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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厨房出来，他抓住我的手。
我跟在他后面进了他的房间。
他推开那扇白色的门，我以为里面也会是白色的，还好，不全是白色。
屋子里有股薰衣草的香气，宽敞的窗台上摆着4瓶花，不过插着的是假花，但很香，芬芳扑鼻。屋子很整齐，书籍摆在玻璃柜子的后面，玻璃柜前是林龙的白色书桌。
我皱了皱眉，书桌前摆着两个凳子，但没有看见给林龙上补习班的人，难道我在楼梯间上楼下楼中有人走下去了？我不知道。或许，那个给他上补习班的住在其他的房间也说不定。
“你刚才在上，在学习？”我站在门边，没有往里走。
“……嗯，你随便坐。”
“我想让你……帮我画画，是个作业。”
林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拉开了抽屉，拿出画纸和一盒崭新的油画棒。
“我不太会画画，你可以给我画一张吗？”
我走过去，拉开他身边的白色凳子，坐了上去，看着桌面上白色细腻的纸张，觉得自己无法完成，反而没有在又软又薄的画画纸上乱涂乱画的肆意。
我摸着画纸的一角，看着那空白的画面。
林龙把油画棒盒打开，我拿起一根黑色的油画棒，看向林龙的脸。
他也在看着我，眼眸深处带着期待。
就算我画不好，好像也没关系。
我微笑着在画纸上画了一个圆，又画了一个圆，然后画五官和身体……
“红色……”
他递过来。
“蓝色……”
他递过来。
很快，勾出了一男一女，绿色草地和一半蔚蓝一半深蓝的天空，还有太阳、月亮，两个人手拉着手，微笑着站在中间。
我放下油画棒，仔细端详着，林龙问，“画好了？”
我点点头，他抽过画仔细看着，点了点头又抿了抿唇问：“可以送给我吗？”
水润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小心和温柔。
本来就是帮你画的啊，就是想送给你才帮你画的。
“可以呀。”
“太好了！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喝果汁好了！”他脸上瞬间绽放笑容。
他拉开抽屉，把画藏在画纸的最下方，又从书架上抽了几本书压在里面。我看了眼他的书《素描技法》《立体几何》……
我又往墙上看，那墙上的花纹很美丽，像是丝绸般滑腻，我看着一排排整齐的花纹，看见一处不完美。
壁纸上，有一小处被撕掉的胶带印，胶带下还有一点白纸的缺角。
“走！喝果汁！”
林龙喊着，带我去了另一个房间，那个房间是和风的，金黄色的木地板，中间有一个同色系的方桌，还有两个棕褐色的圆垫摆在两侧。
我坐在一个圆垫上，林龙拿来了果汁和两个杯子。
坐在对面的圆垫上，我们举杯碰杯，杯子里是橙子果汁。
“干杯！”
我们对视着，笑着，他似盛夏的阳光，在对面闪烁着。
“林龙？”
有声呼喊自遥远的门外传来。
声音很快消失。
我们对视了一眼，看向那推拉门。
我站起身，正要看来人是谁，林龙拽着我的手，拉开了柜子的门，我们缩了进去，他一把又拉上了柜子的门。
“林龙？”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是个女人的声音，一把拉开了和风房间的门。
我们屈膝缩在衣柜，房间的灯光透过衣柜，林龙的脸上光影闪烁，他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咽了口唾沫，点点头，紧张地听着门外的脚步声。
“林龙？”
那女声似乎在哪听过，好像是花园里……那个和林龙坐在一起看书的女人，我听过她的笑！
我睁大了眼睛，听见那脚步声就在我耳边！我看着林龙紧张的表情，希望柜子的门不要被拉开。
女人没有拉开柜子，而是收拾着桌子上的杯子：“又跑出去玩了……怎么这么爱玩……”
林龙突然无声地勾唇偷笑起来，我也跟着笑起来，我们都没出声。
看来成功了，没被发现。
“得管管他了……”
林龙停住了笑，愤怒地瞪着门外。
脚步声渐渐远了，门又被拉上了，还把和风房间的灯关上了。
视线陷入昏暗，我正要推开门，黑暗中，我的手被温热的手拽住了，我看见他朝我摇摇头。
突然，门又被拉开了。
“看来真跑出去玩了。”
我松了一口气，听那门又被合上，看着昏暗的柜子里林龙的脸，我轻声问道：“她是谁？”
她的声音不像是林龙妈妈的声音，不过她好像住在林龙家。
“她？表姐，刚大学毕业，暑假来辅导我。”
我点点头，“那你以后，就不能下来玩了？”
“……我会偷跑下去。”
“他们不会时时刻刻看着我，我一定有机会跑出……”
“嗯。”
我靠在衣柜的另一侧，听他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他靠在衣柜的另一侧，昏暗中，我闭上眼睛，觉得这世界安全无比，在这无比舒适温和的空间，我的头越来越沉，困倦席卷，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听见有人喊我。
“乖乖，乖乖……”
好像是林龙的声音。
乖乖是谁？我又想起我站在那扇白色的门前，很是不适地敲着门，向门里的人说，“娜娜，我是娜娜。”
我是乖乖，我又是娜娜。
可是，好像，以后只能告诉别人，我叫娜娜，我叫吴娜娜。
那个小名，或许现在，只有林龙一人还记得，还这么叫我。
我好像睡了一觉，睁开眼的时候，还在衣柜里。我的头靠在衣柜上，对面的林龙也靠在衣柜壁上，我盯着传出均匀呼吸声的他，轻轻抬起了胳膊。
突然，我又放下了胳膊，看着他的唇瓣。
如果……
他一定不会知道的。
可是，他会不会生气？
可是，只有在这个时刻，我似乎才敢轻轻地触碰他。
我看着看着，闭上了眼睛，抿了下唇，梳理着心中的乱麻。
也许是，仅有一次的机会。因为很快，他就不会再下来玩了，就不会和他如现在般亲近。
不要想，吴娜娜！不可以！
可是，可是我偷偷亲一下，他也不会知道，他不会知道的！可是不行，不行！这是偷袭，我才不干偷袭的事！太没品了！
林龙的长睫忽闪着，缓缓睁开了朦胧的眼睛。
我们的头都靠在衣柜壁上，静静地凝视着对方。
“乖乖。”
“嗯。”
“头发……”
他的手帮我捋了捋耳旁的头发，我的心尖颤抖了下，在内心激烈地挣扎中，我抓住了他在我耳边的手。
我抓着他的手，看他轻轻眨眼，眸光如水。
“林龙，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眨了下眼，笑着说：“你有吗？”
声音又低又懒，似乎还没从睡梦中缓过神。
我没想到他会问我，愣了一下急忙摇摇头说：“没有。”
我松开他的手，觉得空气瞬间不一样，也许是因为他的表情。
他清澈的笑僵硬住，眼睛渐渐睁开，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那，我也没有。”
“那如果我有呢？”我又问。
“那我也有。”他紧跟着我说。
我轻笑了出声，“你干嘛学我……”
他没有笑，用手捋了捋头发，薄唇轻启，声音像羽毛般轻，可又低沉沙哑。
“吴娜娜，如果有一个人对你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