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策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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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玄参站在宫马场紧闭的大门前,里头不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马蹄声和嘶鸣。
我见前头站在几个守卫,吓得连忙挣脱开玄参的手。
幸好那几个守卫还未察觉到我们的到来,当玄参虚咳一声时,他们看见了,才连忙朝我们跪下行礼。
“末将等,参见参将大人,参拜公主!”
玄参没有说话,我便对他们说:“无须多礼,都起来吧,本公主今日是奉了太子之命前来宫马场的,且由参将跟随,你们还不速速开门?”
我稍带威严的话语让他们抖了抖身子,他们又抬头瞧见玄参冷淡的扫视,便立刻信了我的话,连忙起身为我们打开宫马场的大门。
“恭迎公主殿下——!”
所有见到我的护卫,全部朝我行礼,我却视而不见,一心只是看着那个与我并肩而行的少年郎。
他即使只是个参将,即使所有人都参拜的不是他,他却仍然挺直着腰板,与我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我笑了笑,我飘摇看上的人,就该如此。
我对他笑说:“本来方才我是为了与你能独处,才随口胡诌说去看太子的马,其实除了他的铁律达,其他的马哪里能再吸引我?只是我没想到,你竟在与我说话时,还能记得真的带我来这里。”
玄参回答我说:“对公主而言,说过的话,可能只是一时的戏言,但对属下而言,公主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只要属下做得到的,属下都会去为公主完成。”
我笑道:“参将大人还真是忠心耿耿,却不知,还有什么马能比得过铁律达呢?”
玄参带我来到太子武勋专属的一角驯马场,指了指站在马厩最前边的马儿。
只见那马儿肌肉壮健,鼻息处喷洒出粗气,眼眸炯炯有神,鬓毛光亮,肌肤通红。
“边远属国新进贡的汗血宝马,庆贺太子凯旋,虽未上过战场,但其速度与魄力却不输铁律达,只是尚未驯服。”
我一听玄参的话,立刻来了兴致。
“未曾驯服更好,今日不如便由本公主替太子驯服!”
玄参立时蹙眉,对我说:“不行,它野性难驯,若伤了你……”
“不会的!你可别小看我,我的骑术是父皇手把手教的,凭我的本事,区区小国进贡的马,算什么?”
说罢,我就要奔向那汗血宝马。
玄参拽住冲动的我,叹息道:“好,但是你要等我,等我也牵来一匹马,我跟着你,好歹能安心些。”
“行吧。”我随口敷衍着,却心生一计。
待玄参离去时,我提上裙摆,小心翼翼地走近那汗血宝马,却见它似乎并未因我的靠近而心生戒备,更是任由我轻轻地抚摸它。
我想着,驯服它想来也不难,待成功后,我不如向武勋讨来,做我的配马。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阵阵轻微的马蹄声,我回头一看,果然是玄参牵着马朝我慢慢走来。
我悄悄笑了笑,立时松了汗血宝马的绳索,牵着它走出马厩。
玄参见我如此,对我喊:“公主,等我来。”
“才不要,来追我啊!”我回头对他笑着大喊,轻轻一跃便落到汗血宝马背上,紧接着两腿轻夹马肚,狠心一拍那健硕饱满的马屁股,同时嘴里大喝。
腿下的马儿立时变了性子,马蹄很快撅起,一声盖天的嘶鸣过后,便载着我狂奔而去,弥留一地的尘埃。
“公主!”玄参见我骗了他,立刻骑上马要来追我。
“再快些再快些!”我狂甩手中缰绳,生怕太慢被玄参追到。
宫马场很大,我能跑出去很长一段距离却仍是看不到尽头。
我只能望到很远的地方是高高筑起的城墙,微风在我耳边呼啸,席卷我散乱的发丝,让我觉得肆意又自由。
玄参在我身后大喊:“公主,太危险了,停下!”
“不会的,它很听话!”我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缰绳,“你不知道它的速度有多快呢!”
“它野性难训,飘摇听话,停下!”
“才不会呢,不信你看!”我夹了夹马肚子,又拽了拽手中缰绳,示意汗血宝马停下。
然而,它的四肢仍在不断奔驰,并未理会我的命令。
我看着眼前不断变化的景象,感受到越来越快的速度,我才终于慌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停下,马儿,停下!”
我慌张地大喊,不断挥洒手中的缰绳,却仍是无任何效果。
我吓坏了,眼见玄参的喊叫声离我越来越远,我狠狠拍了拍那汗血宝马的屁股,企图叫它停住那狂奔的步伐。
可我没想到这会就此激怒它,它嘶鸣一声,喷洒出粗气,狠狠颠了我一下。
我就此失去平衡,大叫一声,只能勉强拽住缰绳,趴在马背上无法再动弹了。
此刻我才真的知道怕了,我哭喊着玄参的名字,要他来救我。
“玄参!救我!”
“飘摇,不要松手,千万不要,你等着我!”
我终于听到玄参朝我狂奔而来的声音,回头一望,见他挥舞手中缰绳,神态紧张。
我哭着:“玄参,我好怕!”
“别怕,飘摇不怕,我来救你!”
顷刻间,他加快速度,终于来到我的身侧,他朝我伸出手。
“飘摇,快抓住我!”
我见状,想立刻伸出手去,可我只是稍稍松了一下,那马便将我颠得更厉害。
我吓得又紧紧抓住缰绳,哭喊着摇头。
“不行,不行的,玄参,我做不到!”
“不会的,相信我,飘摇,快抓住我的手!”他在我身侧一边策马一边催促道。
“不要,我会死的!”我固执着。
“不会!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玄参继续宽慰我。
我这才挂着泪水,犹豫着再次朝他探出手去。
他见状,立刻伸长手,紧紧抓住我。
感受到他的力量,我才稍稍安心一些,也敢稍稍起身了。
可是那汗血宝马的速度不减,我仍是十分恐惧,我恐惧死亡,也后悔我的任性。
因为我的任性,玄参才会跟着我担惊受怕,他策马的速度也是很快的,若是因我受伤,我不知如何才好。
想到这里,我哭得愈发厉害。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该等你的。”
“没关系,飘摇,总之你先过来我这边。”玄参松了松紧绷的神态,对我说道。
我一想到两只手都要松开缰绳,顿时心又提了上来。
他看出了我的犹豫,对我说:“飘摇,相信我,你瞧,我现在不是就紧紧抓住你了吗,来,另一只手也给我。”
说罢,我见他居然另一只手也松开了缰绳,吓得对他喊道:“你别这样,小心!”
他笑道:“没关系,不怕,信我。”
明明是这般危险的处境,耳边呼啸的风仍未停,他却依旧淡定,瞧他如此自信潇洒,让我似乎不那么害怕了。
我抖了抖嘴唇,手心里冒了汗。
“玄参,你一定要抓住我,千万不要放开我。”
“当然,飘摇,我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相信我吧,来,把手给我!”
他笃定的承诺,他另一只朝我伸来的手,终是蛊惑我放开缰绳,将另一只手也放心交给他。
果然,他真的没有放开我,他两只手都紧紧抓住我,不过稍稍用力,将我一提,便使我顷刻间离开那危险的境地,来到他身前。
他的力气很大,我一落到他怀里,便被他紧紧圈住,我的耳边能感受到他喷出的鼻息,还有他胸膛里跳动的心脏。
“玄参……”
我呜咽出声,靠在他怀里委屈不已。
他抱着我,叹息道:“公主殿下若是再来这么几次,属下怕是做不到将军之位,便要被提前吓死了。”
“对不起……”
玄参的下巴蹭了蹭我的头发,“没关系,幸好我总还能救你。”
“是啊,幸好有你在我身边。”我破涕为笑。
那汗血宝马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玄参策马的速度减缓,我与他同骑一匹马,终于安心下来。
“玄参,我的骑术其实真的不错的,只是方才那马……总之这次是个意外。”
我辩解着,玄参一双锐利的丹凤眼难得弯成月牙状。
“属下知道,都是那马罪该万死,胆敢冒犯公主,不如让属下替它将功折罪,带公主策马如何?”
我脸颊发烫,只微微点头。
却听到他爽朗的笑声,他挥洒马鞭,圈着我肆意狂奔。
这次策马的速度也很快,但我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玄参就在我身后。
我眼角挂着的泪珠被风刮去,我也跟着大笑出声。
我们两人策马奔腾,整个宫马场几乎被我们跑了个遍。
趁着大风呼啸,我笑喊着:“玄参,本公主心悦你!”
玄参搂紧我,也朝天地大喊:“属下也是,我心悦公主!”
“你一定要娶我!”
“遵命!”
夹杂在风里的,是我们永恒不变的誓言。
此后的记忆里,我一直深刻铭记,曾经有一个少年郎,他带我策马奔腾。
我们在马背上承诺彼此,许诺一生。
一个公主,一个参将,日渐情浓。
如果可以,我愿意就这样,和他一直肆意自由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