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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他的选择
电闪雷鸣的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有一条蜿蜒摆动着的巨龙在云层穿梭,时不时的传出一声带着威胁的嘶吼,即便相隔遥远,却依稀能够感觉到,那双蛟龙眼上杀戳的目光。
好在我们现在所处的海面,距离普陀山已经十分遥远,四面八方除了那一望无际的海平线外,再也见不到任何一个东西,否则即便没有云层上的蛟龙,光是站在棺材上的我们几个,都能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了。
天空中的雷鸣愈演愈烈,仿佛在酝酿着一个大招,蛟龙穿梭在云层之中,更是不断翻腾,就在一道巨大的惊雷直接劈向他的刹那,也不知是这道雷劫太猛,还是天罚将至他感受到了天雷的恐惧,本是想迎雷而上的他,竟在刹那间掉转了方向,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海面上冲来,仿佛是想要借着下面这一望无际的海水,来躲过这击天雷。
站在棺材板上,随时准备好要伏击的李祐,见到玉虚道长临阵脱逃,将持剑的手轻轻一收,不屑的讽刺出一句:“懦夫。”
话音刚落,蛟龙已经临近海面,也不知是他朝下冲击的速度实在太快,还是他在云层之中,已经被雷光伤到,身上裹着的那层厚厚的鳞甲,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燃烧,风化,疼的他才刚一冲进海中,便不断在海里翻腾,等到坠入海中,被海水阻碍了冲力的天雷再打上他身之时,已经弱化了不少。
他刚想从海里出来,第二道天雷紧随其后,速度快的他连躲闪之力都没,便被击了个正着,那一块块因为鳞甲烧进而露出通红的肌肤,被这道天雷瞬间劈成了一片焦色,他疼的惨叫了一声,直接落入了水中再次挣扎了起来。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天雷的力量愈发强大,到第六道天雷的时候,已经连海面上的阻力都无法击溃,直接追上在海中卯足了劲儿逃跑的蛟龙,将他击的就像一只被人踩的快死的蚯蚓,不断在水中打滚,翻腾到水面的时候,除了一身焦炭之外,几乎都见不着圆形了。
第七道天雷逼近的时候,他更是连反抗的力气都不再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雷打在自己的身上,要不是眼中的瞳孔还未散去,我都会以为他是不是已经被第七道雷给劈死了。
“还有两道天雷,看你是抗不过去了,偷了我的东西,还妄想用天罚来逃跑,现在天要收你,自作孽,不可活。”李祐见到这样的玉虚道长,似乎十分雀跃,干脆直接以一副看戏的姿态站在棺材板上,静静的看着这一道道从天而至的雷鸣。
就在第八道天雷从天空中酝酿,正要劈下之时,云深的声音,忽然从我的脑海中响起,问我:“林小唯,你怕吗?”
我怕吗?
我听后一愣,有些不解的反问云深:“这天罚又不打我,我怕它做什么?”
“可要是,这天劫打在你的身上呢?”云深又问。
我的呼吸瞬间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只在瞬间油然而生,一个怕字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身体却忽然不受自己控制的从棺材之中一跃而起,稳稳的站在了水面上后,直接朝着天雷的方向冲了过去。
我才冲没两步,先前与我站在一起的宁涵之,与我自己几乎是在瞬间,齐齐脱口而出一声:“云小花,你疯了?”
“云深,你疯了?”
只可惜,云深控制了我的身体,我无法给宁涵之任何答复,云深也没有给我任何解释的,就在第八道天雷劈在蛟龙的身上之后,直接跳上了它的龙头之上,轻轻抬头,无比坚定的看向天空,仿佛心中无所畏惧。
玉虚道长早已奄奄一息,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了,即便没有这最后一道天雷劈在他身上,只要有任何人,在他的脖子上划下一道,便会直接死于刀下。
而他,似乎根本没有想到,在这最后一道天雷将至之时,我竟然会出乎反常的跳到他的身上,却又没有补上能够杀死他的最后一剑。
不过也是,就是打死他,他估计都想不到,我竟然会选择抗下天雷。
李祐先前一直将我视作宁涵之的跟班,更是没有想过,面对人人避之不及的天雷,我竟然毫无畏惧的主动上前,他摸不清我的想法,只能用那诧异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我,以及那道探究的声音,对我问出一句:“你到底是谁?”
控制了我身体的云深,轻轻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冷冷的回出一句:“与你何干?”
话音刚落,第九道天雷已经在天空中酝酿完成,那团被云层包裹的金色雷光,不仅比前八道天雷都要巨大,更有丝丝红芒在雷光之中闪耀,即便是傻子见了都避之不及,知道只要沾上,便会万劫不复。
“林小唯,蛟龙渡劫,曾经百年难遇,如今化蛇为蛟都难以见到,凡人想要突破天地桎梏,历经五道天劫便可,却也不是谁都能唤的出来,这只蛟,极有可能是现存于世的,唯一一只有资格唤出九道雷劫的蛟龙,还是因为被封印在阴阳两界交汇之地,蕴藏在海底之下的地宫之中,若是错过这个机会,我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再遇上……”
云深的声音,缓缓从我耳边响起,随后纵身一跃,直接控制了我的身体,朝着天空中跃去,直接迎上了这道滚滚天雷。
就在我浑身上下都沐浴在了天雷之中,云深那沙哑中又带着无尽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原谅我这么自私,没有得到你的同意,便擅自做主,这第九道天雷是威力最大,却也是天地之间最纯净的一股力量,蛟龙被劈,可涅盘重生化为真龙,你若承受,可洗尽污秽,破茧而生,我能够帮你的,是挡下外面的一切阻力,让你安心渡劫,能不能是生是死,全凭你的意志。”
“小唯,去吧,不要害怕,你去享受它,你可是林家千年之中,精心挑选出来,能够对抗一切的人,不要辜负他们对你的期望,不要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随意的欺凌在你的头上。”
云深的话,犹如一道道魔咒,不断在我的耳间循环,可即便是我自己,忽然被推上台前,心中都没有任何勇气,不断地在心中问我自己,我……真的可以吗?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却没有一秒能让我思考的时间,这道天雷犹如一道无法想象的重击,直接将我击沉海底,我的五脏六腑瞬间撕裂,仿佛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撕成了碎片,我疼痛,我挣扎,我嘶吼,我害怕,身旁除了无尽的黑暗之外,却再无其他,甚至在天雷劈上我的那一瞬间,我甚至都感觉不到了云深的存在,仿佛在那一瞬间,云深直接被天雷打出了我的体内。
我疼的不断翻滚,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挣扎,尖利的指甲在我身上划了一道道深深的口子,却丝毫比不上那疼入骨髓的痛感,一道又一道触电般的感觉,席卷全身,我一张嘴,吸入的便是无尽的海水,却不似之前溺水那般想要沉睡,反倒痛苦万分,想要吐出,却只能吸入更多,好似五脏六腑都被海水填满,被天雷击碎。
“我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选我?”
无数疑问,只在顷刻间占据我的脑海,一张又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不断在我眼前闪过,有奶奶,有小叔,有我妈,有堂弟,有玉虚道长,有村长,有坠龙村那百户村民,有李祐,有宁涵之,有云深,却还有最后一位,在我记忆深处,我最害怕提及的人。
是我爷爷。
六岁那年,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却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一场高烧,我妈求助无门,只能带我回到老家寻求帮助,奶奶在将我抱进那间,曾经藏了李祐锦囊的小黑屋前,将我带到了旧病在床的爷爷面前。
那时的他,面色发青,眼袋肿成了两个大大的袋子垂在眼下,脸上横生的皱纹就像是一位年岁近百的老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苍老的气息,双眼却异常抖擞,就像一个非常有活力的灵魂,被禁锢在了一具老的不能再老的肉体之上。
他见到我的到来,十分欣喜,说的第一句话,更是感叹:“像,真的像,没想到我们林家的命脉,最后居然会交到一个小娃娃的手中。”
当时的我,根本听不懂爷爷话中的意思,只觉得那间密不透风的小房子里,躺着的老头非常吓人,还不断的抓着我的手臂,一会儿问我怕不怕,一会儿又让我不要怕,还赠了我一只用红布折叠出来的小三角,告诉我,这东西要一直放在身上,绝对不能丢掉,否则他就是做鬼,也会来梦里找我。
说完这一番话,爷爷当场咽气,我这被吓哭的不能自已,以致于十几年后的好几个夜晚,梦中都会浮现出爷爷吊着一口气,躺在床榻前,对我说那一番话的表情,被吓得无法入睡,一度成为了我儿时的阴影,一直害怕想起这件事情。
奶奶却在爷爷咽气之后,直接带着我进了那间藏着李祐锦囊的小黑屋里,先前记不清在小黑屋中发生的一切,却在这一刻,犹如幻灯片般,不断在我脑海中重现,清晰到每一帧画面,每一个角落里放着什么都倒影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也在这一刻,浮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张脸,是云深的,是一座摆在台前的神像,上面刻着云深的模样,而那只神像上的穿着打扮,与我之前从奶奶的床底下拿出的五通神像,如出一辙……
就好像,这尊五通神像上的脸,本该刻着云深的模样,却不知为何销毁了之后,被刻绘成了一座邪神像的长相,就像在刻意掩饰,那尊神像的出现,曾经是为了供奉云深。
奶奶每日每夜,走进小黑屋里送饭上香,供着的,也是云深,却因为那个小黑屋里,先出了李祐的锦囊,而害我一直被误导,误以为那间小黑屋的存在,只是为了镇压李祐的锦囊。
先前我还觉得奇怪,区区一间小黑屋罢了,村长都能轻而易举的在小黑屋里将锦囊偷走,锦囊藏在小黑屋里那么多年,玉虚道长近在咫尺垂涎了那么多年,为什么早不偷,晚不偷,偏偏到这时候来偷。
现在,我忽然恍然大悟了,因为云深的神识,曾经一直被供奉在神像之内,藏在家中的小黑屋里,镇压着李祐的锦囊,以致于在多人垂涎,也无人敢在太岁爷上动土,直至玉虚道长得知云深被封印在了我的梦中,这才斗胆怂恿村长将锦囊偷出。
而我奶奶,将我带入小黑屋的那几天,美曰其名是为了给我看病退烧,实则却让我一直跪在云深的神像面前,日夜烧香诵经,每次一出小黑屋,还给我灌入一碗汤药,让我忘记小黑屋里发生的一切。
现在,我好像全都记起来了,无比清晰的一幕幕呈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将云深封印在我脑海之中的,是我爷爷的遗愿,是林家的选择,却也是云深选择了我。
原来,我在那么多年以前,就已经与他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