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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关子心去项目点上班,还没到项目点,远远的看到古峻峰的车停在路边临时停车位。
她加快脚步,果然古峻峰已经在项目点门口等候。
迎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关子心猜测古峻峰昨晚定是一夜没睡。
昨天隔离居民的检测结果出来之后,社区召开紧急会议,古峻峰也去参加了。
今天过来一定是传达会议精神。
“子心,一会儿我们在这里开个会。”古峻峰的声音带着沙哑。
“好。”关子心拿出钥匙开门。
她没有问开什么会,从古峻峰凝重的神色,能感觉到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在会议上宣布。
快过年了,项目点的同事中两个实习生已经放假,另外一个外地的同事也请假回家,现在只有关子心和另外一个家在本城的同事上班。
关子心烧水泡茶,古峻峰一进办公室就坐下拿起座机打电话。
这段时间整个机构的社工都在协助各个服务社区防疫,检测。
古峻峰身为机构总干事,要关心承接项目指标的开展,要与所服务社区街道保持沟通,及时协助工作,更要提醒员工注意安全,防护不可马虎。
关子心给古峻峰泡茶的时候,有两个看起来比关子心年纪大几岁的女孩,在办公室门口犹豫了一下,然后往门口探头查看。
关子心觉得两人有些眼熟,好象是机构其他项目的社工。
“你们好。有什么事吗?”关子心的同事上去招呼。
两人的视线看到古峻峰之后,跟关子心同事指了指古峻峰,然后走进办公室熟络地向古峻峰打招呼。
古峻峰看到来人,放下手里的电话听筒说:“李敏,张燕过来吧,我们开会。”
四个人围着一张办公桌坐下。
古峻峰精烁的视线在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一圈,神情凝重:“在座的都是机构在信华街道承接项目的社工,也是党员,这个会议是一次党员小组会……”
关子心和其他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刚才还略带轻松的眼神都变得严肃起来。
关子心在大三的时候入了党,拥有两年党龄,有参加类似会议的经验。
古峻峰话一出,她立刻意识到了会议将要谈论的事情很严峻,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势下。
古峻峰没有停顿继续说:“昨天居家隔离居民确诊的事情大家都收到通知了吧。四个大人已经就地在医院隔离治疗,一个四岁的儿童目前检测为阴性,不能跟大人一起在同一个病房里隔离。
儿童年龄低,没有自理能力,照顾问题很迫切,需要有人去医院隔离病区照顾。
昨晚街道紧急开会讨论后,决定成立临时照顾小组,这个小组成员由社区和机构党员组成。
由于事情比较突然,紧急,街道社区工作人员都已经安排了任务,需要过几天才能抽调出来。
所以,由我们机构组织党员首先开始儿童照顾任务。”
古峻峰用了一个词任务,而不是工作,这意味着照顾小组成员必须无条件无理由接受组织安排,必须很好地完成任务。
古峻峰在这里停顿了一两分钟,显然是给关子心她们消化的时间,之后才继续说:
“照顾任务时间根据儿童情况定,初步定一人照顾一天,至少二十四小时。任务从今天开始,大家来排一下顺序吧。”
古峻峰说完,大家都沉默了,考虑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一分钟。
张燕因为家里有学龄前小孩,需要先跟丈夫商量安排好照顾孩子的事情,今天没有办法进隔离区。
李敏的父母明天从乡下过来过年,她需要先把父母安顿好。
关子心笑了笑,温软的声音里带着坚定:“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安排,就由我先来吧。”
古峻峰脸上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动容,稍纵即逝:“好。那就这么排顺序,关子心,李敏,张燕。
任务完成后需要隔离十四天,大家都把手上的工作安排给其他同事,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等通知。”
两位同事离开之后,古峻峰对关子心说:“把手头上的工作写个工作交接单,发给我,我会安排跟进。”
关子心点点头,微笑说:“好。”
立刻坐到自己办公桌前,开电脑建文档。
古峻峰沉吟片刻,问:“需要我帮忙说服父母吗?”
古峻峰平时督导的时候,关子心什么烦恼都一股脑倒给他,他知道关子心妈妈一直想让关子心换工作的事情。
“应该不难。”关子心笑。
关子心没有想好是不是直白告诉父母,自己要进医院隔离区照顾隔离儿童。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或许会说一个善意的谎言,比如值班,比如集中培训之类的。
古峻峰:“你安排好工作之后我送你回家,需要我出面的话不要有顾虑。”
“嗯,谢谢师兄。”
关子心弯起月牙儿眼睛笑了笑,继续写工作交接报告。
把所有的工作安排完之后,关子心收拾了一大袋子的儿童游戏道具和绘本,和古峻峰一起离开项目点。
他们先去了一趟超市,购买了一大堆的零食,小孩子的换洗衣物,日用品等。
古峻峰开车送关子心到家:“你仔细准备准备,不要拉下东西,好好跟父母说说。吃完午饭我过来接你。”
“嗯。”
关子心上楼,用放在家门口的消毒液给自己消了毒,然后拿出钥匙打开家门,爸爸妈妈这个时间还没有下班。
她走进卧室,解下背囊,走到衣柜前拉开衣柜门。
扫了一圈里面的衣物之后,从床底下拿了一只小旅行袋放在地板上,从衣柜里挑选了两套衣物装进去。
转身环视房间,书桌上的充电器要带上,还有充电宝。护肤品用不着,化妆品更用不着。梳子?装着吧。
一圈看下来,好像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了,她拉上旅行袋的拉链。
接着要作什么呢?
她从网上了解到医护人员在防护下的状况,不能正常洗澡洗头。她需要在家洗澡洗头,干干净净地去。
她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打开水喉,清亮的水束流淌下来。
她伸手到蓬头下,刚出来的水冰冷,打了个激灵,赶紧把手拿开。
这个时候可不能感冒。
热水开始从蓬头洒下来,白色的水烟袅袅地弥散开来,暖暖的气息渗进肺腑,她站到蓬头下,肌肉肉紧绷的身体因为暖流的包裹而稍稍放松。
不紧张是骗人的。
却又镇定的很,脑子清晰,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跟父母怎么说,回家的路上她已经想好,就说去参加两天的防疫培训。
然后呢?
回来之后的14天隔离怎么办?
在家里隔离吗?不,她不想给父母带来危险。
如果出去隔离,怎么解释自己要有14天不在家?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父母这么长时间,有什么理由能让父母相信她这14天不是在隔离?
绞尽脑汁想不出很好的借口,难道只能直白告诉父母吗?
那样的话,妈妈会不会把她锁在家里不让她出门了?
烧脑啊。
她拿起蓬头往脸上浇水,让热胀的脑袋冷静一下。
关子心在浴室吹头发的时候,妈妈开门进屋:“咦,你怎么在家?有什么事吗?”
妈妈摘了口罩,去洗了手,过来伸手摸关子心额头:“这个时候可不能生病。”
“我没生病。”
关子心没有躲开妈妈的手,温厚的掌心带着暖意覆在额头上,好舒服。
“没生病就好。你们放假了吗?”妈妈往厨房走,“中午简单点,吃生肉面条,给你加个鸡蛋。”
“好。”
关子心拿着电吹风靠在门槛上,看着妈妈的背影想该怎么办。
吹干头发后,她回卧室把平时披肩的头发扎成了马尾。
“子心,你吃不吃青菜?你二叔帮忙买了很多青菜,过年放假时候吃的。你爷爷同意取消饭局……哎,这怎么有个行李袋?”
妈妈拿着几根青菜站在门口,看了地上的旅行袋一眼,走过去弯腰拉开拉链。
“妈,我要去出差几天。”关子心有些慌乱。
“这个时候出什么差?过两天就过年了……”妈妈直起腰,睁大眼睛瞪着关子心,“你不会是要去武汉吧?”
“不是,不是。”关子心连连摇头。
没有想到妈妈竟然会比她预料的还有想象力。
妈妈松了口气:“我看也不是,就收拾了这么几件衣服。你要去哪儿?去几天?”
对啊,现在只是收拾这些衣服,等开始隔离14天就需要家里送衣服……
关子心快崩溃了,这个谎圆不了啊。
她的纠结终究还是被妈妈看出来了。
妈妈狐疑地盯着她:“老实说,你这是要干什么?”
关子心心一横,牙一咬:“……去医院照顾一个儿童。”
妈妈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扔掉手里的青菜抓住了关子心的手:“照顾什么儿童?隔离的?确诊的?”
妈妈的声音抖了起来,手上用力地抓着关子心的手。
“只是隔离。妈,你听我说。”
关子心把整件事情告诉了妈妈,一再强调儿童是阴性。
“阴性也存在转阳的可能!”妈妈厉声打断关子心。
别人的孩子是孩子,她的女儿在她眼里也是孩子。
现在她的孩子要去冒险,她担心,害怕,生气,愤怒。
“妈妈……”关子心试图安慰妈妈。
妈妈凝视着关子心,克制着奔涌的情绪,突然张开双手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声音颤抖:“你害怕吗?”
关子心原来准备好了应付妈妈阻拦她的话,没想到妈妈这么问她,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窝在妈妈温暖安全的怀抱里,不用再故作坚强,不用再故作镇定。
“我怕。”
一种全新的病毒,一种所知甚少的病毒,一种没有特效药的病毒,一种比非典传染更厉害的病毒。
人们躲还来不及,她却要迎上去,靠近它。
不害怕不是人,她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一个能力弱小的小社工,怎么会不害怕?
“怕,我也要。”关子心轻轻拥住妈妈,“我会做好防护,我会小心。妈,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然后隔离,半个月后我再这样拥抱你。妈,别拦我,好吗?”
妈妈紧紧地拥着关子心久久不放手,良久,声音哽咽说:“妈不拦你。妈也是党员,如果组织安排我去,我也会去。
好好照顾自己,认真做,不要出错。妈妈等你回来,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关子心脸上有温热的水滴不住地滚落。
妈妈第一次没有反对她的工作,第一次支持她的工作。
她紧紧拥抱着妈妈,微笑着,撒着娇,一个一个数着妈妈列好的年夜饭菜谱:
“我要吃妈做的叉烧,盐焗鸡,梅菜扣肉,蒜蓉大虾,佛跳墙……”
……
益大地产大厦。
益可期在办公室里刷着疫情信息和关子心的朋友圈。
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傻得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去见吧。
一个他情绪激动地嘶吼着。
不去,谁要见那个骗子。
另一个他委屈巴巴地喊。
不管两个他分歧有多大,有一点是相同的,想她。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早已经不生关子心的气,当初生气的理由现在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回首往事,他开始给关子心找理由。
关子心是社工,做公益,必须找人捐钱,没有逼着他捐,是他自己想捐,自己愿意捐。
这段时间买物资不是又花了不少吗?关子心只是在朋友圈发发信息,根本没跟他说,他自己就心甘情愿把钱花出去了,而且花得感觉挺好。
这么想着想着,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做了件很二的事。
要不约见面吧?
他翻看着往日与关子心互发的信息,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渐渐霸占了整个思想。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几下,助理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A4纸。
“益董,今年的年货还是按照以往的名单送吗?”助理把纸张放到益可期桌上。
益可期扫了一眼,眸光忽闪:“名单就按这个,留几份年货我自己送。”
“知道了。”助理低眉离开办公室,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了笑意。
秘书抱着厚厚的文件夹在门外等着他:“你这是在偷笑吗?笑谁?为什么笑?”
助理笑容更浓:“有戏。”
秘书完全没有看懂,大声威胁说:“你不说清楚,我打你小报告。”
助理慌忙拉着她走开:“别喊。听我跟你说……”
益可期在办公室里划拉了一会儿信息,眯起了眼下定了决心,敲了一行字发出去:我去接你下班。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