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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泷站在包间门口。
整个包间象刚被龙卷风扫荡过,一塌糊涂的饭桌,一地的碗碟菜肴。
一片狼藉当中,益可期坐在椅子上,表情呆滞,沉默。
这样的益可期,梁泷似曾相似。
当年,益可期在外面流浪了两年,回家知道他爸已经去世后,就是这样呆滞,沉默,好几个月的时间都是这种状态。除了知道吃饭睡觉外,对外界一概不理,自闭了起来。
这样的益可期,活得没有了灵魂,如行尸走肉。
梁泷象避雷似的绕过一地的碗碟,走到益可期身旁,抬手试探着在他眼前晃了晃:“吃完了跟我回家吧。”
益可期瞪着桌底的眼睛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雕像一般。
“不会又……”
梁泷焦虑起来。
……
关子心一晚上起来了好几次,睡不着,无论是数羊还是打坐,看手机还是看书,把自己折腾烦了,还是睡不着。
失眠了。
最终她不得不承认,她人生第一次失眠了。
以前看过一些失眠者的案例,感受不到那种睡不着的困扰。此刻她完全了解了失眠不仅仅是困扰,还很痛苦。
清醒,但是想不了事情,身体想睡,精神亢奋。
设立世界睡眠日真的很有必要,睡眠健康太重要了。
关子心再次翻身坐起来,裹着被子发愣,只想叹气。
她不知道第几次拿起手机,点开,朋友圈静悄悄的,看着益可期的头像,凝视良久,点开,刷着以往的信息。
她今晚给益可期发了三条信息,没有收到一条回复。
完全被无视了。
她把手机扔到一旁,低垂下头,脑子清醒却迟钝,转不动,想不了事情。
完了吗?
她抱着头往后倒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熬到天亮。
今天年会,上午上半天班,吃完了午饭之后,大家就开始收拾,准备去年会地点。
“组长,你的工衣……”谢佳怡指着关子心椅背上搭着的工衣。
这时关子心早已经把背囊背上走出两步了。
“组长,手机……”谢佳怡伸手递给关子心手机。
关子心一看,手机外壳跟自己的手机很象啊:“你换手机壳了?”
谢佳怡:“……组长,这是你的手机,你放在我桌上。”
关子心:“……我记得我放进裤兜里了……”
关子心伸手接过手机,可不就是自己的么,屏保就是自己的照片。
唉。
关子心叹气,这个状态怎么行?演情景剧的时候要是忘了台词,丢脸丢到全机构去了。
在去公交车站的路上,路过便利店,关子心进去买了一合凉霸口香糖。往嘴里塞了好几颗,用力嚼着,强大得足够穿透混沌灵魂的清凉,呛得她眼泪都冒了出来,出窍的灵魂终于归位了。
爱加机构有近两百名员工,平时大家分散在各个社工站和项目点,虽然同一个机构却未必认识。
总结会,颁奖,拍照,吃饭,表演,抽奖。一套标准的年会流程走完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关子心抱着幸运抽到的扫地机器人上了网约车。
她拿出手机,朋友圈已经有不少同事发的年会照片,她挑了几张也发了一个朋友圈。信息群不停有信息提示的是机构工作群,大家正把自己拍的照片分享到群里。
有几条私信,妈妈问她几点回家,谢佳怡的是拍的有关子心的照片,她和益可期聊天窗很安静,透着寂冷,最后一条信息是她凌晨时候发的。
关子心把手机放回衣兜,头靠着椅背,看着车窗外,时不时有似曾相似的感觉冒出来,那时她是坐在益可期的车里。
回到家,关子心感觉累坏了,洗洗刷刷之后就上床睡觉,竟然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
年底的时候,关子心离开了星河街社工站,接受机构安排,去了与星河街相邻的信华街道,负责新的亲情关系项目。
新的社区,新的服务对象,一切从头开始。
现在她有了两名同事,还有两名实习生。每天忙着做调研,写报告,外展宣传项目,募款,时间过得飞快,没有什么感觉就到了新的一年。
她没再和益可期联系,益可期也没有找她。
爸爸妈妈渐渐的从益可期没再出现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他们没有问关子心,什么都没提,就好像关子心从来没有和益可期交往过。
过了元旦,离春节就不远了,亲戚串门聚会开始频繁起来。
关子心家的亲戚提着年货来关子心家串门,关子心也和爸爸妈妈带着年货到亲戚家串门。
每年的年货都差不多,每年的话题也都差不多。
今年关子心表姐找了男朋友,要带来跟亲戚见面。关子心自然而然就被问道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
亲戚们马上就热情地给她物色相亲对象,比她妈还着急。
关子心的工作自然又被问起一个月薪水还是三千吗?
不,今年她是老员工了,涨了两百,三千二了,有资格拿年终奖了。
“……你表姐当了部门小主管,涨了两千……”
关子心妈妈回到家对着关子心又是一通狮吼。
关子心照例笑嘻嘻地撒娇蒙混过去。
离开星河街社工站后,关子心接到过冬宝的电话,因为没有再去给他当家教,冬宝有些不开心。
关子心只能解释自己换工作地点了,等有空再去看冬宝。
“你换地方也会下班的吧,下班后你可以跟舅舅一起来看我啊。”冬宝满怀期待。
关子心的心里被什么刺了一下。
忙忙碌碌的时候顾不上想,突然之间提及,发现想念深埋在一个寂寞的角落里。
“冬宝,你舅舅工作很忙。”关子心只能这么敷衍。
冬宝完全不了解关子心的心情,嗯了一声,没有说到益可期。
看来是真的很忙。
关子心加有益可期的朋友圈,只是益可期几乎不发朋友圈,了解不到他的情况。
“冬宝,你妈妈好吗?”
关子心虽然已经不再负责星河街道的居民服务,对她服务过的居民还是很挂念。韩杰妈妈,黄聪,她都有联系。
冬宝的声音很开心:“妈妈现在很少打牌了。会陪着我学习,我很高兴。”
那就好。
关子心感到很欣慰。
听得出来益可馨并没有完全不打牌,但是在慢慢的改变。这样就很好。
一个人不可能一夜之间转变。
可是感情却能一夜之间改变。
唉。
关子心偶尔还会翻开与益可期的聊天,看着过往那些甜言蜜语,心还会有感觉。只是最后的一条信息,依旧是她发给益可期的。
大概不会再有新的信息了。
……
距离春节越来越近,社区里开始张灯结彩,挂灯笼拉彩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全国人民都在忙碌着准备欢庆春节的同时,武汉发生的一件事开始引起人们关注。
这一天机构通知所有项目点负责人去开会,会上机构下发通知所有项目的活动被要求停止,当前重点工作是协助社区预防疫情,宣传防疫,排查从湖北返回本城的人员。
机构没有离开本城的社工尽量不要离开,项目点负责人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会上古峻峰提到了寻找口罩,发动大家尽量找到口罩货源支援一线社区工作者。
早在这之前,关子心的朋友圈已经每天都是有关口罩的信息,网上也铺天盖地发着寻找口罩的信息。
这个时候国内已经很缺口罩了,只能从国外想办法。关子心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就在朋友圈发了一条相关信息,希望有资源的人可以提供。
妈妈听说关子心要上门协助排查,吓坏了,吵着要她辞职。
“在家呆着,哪儿也别去。”
关子心没有跟妈妈强辩,这个时候大家都紧张,妈妈同样紧张,她不能再刺激妈妈。
可是辞职是不可能的。
随着春节越来越近,返回本城或者来本城过节的疫区人越来越多,每天的排查工作在增加,而且因为居家隔离,工作不仅仅再局限于排查,为对方采办生活必需品成为了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工作量增加,防护资源的需求越来越大。关子心每天都在朋友圈发一条寻找资源的信息。
一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她习惯地翻看朋友圈,发现有数十个评论,她一个个翻看,然后看到一个熟悉的头像,益可期。
她的心猛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点开那条评论看,只有两个字:地址
关子心思绪一度混乱,想输入地址,却总是打错字。
等了几分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点开了与益可期的信息框,输入现在的项目点地址。
信息发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回复。她慌张地猜测益可期是不是在工作,没有时间看信息,又或者是看到了,不想回复。那条只有两个字的评论就是很好的证明。
关子心出门去新的检测点前,益可期依然没有回复信息。
不能去想了。要出门去检测隔离对象,必须认真小心,心神不定工作容易除纰漏。
关子心跟着社区工作人员去检测,每次都要穿着一次性雨衣当防护服,戴手套,口罩更是不能少。
每一次检测都让人精神紧张。
说不怕不是真心话。非典的时候关子心还小,记忆已经模糊,而这一次比非典传染性更强。
一起的社区工作人员表情尤其严肃,一再跟大家强调注意事项,防护到位,保持距离,严格消毒。
带队的社区工作人员短短的几天已经明显感觉到消瘦了,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每天下班回家,关子心都被等在楼下的妈妈拿着装有消毒水的喷壶从头喷到脚。关子心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是消毒水浸泡过一样。
这一天,益可期都没有再发任何信息给关子心。
自从跟关子心吵架之后,益可期自闭了几乎一个月。这次并没有
如梁泷担心的,会和十年前那次一样严重。
益可期照样上班,只是几乎不说话,对任何人的问题都不回答。公司的业务运转多年已经很顺畅,并不需要他过多操心。
让人能感觉到他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发呆的时间比较长,常常没有任何征兆就陷入沉思,对外界失去感知。
梁泷找了医生,医生只是开了一些药,说的还是那些不疼不痒的话。
心结。
从益可期助理口中,梁泷大概了解到益可期是和关子心之间有了什么矛盾,但具体是什么,益可期不说,梁泷也不敢乱开导。
益可期进入自闭状态之后,排斥跟关子心有关的任何东西,信息这种更没有去看。
梁泷找他讨论年夜饭是不是取消的事情时,他才知道原来出了一件这么紧要的事情。他开始关注,上网刷刷新闻,在朋友圈翻翻大家的信息。然后,看到了关子心发的寻找口罩的信息。
关子心的朋友圈会时不时发一些工作的照片。上门检测的照片自然也会有,还有晒上门装备的照片。
刚开始益可期封闭着心毫无感情地翻翻,看过就算。随着事态发展越来越严重,关子心重复发着寻找防护资源的信息一次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开始注意,留心,感觉到关子心工作似乎很危险,他终于发了一条评论。
关子心很快给他回复了地址,他看到了并没有回复。
是的,他还能感觉到关子心有目的地接近他造成的痛楚,有抵触。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现在还没有找到防护物资。
在给关子心发了评论之后,益可期马上招集了助理秘书开会,在认识的客户朋友中询问有没有可能找到防护物资。
有几个在国外的朋友答应帮助了解,他在等待反馈。
在办公室等待的时候,益可期翻看着朋友圈,看到关子心的朋友圈心情起起伏伏。
生关子心有目的接近他的气,又情不自禁想起两人在一起时的甜蜜快乐。
渐渐地封闭的情绪开始翻涌,变得烦躁,坐立不安。
最后他离开了办公室,开车去了关子心给的地址。
他在路边等着,一直等到关子心出现。
关子心带着口罩,只露出眼睛。那双明亮如月牙儿的眼睛,就像初次见到时一样,划开了裹着他的厚重沉郁,他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看到了透进来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