹又连连保证主子能够得宠。可瞧瞧眼下情形,这异国公主竟三下两下便触怒了陛下!

  这些才拨上来的宫女从未见过皇帝发怒,伏在地上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锦妃焦急起来,口中便是一串她们听不懂的南疆话。

  “玉嬷嬷……”她的眼睛总算见到了最为信赖的嬷嬷,虽然她也知道嬷嬷的相貌实在是冒犯了陛下,但此时也无心顾及这般多了,“嬷嬷,我……”举步入门的老妪脸上尽是燎疤,但她仪态端庄,向上下打量她的皇帝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礼,沙哑粗粝的嗓子说出了流利的沧澜话:“见过陛下。”她的碧瞳像是深邃的潭,“陛下许是还记得老奴。”

  “老奴是纯太妃的侍女,碧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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