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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知道沉重,哪怕是见到了生死,也因为之前从小就见到这个,她也从来没有这样的乱过。韩小点儿走在医院的长廊里,刚刚她到过了祁清霖的病房,可是里面却没有人,韩小点儿知道那个男生平时最喜欢去那个开满了花儿的长椅那里放空自己。今儿没有在病房,估计着就是在那里呢。
熟门熟路的找过去,果然,在那片花墙之下,那个男生,那个美成一幅画的男生,又坐在那里。四周是被微风吹落的花瓣,围绕着那个男生起舞,偏苍白的脸色,干燥起皮的唇,抬起来挡住了眼睛的手,要是身上不是那身病号服的话,他真的就是从画中走出来神仙哥哥,可是此时,他的周围似乎都是在冒着一股股的抑郁黑气。
伴随着熟悉的脚步声走过来,祁清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直到那刺眼的光线被挡住了,他才慌忙的拿下来手,看向站在旁边儿,挡住了自己的光的女孩儿。
“你来了啊。”
是啊,你来了啊,已经三天没来了,这三天你去了哪儿,可是祁清霖却并没有问出来,祁清霖不知道自己要用一个什么样身份来问出来,倒是之前的两天,韩爸爸就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热络,似乎是之前那点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是这三天的不见,却是祁清霖三天的失眠,三天的走神,三天的无奈,三天的苦闷。
可是却都不能和女孩儿说。
“怎么又坐在这儿了啊。”韩小点儿看向旁边儿的小哥哥。“这两天风大。”
“待着无聊,出来坐会儿,省的自己乱想。”
听见了男生的话,韩小点儿笑了,笑的很开心,翻身跪起来,手掐住了祁清霖的脸“哎,果然大哥哥是离不开我的。”
嗯,离不开,可是却又无从说起留下来的话,自己凭什么要她留下来呢,这么绝望的病症下,那个鬼灵精小丫头啊,自己还是舍不得,但是凭什么说留下啊。祁清霖手紧紧地攥起来,缩进了病号服的袖子里面。
“小哥哥,现在要是有人能救你,你会抓住吗?”
“会”可是随即,传来的就是一声苦笑:“连家人都不合适,在这个大千世界找个人和自己配型,哪儿那么容易呢。”
听着男生自嘲的话,女孩儿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她只是轻轻地抱了一下男生:“会有的,一定有,小哥哥,放开心,一定会有的,你这么好,一定不会有人收走你的。”韩小点儿笑了,就冲着小哥哥眼睛里的星光,就一定会好的。
两个人坐在一起,又是说了一会儿的话,韩小点儿似乎是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那个开朗乐观的傻丫头模样,人晃悠着两条腿:“小哥哥啊,我和你说哦,这个凳子好像还是做的矮了,过两天一定要和晓波叔叔说一下,再高一点儿,我都不能晃悠腿了。”韩小点在第N次的鞋底擦地之后,嘴巴微微的撅着:“但是你说要是换的太高了,是不是其他的人就不好坐了啊,现在这个高度,嘿嘿。”女孩儿捂着嘴巴偷笑:“我和你说哦,好多奶奶都嫌弃高呢。腿儿短。”
看着小丫头又回来的笑,祁清霖突然就觉得天亮了。一直到女孩儿离开,祁清霖都是淡淡的笑着,拿出来手机,对着湛蓝的天空拍了一张照片,传到社交账号上。
【原来,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天真的是蓝的,笑容,真的可以融化冰雪。融化所有的阴霾。】
韩小点儿脑海里清晰了,这些天的纷乱都消失不见,或者说是从爷爷奶奶和自己说话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爷爷和自己说,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只要将来你自己没有遗憾就好。
奶奶和自己说,丫头,大是大非奶奶不说,奶奶只是想和你说,每一步,看脚下;每一个决定,问心;步伐要向前走,要迈的稳当,决定,要问心无愧。要对得起一撇一捺。
韩小点儿跑进了厨房,找到正在炒菜的爸爸,人跑过去,欠欠的坏笑:“韩师傅,我要一大份的糖醋排骨,请大点分量。我要一次吃个够。”
听见这个话,韩爸爸切菜的手顿住了一下,但是紧跟着又开始切了起来,规律极了的声音,听在韩小点儿的耳朵里,却能理解爸爸的乱,爸爸的心乱了,就从爸爸那隔开几下就能听见的没有切到菜的空响中能听的出来,爸爸已经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今天,韩小点儿吃到了最好吃,也是量最大的排骨,吃排骨的时候,不光光是自家的人,还有李院长,他也跟着来到了韩小点儿家的铺子,就连在外上大学的哥哥也回来了,看见哥哥的时候,韩小点其实已经明白了,家人都早就看透了,看透了自己的决定,因为哥哥,哥哥的学校是要好远的外面赶回来。今天到家,虽然还是疲敝,仍旧是被着急占据了大部分的表情。
李院长看着韩小点儿,过两天才迈入十五周岁的生日,要不着怎么也比对不上合适的人,李院长绝对不会把那张比对的报告拿出来,但是拿出来了,就不会后悔。李院长看看韩小点儿的模样,抿了一下唇。“小点儿,叔叔有些话要嘱咐你一下。”
“嗯,您说。”
“首先咱们的法律规定,捐献者的年龄是十八周岁以上的,你这点是不达标的,但是等下去,被供给者估计着也差不离了,经过家人的同意,这个是可以的。”李院长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看着韩小点儿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造下去了半盘子排骨,这还真是个孩子呢:“其二,首先你要增胖,你还要增加一些运动量,有些注意的事项,我会给你一个书面上的东西,或者你可以住在院里。三,一般的时候,供给者和被供者是不能见面的,但是你们这个情况。”李院长苦笑一声:“见得早了点儿。”
不能见面,韩小点嘴里叼着的骨头差点儿没咽下去:“李叔叔,你是没看见啊,我就三天没去,那个小子都差点儿抑郁咯。那小抑郁的模样哦。”
李院长也是无奈的一耸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