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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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期,稍纵即逝。
当我可以自由走动于宫中时,我立刻带着佩儿跑去太子武勋那里。
东宫的一切一如既往,我熟门熟路找到宫殿正门,守卫们见是我,二话不说便让我通过。
我带着佩儿顺利进入东宫内殿。
一路上,佩儿有些扭捏,一下子扯一扯自己有些凌乱的裙摆,一下子又抓一抓自己被风吹散了几缕的刘海。
我只觉得她墨迹,便对她说:“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他了,怎么还是这般小心翼翼?”
“公主殿下怎会懂……”佩儿嘟着嘴,“女为悦己者容嘛。”
“我怎么不懂?”我想起玄参,立刻反驳佩儿。
却见佩儿有些疑惑看着我,我连忙解释道:“你和太子哥哥两个人整天在我面前腻腻歪歪的,我当然懂这些了,不说了不说了,快走吧。”
“奴婢哪有……”佩儿还在小声抱怨。
我却不去回应她,想到等会便能光明正大见到我想见到的人,我心中不免一阵雀跃。
踏入内殿,只见太子武勋正在和一人商榷事宜。
太子武勋一如既往俊逸,一身太子朝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明亮耀眼。
我转头一瞧,果然见佩儿两颊已生了两抹绯红。
我不由叹息,再转眼去看站在武勋身边的人。
熟悉的面孔,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中载满刚毅,一席暗黑色官服,衬得其人肤色愈发白皙。
我不由自主心跳加快,暗骂这可怕的容颜,难怪能轻易迷住那些深居内宫的小宫婢们。
听闻声响,太子武勋放下手中事宜,转身朝我们走来。
“你每次来都是这般冒冒失失,何时才能学做一个稳重的公主?”
“若要稳重,妹妹我便自今日起,多吃一点,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太子武勋听后,微微一笑,却又顷刻间恢复严肃的神态。
“若非侍卫脚步快些来通报,凭你每次这般擅闯东宫,便该被赶出去的。”
我知道他惯会吓唬我,挑了挑眉说:“我倒是不知道,普天之下还有妹妹来看哥哥却被赶出去的道理?”
太子武勋脸上有些不满,“如今倒知道哥哥妹妹了,当日本殿班师回朝,可从未见有什么妹妹来看望。”
我不禁暗叹佩儿神通,果然如她所料,太子是在与我闹别扭,当日骑射场才会对我秉公办事。
我轻咳一声,心虚道:“这,当日骑射场我不是去过一次了吗。”
“来骑射场,你当真是来看望本殿?”太子不信任的眼光飘到我身上。
我心虚地挠了挠脸颊。
武勋轻叹一声,“罢了罢了,便知你是个没心肝的,说吧,今日来又是为何,东宫可没什么能给你戏耍的。”
“瞧你说的,在你心中,你妹妹我就是这般不务正业的人吗?”我愤愤不平道。
却见武勋一副‘你说呢’的样子,我便如一只怂了的王八,又没话说了。
“好吧,我这不是听说你新得的参将颇受父皇和你的赏识,我便好奇来看看嘛。”
武勋便又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模样,气得我无话可说。
武勋朝旁边指了指,说:“你要见的人。”
我其实早就知道旁边就是玄参了,却还要在太子面前装模作样,着实辛苦。
我挺了挺身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转向站在太子身边的玄参,冷声问道:“你便是救过太子性命的能人吗?”
“回公主话,属下正是太子新提拔的参将玄参,为太子效劳实乃属下荣光,谈不上救命二字。”
太子武勋一听,拍了拍他的肩膀:“唉,别这么说,当日在战场上,若非你舍命相救,本殿早已危在旦夕了。”
“多谢殿下夸赞。”玄参知道我在做戏,便也装出一副第一次见我,忠心耿耿的严肃模样。
我第一次瞧见这样的他,与往日在我面前嬉皮笑脸的的模样全然不同,倒叫我觉得新奇。
忽然,我瞧见玄参趁宽大的衣袖在他向太子行礼时遮挡住自己,便悄悄向我投来一个眼色。
我又惊又喜,只觉得他好生大胆,在太子面前也该对我如此,心中却忍不住因他的一个小小的举动而产生波澜。
我想了想,把佩儿拉上前几步,对太子说:“我听闻你近日新得一匹好马,不如我去瞧瞧?”
太子瞧见佩儿清秀的面容,以及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眸,顿时一愣。
玄参连忙从旁推波助澜,只听他说:“不如就让属下陪公主前往,属下定然保证公主安全。”
“那,好吧。”太子刚一搭话,我立刻将佩儿推了过去。
佩儿惊呼一声,太子武勋连忙将她搂在怀里。
“佩儿……”
“太子殿下……”
这肉麻的声音响起,我便立刻带着玄参溜了。
逃一般出了东宫内殿,我对玄参说:“我聪明吧,用这招牵制住他。”
“你自然是聪慧的,只是我却不知,太子殿下原来钟意的是……”
玄参没有点明,我却骄傲地说:“那是,在我身边的姑娘能差到哪里去,我哥哥喜欢她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我没说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身份有别。”
我一听,停下脚步,“你的意思是?”
玄参见四下无人,突然牵住我的手,我吓了一跳,连忙要挣脱。
只可惜,他的力气很大,我挣脱不开,只好小声恳求他:“你别这样,等会叫人瞧见就糟了。”
我隐约听到玄参的笑意,只见他戏谑般看着我:“公主脸红什么,迟早都是属下的人,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你还不是将军呢!”
“囊中之物罢了。”他自信的样子让我的担忧和害怕减轻不少,见四下真的无人经过,我这才稍稍放心,便也与他牵起手来。
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就像那一夜上元佳节炙热的篝火,我只觉得脸颊发烫。
“方才你说,什么身份有别的。”我继续刚才的话题。
玄参却不直面我的问题,只是摩挲我的手背。
“公主手上的肌肤真好。”他活像一个登徒子。
我轻拍了他一下,娇嗔道:“说正经的!”
“方才属下牵公主的手,公主害怕吗?”他目视前方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废话,当然害怕了。”
“那公主,为何害怕?”他又问我。
我不假思索说道:“虽说我们彼此有意,可如今明面上,我是公主,你不过一个小小参将,我们私下里再如何,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说到这里,我似是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他。
却见玄参也正看着我,笑意正浓。
我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
玄参悠悠说道:“似我这般的男儿,尚可为了遥不可及的梦想去战场厮杀,建功立业,但她不过一个深居内宫的宫婢,还要日日侍奉公主左右,哪里有什么平步青云、扭转乾坤的机会,却也敢肖想太子妃之位吗?”
他的一番话,好似当头一棒,狠狠敲醒我。
我只觉得浑身发冷,“我以为,她作为我身边的大宫女,这身份便够的了,况且她并非一厢情愿,你没看到太子哥哥也是……”
我话还未说完,玄参却抢了我的话,说:“我亲爱的公主殿下,这世人可并不知晓这么多内情,若一届宫婢尚可因所谓的情深意浓,便堂而皇之登上太子妃之位,我想这大武国,便很快要变天的。”
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听玄参说完,我忽然觉得从前的我是多么天真。
“那太子哥哥,他知道这些吗?”
玄参轻笑,“属下能想到的,太子怎会想不到?”
“那他,好似未有什么行动……”
我忽然很害怕,万一太子武勋他,并非真心要迎娶佩儿呢?
我忍不住一抖,玄参急忙牵紧我的手,宽慰道:“不会,我想,太子只是在等一个好的机会罢了。”
“什么机会?”
“太子这些年频繁前往边境,且屡次拒绝皇后的娶妃要求,我想,他心中早有谋划。”
“原来如此,难怪太子哥哥竟舍得下佩儿,前往边境阻挡永周,也是,多些功劳,日后他便也多些和父皇谈的底牌。”
我只是万万想不到,太子武勋与父皇最是亲厚,也最得他心,将来定是不二的接班人选,纵使如此,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他尚且无法敞开心扉面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唯有如此未雨绸缪。
我突然意识到,我所在之处,纵然是亲情,似乎与平凡二字也是毫无瓜葛。
幸好,如今我有他了。
想到此处,我不禁抬头望向玄参。
少年郎一双绝世无双的丹凤眼,眼中唯我一人身姿。
我忽然明白知足二字之意,心头略微升起一丝暖意。
我微微靠在他身上,“你可要早些做将军,知道吗?”
“当然,不然我日日这般勤勉,为的还不是你?”
玄参的话让我安心不少,我笑了笑,对他说:“不过,既然如今我已经知道了太子哥哥的苦心,佩儿也是我最贴心的人儿,我也想帮帮他们。”
“你想怎么做?”玄参问道。
我神秘一笑,“过段时间便是我的生辰宴,我想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你想做便做吧,我会支持你的。”玄参淡淡一说。
我们交谈之际,他带我来到了宫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