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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参半夜回来，我见他十分疲惫的样子，今日又从柳空青那里得知他与景易之间的恩怨，一时间心中复杂，不敢轻易上前与他说话。

　　玄参见我拘束的样子，蹙着眉道：“飘摇，怎么不说话？”

　　我低着头，一脸乖顺，其实，委实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玄参叹了口气，他一身玄色衣袍，坐在案前，朝我招了招手：“飘摇，我今日有些头疼，替我按按吧？”

　　“大人会法术，又是厉害的神仙，变个法儿的，哪会有病痛困扰于身？”我此刻还未想好如何面对玄参，似乎越了解他的一切，我便越有些害怕。

　　他冷冷淡淡的样子，却又时常对我温热，让我捉摸不透。

　　玄参闭上眼睛，倚靠着椅背，“飘摇，你需知道，有些难受，发自内心，世上无法可治。”

　　“那飘摇的手指也应当起不得大作用……”

　　“飘摇。”

　　每当他这样喊我姓名时，我总是浑身一抖，他睁开眼，冷厉若冰霜，“你今日究竟怎么了，我不是让柳空青得空来陪你说说话吗，怎么，他说了什么话，叫你竟变得如此反常？”

　　我一下子便想到柳空青对我最后说，若让玄参知晓今日他的胡言乱语，便会罚他。

　　我慌忙跪下，对玄参说：“军师今日不过随意陪我说笑，大人莫要多想。”

　　“你如今这慌张无措的样子，却叫我不要多想？看来，要深更半夜喊柳空青过来一趟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能得你一笑。”

　　玄参一双丹凤眼生得极好，狭长得能轻易勾勒他眼中的不喜。

　　玄参生母的事，以玄参再三告诫我远离景易的模样，必是不可轻易在他跟前提起的隐晦，我绝不能出卖柳空青。

　　我思来想去，权衡再三，唯有以柳空青一个小错来顶替他的大错了，方能叫玄参放心。

　　“说！”玄参冷喝我。

　　我便开口说：“其实早前那忧梦草，是军师给我的，也是军师教我递茶水给朝华公主，今日种种，包括禁足一事，皆因忧梦草而起，飘摇却未说出军师半分错处，军师今日来时，便顺道与飘摇赔罪，飘摇方才神情恍惚，皆因是否要告知大人事情真相。”

　　“那为何叫你过来，你屡屡不肯？”玄参又问。

　　我嘴巴拐了个弯，圆满了这个谎言，“飘摇是怕一旦走近，便忍不住会说出口。”

　　玄参沉默许久，这才又唤我过去：“飘摇，你能说出真话，我很高兴，毕竟，你要知道，我不是很喜欢你在我面前还虚假作态，那和旁人也无两样了。”

　　我心下一抖，玄参说这话，却不知，我刚刚才对他说了谎言。

　　虽然是个善意的谎言，却也到底不会得他心意。

　　我咬了咬唇，走近他，替他按摩，缓解疲惫。

　　玄参又说：“你不必担忧，柳空青是我底下的人，多年为我做事，忧梦草一事，事后我已得知了，他，我自然也有惩罚的。”

　　“如此，是飘摇多虑了。”我转移了话题，“大人今日半夜而归，又十分疲倦，是有何事发生吗？”

　　玄参闭眼说：“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飘摇，这两日在我繁天宫呆够了，你便收拾东西回去吧。”

　　“大人要赶我走吗？”我不知我是哪里做错了，当下心中一惊，手下不自觉用力几分。

　　玄参吃疼一声，闷哼道：“飘摇，我让你给我按摩，你做什么使劲？”

　　“对不住，大人。”

　　“罢了。”玄参说，“你别多想，不是赶你走，你在外头是我钦定的助手仙娥，我好端端赶你干嘛？是今日，有些事发生了。”

　　我一边为他按摩，一边静静听他说话。

　　“今日大帝震怒，只因如今人间突然大旱，生灵涂炭，那人间的皇帝已祭祀求雨许多次，却仍是止不住生命的流逝。”

　　他话至此处，我忍不住插话道：“人间大旱，合该由布雨的神仙去管管，大帝何至于发怒，大人又何至于烦忧？”

　　“飘摇，你好好想想，若是那布雨的神仙还在，大帝何必发怒，我又何必发愁？”

　　我想想也是，须知帝王之怒，伏尸千里，更何况是九重天上的大帝，景易那样一个翩翩君子，惹得他发怒，想必如今人间光景定然好不到哪里去。

　　玄参作为臣下，自然也承受了不少压力吧。

　　想到这里，我替他按摩的力道愈发轻柔起来。

　　玄参娓娓道来其中因由：“雨神不知因何事，竟敢不请命，便私自下凡，扔下布雨一事不管不顾，若不是人间大旱，只怕九重天上还不知道此事，可想而知，雨神此番是下了多大的功夫。”

　　早前便听小安说，九重天上有几位神仙须得敬重，其中便有风雨雷电四位神仙，雨神如今私自下凡，其法力又不容小觑，布雨一职自然不言而喻，是多么的重要。

　　原来如此，也难怪景易要生气了。

　　不过，玄参又为何忧愁？

　　毕竟，私自下凡的是雨神，又不是他。

　　玄参似乎知道我的心思，说道：“我身为九重天第二把交椅，怎能不管不顾，我已请命下凡去捉拿雨神归天，大帝也恩准了，你过后便和柳空青一起随我下凡吧。”

　　雨神法力无边，下凡如此大事都能瞒住九重天上下许久，玄参要捉拿的话，那也定然不是一件易事，但玄参身为第二把交椅，却又不得不表忠心拦下这不好办的差事。

　　故此，忧愁自然也有道理。

　　只是，玄参的生母与景易的生母纠缠过多，玄参真的对景易忠心吗……

　　我一时间又想不明白了。

　　不过此刻我的关注点不在这里，我听到玄参的话，惊讶道：“大人要带我去凡间？”

　　他见我高兴，微微一笑：“你很想去吗？”

　　“大人总说，带我上天，是因为当日我在人间过得苦，求着来的，我却半分没有印象，如今有机会自然想去看看人间光景，到底是苦是乐，值不值得我撇弃而与大人归去。”

　　玄参一听我的话，那嘴角的笑不知怎么的就不见了，他沉默许久，这才说：“如今大旱，只怕不是什么好光景……”

　　“无碍，我只是想去看看而已。”我莫名的，对人间十分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