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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包括绿间真太郎线条分明、肌肉的状态看上去恰到好处的肉体。二头肌,腰线,背筋,腹肌,该有的一样不缺,散发着与眼镜系用功读书优等生形象完全不同的运动系荷尔蒙味道。
彼时绿间裸着上半身满脸纠结似乎正在想办法在不碰到左手伤口的情况下穿上训练用t恤,看见未花,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立刻变得比脑袋还要绿。
“………………”
而未花则惊恐地睁大了眼珠子,嘴巴也渐渐张开。一瞬间屋里所有男生都以为她要大叫,动作快的甚至已经堵住耳朵了;还有一部分也惊讶得想要大叫,就等面前的女生先扳开开关。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上神未花大张着嘴,狠狠打了个喷嚏。
随着喷嚏,眼泪鼻涕也一起喷了出来。未花以手挡住鼻涕向高尾道歉,吸着鼻子从他身上下来坐到地板上。
“对不起……(吸)你没事儿吧?”
“当……然不可能没事了啊……”高尾吃痛地□□道:“好歹你也是和我同身高的骨架啊……”
“抱歉抱歉,”对一屋子男性躯体视若无物、慌慌张张地拉开提包翻找手帕。没过一会儿她觉得咸咸的味道都流进嘴里了,可手帕也好纸巾也好怎么都不出现。
很可惜,上神未花喷薄的肾上腺素并不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而是被男更衣室的味道刺激呼吸道产生了变态反应——虽然实际上男更衣室的味道并不会令人难以忍受,但春天恰巧是未花鼻子的敏感期,因而一点点小小的刺激就会引发她的旧病。
不知是因为怕被人见到鼻涕而心急还是发病的关系,未花的眼泪一个劲儿地流。她只好死命低下头不让别人看见一塌糊涂的脸,胡乱地扒拉着提包。而其他人也只好赶紧把衣服套上,看着屋里的唯一一名女性自顾自地找手帕,不敢催她,更不知道该不该搭话。
“裙子口袋还没有找。”
正当少女心乱如麻时一个冷静的声音突然插话。得了救兵的未花顾不上辨别说话人是谁,赶紧伸手去掏裙子口袋。可里面只有她预备还钱给绿间因而揣在身上的银行卡。
“没有啊……”
少女带着嗔怨又崩溃的语调无意识地抬头回答道。她一抬头,鼻涕早已流到下巴的恐怖面相毫无保留地被整个屋子的男生收进眼里。
绿间的神经好像被人狠狠地扯了一下,方才忍着左手的疼痛迅速套上衣服,看她把大小口袋都翻了个遍还好心提醒她找制服口袋的心情,一瞬间就变成了“你跟我出来!”
说着,拉着坐在地上的未花,提起她的包和球棒,生生把她拖出了男更衣室。
绿间真太郎觉得没有在一开始就把这女人踹出去,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没有人告诉你进门要先敲吗!?还是没有人告诉你这是男更衣室!?”
“阿嚏!”
两手不停抹着眼泪的未花嘟嘟囔囔地回:“……对不起……我可能等会儿才能止住喷嚏,我鼻子不太好……”
“明明是急忙闯进来的人,现在却在要别人等。”
“对不起……”
面前的少女从早上打中他的幸运物作为“问候”开始,每天都毛毛躁躁的,可道歉却也实在,看得绿间纵是怒火三丈也没办法。“啧,”他回头确认了一下卫生间的位置,“等着。”
男生带着不容未花拒绝的命令语气,似乎就没想过谁会拒绝他的想法。然后,走进卫生间扯出了将近一米的卷纸回来递给未花,理所当然地看着女生“你让我用厕所纸擦脸!?”的表情回道:“随你用不用。”
“我才不用!”
即便再不拘小节也不会有女孩子用厕所的卷纸擦眼泪,更何况是怎样下品的男人才会让女孩子用厕纸擦眼泪啊!?未花当然是立马拒绝,绿间脸色一冷,没有想到这世上还真的有人会拒绝自己的想法。
对成绩优秀、品行端正、性格稳重、就算是打球也保持着绝对进球率的绿间真太郎来说,世上没有会违逆他的东西。他和拥有着迫使人臣服于自己的力量的赤司不同,绿间生活环境的顺遂,是建立在自己足够优秀的基础上,因而父母也好,老师也好,同学也好,都或多或少地宠着这优等生,随他的心意做事情。
直到他遇上了日日坏他天命的上神未花。
现在,她不仅坏他的运势,就连他的好意也要破坏。一向自我中心的男生很不爽地又把手里的纸往未花鼻子下凑了凑。
“我不是没带手帕。”
他坦白表示。未花皱着眉头给他一个“那你为什么给我厕纸”的表情,绿间接着说了下去:
“但如果我把手帕给了你,我一定会接上一句‘不用还了’。擦完了你满脸鼻涕眼泪的手帕就算洗得再干净我也不想要了。但是我这么说了你肯定会生气,我没有必要对和我没什么关系的女生撒谎,也不想再被和我没什么关系的女生撒气。总而言之,我不想说‘不用还了’,所以你也别埋怨,凑合着眼前唯一的解决办法擦干净吧。”
“………………”
未花皱着眉头更困惑了,半晌,她才理解了绿间的话,歪着脑袋一字一顿地确认着:“你刚才一直重复‘我们没什么关系’这个短语不是在给我发卡?”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远处男更衣室门缝里传出拼命憋笑不能,终于破功的欢笑声。
绿间和未花一扭头,笑得不能自已的高尾和成抱着肚子跪在门缝那里就差打滚,而方才和高尾一起扒门缝的前辈也笑得大约是在门后抖成一团,门板呼扇呼扇地动。
“高尾!”
绿间高声喝道。男生笑得更大声了,但为了不被绿间抓到,赶紧从里面关紧了门。隔绝了一众看客,绿间复回头:“‘我们没什么关系’,这不是事实么。”
仍然是理所当然的腔调。未花已经被绿间的看似正论的歪理弄得理智差一点点就崩断。甚至她都能预料到,如果自己歇斯底里起来,一定会揪着绿间的t恤直接把鼻涕和眼泪糊上去,用这该死的男人的衣服去祭奠他小心翼翼保护着的手帕。但最后,知道那样的话自己一定会死的更快,无可奈何地抽过厕纸:“啊……是事实没错啦。”
“所以,对待和我无关的你,这就是我关心的方式。”
“你关心别人的方式就是厕纸吗,受教了,真是绝情的男人。”
少女一脸死相地用粗糙的厕纸擦起了脸,就像用鞋刷在刷脸般疼痛。“不过对于说着要把我人道毁灭的男人来说,有厕纸已经很好了,要不要我感谢你啊。”
知道她又在调侃自己,绿间很不高兴:“别以为现在我留着你的命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等我左手好了之后是肯定要消灭你的。”
“别那么一本正经地说着三岁小孩一样的幼稚话,你都高一了而且还比我高出那么一大截。还有你不要再不承认了,左手的伤就是你自作自受。”
用光了卷纸,未花觉得自己在绿间和高尾这两个家伙面前总是保持着槽点太多都懒得吐的超疲惫心情,猛力吸着鼻子:“要命,鼻炎好像又复发了……不过你以为看似理性实际上充满了个人任性想法的说明会让我接受吗?”
未花的声音异样地低沉,绿间微微愣住。“什么意思。”
上神未花被叫做“笨蛋”,本人也不大反驳。
可她是不是笨蛋,并不由任何人决定。
“我们得是什么关系,你才会把手帕给我?”
看似说话不过脑子地来了一句,反倒把绿间问住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才允许自己把手帕交出去?在他的大脑里处于“允许”位置上的女生至今还没有……不,非要说的话,现在跟随青峰去了桐皇学园的曾经的同伴,桃井五月应该是可以的。
但问题是,如桃井那样的女生不会再有第二个。毕竟那是并不遥远的记忆里,在宝贵的国中岁月里并肩战斗,一起欢呼胜利的同伴。即便只是“同伴”这个并不特别的位置,也没有其他女生能够到达。
“……我认为你永远都达不到……”
他想说“永远都达不到能让我递给你手帕的高度,也不想让你达到”,可面前的女生非常不礼貌地截断了他的话头,勾起嘴角,笑意盈盈地伸出右手:
“交个朋友吧,绿间真太郎~~”
“不要。”
——这女人是鼻涕进到脑子里了吗!?
未花的提议对绿间来说简直蛮横到不可理喻,他自然是立刻否决了。“我不想和注定会被我亲手消灭的人交朋友。”
“可是你看我的鼻涕又流出来了,为了得到你的手帕咱们就交个朋友嘛~~像我这么缺失友谊的人,你就可怜可怜我给我手帕用一下嘛~~”
对绿间仍然自我中心的任性决意,未花似乎掌握了高尾所谓“顺毛捋”的诀窍,也不说出腹诽了半天的“神经病也给我适可而止”。也知道作为女生什么方法好用,上神未花抓住绿间t恤下摆扭捏着左右摇,看上去就像是女朋友在撒娇一样。
——如果她不是说“如果你想让我停止破坏你的天命”的话。
“用区区一方手帕回到以前的生活,(吸)不是很划算吗?”
绿间咬牙切齿地看着俏皮地眨眼睛的未花,很清楚地确定,他就是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