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仙凡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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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褚家少爷是个体弱多病的,忽然十分不解。
雨神乃是九重天上一个法术厉害的神仙,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居然跑来和褚家少爷这样一个病歪歪的人谈情说爱?
且不说若是正常男子,其寿命都尚且不足以与神仙相提并论,一切不过是短暂美好,转瞬即逝,更遑论褚家少爷这种轻轻咳嗽几声,都感觉下一刻就会去世的,雨神她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我不解和疑惑的时候,柳空青摇着羽扇慢慢凑到褚家少爷面前。
他低头看了看褚家少爷手下之笔所绘,忍不住出声道:“是雨神,好像啊!”
玄参和我都被吓了一跳,柳空青出口的那一刻便也知道自己做了何等蠢事,立刻捂住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显然,褚家少爷还是听到了。
“谁?!”褚家少爷急忙把带血的帕子收了起来。
他一边放下笔一边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警惕询问:“是谁在我房中,莫要装神弄鬼的,出来吧,若是来偷盗褚家财物的,现在快些离去,我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不惊动家丁,若是企图害命的,那还是快快逃命去吧,谋害我一个病秧子少爷可没有什么好处!”
想不到这褚家少爷虽然身子虚弱,但是说起话来却是有条有理,铿锵有力。
正常人在自己房中,深更半夜,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只怕吓得早已腿肚子打颤了。
毕竟人间那些奇形怪状的鬼神之说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这褚家少爷却还能如此坦然应对,话里话外也并非凶恶之人。
看来雨神大人应该是瞧上他端正的品性,这才为了他私下凡间的吧。
本来我们还不敢确定雨神是否跟这褚家少爷有情,现在柳空青已识出他笔下所绘正是雨神大人,那此时便八九不离十了。
玄参瞪了一眼柳空青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随即顺势收了法术。
于是我们三人便现身在褚家少爷面前,而柳空青方才也早已趁机回到了玄参身边。
褚家少爷的眼前发生如此玄妙的事情,他只是微微惊讶片刻,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只见他轻咳一声,朝玄参拱了拱手问:“不知三位仙人入夜时分来此,有何贵干?”
我不敢相信,他竟不害怕?!
我越发不敢小瞧这褚家少爷了。
玄参仍旧是那淡定的模样,他本就一身贵气,纵然一身玄色衣袍却难掩出色气质,褚家少爷半晌不曾抬头,直到玄参开口:“褚家少爷,说出你的姓名。”
“在下褚家独子,褚胤,在此见过三位仙人。”褚胤这才抬头,他弯腰不过片刻,脸色霎时白了许多。
玄参又开口道:“褚胤,你可知罪。”
“不知在下所犯何事,还请仙人赐教。”褚胤倒是半点害怕都没有,神色不卑不亢。
这次轮到柳空青说话了,“你一届凡人竟妄想与雨神结为夫妻,更唆使雨神不顾职责,私自下凡,导致如今人间大旱连连,生灵涂炭,你还敢说你不知道,还敢说你无罪吗?”
柳空青说话总是一针见血,一番话下来,褚胤再没了刚才的硬气,他忽而软了软身子,险些跌坐在椅上。
我们眼见他的反应,都默不作声。
只见褚胤半晌后,才缓缓坐直腰板,一双手朝那案上的画作摸去。
他的动作轻而柔,纵然画作上的雨神大人不过是虚无之物,却也得了他一抹爱怜。
由此可见,他眼中的痴迷和爱惜,显然都不是作假的。
然而看着看着,他又眼中泛起了泪光。
只听他喃喃自语道:“莹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一滴清泪,终是顺着褚胤的眼角滑落至画作上,那画作上的雨神大人也因他的泪水而晕染了几分墨迹。
褚胤见状,顿时大惊失色,像是做了错事的孩童,他急忙要拿出帕子去擦拭。
然而掏出来的帕子是沾了鲜血的,我瞬间察觉到褚胤的颓败,像那即将枯萎的鲜花一般。
褚胤思索了许久,也沉默了许久。
于是,我们自然也陪着等了许久,没办法,玄参一直不说话,只是盯着褚胤的一举一动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和柳空青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尤其是柳空青,他方才已经轻举妄动一两回了,如今只怕是再不敢做什么的。
褚胤忽而撑起身子站了起来,他叹息一声,走到玄参面前,问:“你们……是很厉害的神仙吗,比莹儿还要厉害吗?”
玄参没有说话,我实在不忍心,我忍不住说道:“褚少爷,你知晓雨神大人的真实身份?”
末了,我又回答他的第二个疑惑,我指了指身旁的玄参,“这位大人,确实比雨神大人职务要高些。”
“岂止高一些……”柳空青又嘴贱了。
褚胤听罢,朝我笑了笑,他的病弱之气竟因他这一抹真诚的笑意而挥去几分。
“我自然知晓,我与莹儿之间,从无任何欺瞒。”
“若无欺瞒,她怎么没告诉你,她私下凡间所带来的结果十分严重,若无欺瞒,她又如何不告诉你,她的名讳中并无一个莹字?”
玄参的话语嘲讽意味十足,瞬间击垮了褚胤的腰板。
褚胤错愕道:“她……她说她的名字是,楚莹……”
我这便明白了,想来雨神大人爱他爱的深切,竟连在凡间的名字都要配合深爱的人。
褚胤,楚莹,雨神大人似乎希望连名讳也与之天生一对。
很显然,眼前这位褚家少爷也是十分受用,他大概是觉得自己与雨神,连姓名也是天生修来的缘分吧。
却不想,今日这善意的谎言却被玄参无情戳穿。
我见褚家少爷的灰败模样,只觉可怜,忍不住微微瞪了瞪玄参,然而后者却像个没事儿人一般无所谓。
我只好又出声安慰褚胤:“雨神大人在天上有专门的名讳,自然不可在人间轻易说出,她下了凡间要重起一个名字,却又是希望能与你相配些呢。”
褚胤在我的安慰下这才脸色又红润了许多,他温柔笑道:“我知道的……莹儿的心意,我从来都是知晓的……”
玄参说:“雨神如今,身在何处?”
“你们是要抓她回去吗,你们是来罚她的吗?”
褚胤又被吓到了,他二话不说,连忙跪了下来,乞求玄参。
“这位仙人,莹儿所做之事皆因我而起,若要发落,便发落我一人足矣,求求你,莫要抓她,她实在无心的,她没有什么大过错的,莹儿她……莹儿是个很善良的女子,想必大旱连连,她也没有想到。”
玄参大喝:“身为雨神,她的职责便是降水布雨,她的差事当了许久年数,是你不知几辈子的时光,她只要下凡,人间必定大旱,她怎么可能没想到?不过是在她心中,与你结缘比那万千生灵更加重要罢了,你不过一届凡人,我便不苛责你,我此次来,只是想了结此事。”
说罢,玄参重复道:“褚胤,我再问一句,雨神何在?”
褚胤此刻已吓得浑身发抖,他眼圈发红,咬了咬牙,却仍是不开口说出雨神的下落。
“我实在没有想到,我与莹儿的事情,却要连累那么多人的性命,这实在非我所愿……”
“雨神,何在?”
玄参的语气已是冰冷到了极致,他不管褚胤的求情和无奈,此刻更像个铁面无私的阎王,只为了抓住雨神,完成任务。
我心下不忍,当即就想求他宽恕些时日。
毕竟这些事情,对褚胤一介凡人来说实在发生得太突然了,总要给他一点时间适应。
更何况,雨神大人是他心上人,他怎么肯因三言两语的逼迫便轻易告知她的下落?
然而,就在整个局面都僵持不下的时候,只见褚胤的怀中突然光芒万丈,一道耀眼的蓝白之光隐隐闪动起来。
玄参见状,忽而睁大双眼,他一出手,便轻而易举叫褚胤怀中之物乖乖飞到他掌心之中。
褚胤方才还沉浸在悲伤中,见状,急忙起身要去夺玄参拿的东西。
他一边大喊:“这是莹儿与我的定情信物,你不可拿走!”
我定睛去看,这才看到玄参所拿之物,是一枚似夜明珠大小的蓝色珠子,它纹理耀眼,蓝白交加,旁人一看便知是珍宝。
玄参不过轻轻一挥,那褚胤便定在原地再不能动弹半分了。
他焦急万分,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玄参手中的珠子,一边又气急了只得不断瞪着玄参。
我原以为褚家少爷是个冷静的主儿,现在看来,似乎一旦牵扯雨神之事,他便再无法冷静。
玄参摸索手中的珠子,冷笑道:“雨神连布雨用的雨灵珠都舍得给你,定情信物?你们便是拿得这万千生灵的性命来定情吗?那这情分可真是比天还要大气几分啊。”
褚胤原本气恼玄参抢夺之行,这一番话出来,他便不再动弹了。
只见他脸色煞白几分,像是承受不住这一连串的冲击,他忽而呜呜咽咽地抖动着身子,紧接着双眼一翻便昏了过去,那嘴角也猛地渗出几分鲜血。
玄参见状,连忙收了法术,柳空青也顺势去扶住褚胤即将倒下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