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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团队的离职率，简直是超乎寻常过高了。两个月里面，一共有17个人提出离职，这几乎是占所有人力的8%！

　　祁晖当然不能等杨筱歆来问，他自己得去把事情弄明白。

　　所有的员工，在离职之前，主管都会找他们进行面谈，图的是个好聚好散。会问到为什么想要离开，接下来有什么样的规划，甚至是下家有没有找好。不过，大家都是走个过场，谁也没真的指望，会从已经打算不干的人嘴里掏出什么真话来。

　　所以祁晖一边和这个月刚提要走的几个人象征性地聊，同时也从另外的两条途径侧面打探消息。

　　曾言言是很多人都信任的一个对象，所以她这里，帮忙了解到的是一些将走未走蠢蠢欲动的苗子。

　　另一方面，祁晖则用到了银行那些人不啻保险公司的八卦精神，也算是问出了些端倪。

　　这些离职的业务人员，几乎全部涌向一个新的公司，当然也是做销售，但不再是卖保险，而是收益极高，非常易于销售的“理财产品”。

　　10万块钱在银行放一年，大概能拿多少的利息？一年定期存款的利率是3.5%，满期的时候客户连本带息能拿到103500块。

　　可是在这样新兴的行业里，10万块放半年就能拿到大约104500块，如果放一年，甚至有109900块甚至更多！这种几乎完全符合中国人民存款和理财习惯的模式，比期交保险，尤其是长期的年金，不知道卖起来容易多少。据说，以前一个业务还不错的客户经理，做银保产品，一个月能卖100万到200万的话，销售这样的产品，能卖少说1000万！而且，还不用苦口婆心地和客户多说什么，让他们试着先买一个月的，拿到几百块利息之后，马上就会有人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地主动来买了。

　　有人算过一笔账，这些跳槽去新公司的人，每个月销售佣金，最少的是3万块，最多的是20万！平均下来，税前的收入，每个月轻轻松松能有5-6万块！这是不用去银行网点做训练营，不用周末陪行长或者理财经理做客户沙龙，也几乎不用陪着喝酒，就能赚到手的钱。

　　整个金融行业，似乎一下子被震动了。

　　不光是ZR，甚至不光是保险公司，连银行都有不少理财经理也离开了了自己的岗位，来到这么一个渠道做业务。这个一开始还令人有些不太听得懂的名词，渐渐地竟成了那几年里最热的话题了。

　　P2P，一种看似新兴，其实也是大家熟悉的业态。

　　它其实是peertopeerlending（或peer-to-peer）的缩写，通俗来说，就是个人对个人（伙伴对伙伴）。本质上，这就是点对点网络借款，是一种将小额资金聚集起来借贷给有资金需求人群的一种民间小额借贷模式。属于互联网金融（ITFIN）产品的一种。

　　平台可以借贷出去的资金从哪里来？当然是用高额的收益率，让人们把自己的钱拿过来，便有了充足的资金可以借贷给有需要的人。当资金有了足够的量，借贷的时间有了短期和长期的各种情况，玩转现金流和时间差，原本就是金融机构惯用的方式。

　　对新鲜事物的快速学习，本来就是培训要做的事。曾言言和杨筱歆商量过之后，决定把“如何应对P2P行业对我们团队的人员流动的巨大影响”做成两个层面的研讨和培训。第一步，是召集部门经理、大区总监和一些精选出来的部经理，进行一次头脑风暴。等到管理层心里有底了之后，再安排团队的培训和给银行的话术。

　　好在今年的业务节奏总算是赶在进度之前，人员虽然有流失，但没影响到完成指标，算一算，大概再过一个月不到，就能把全年的指标都完成。杨筱歆觉得在这个特别的时期，给团队信心还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干部们的头脑风暴，既没有占用周末的时间，还在某个没什么任务的工作日，从早上10点钟开始，大家各抒己见，畅所欲言，会场里有的是咖啡、奶茶、蛋糕和坚果。中午休息了整整两个小时，请大家去了颇为高级的西餐厅吃了顿丰盛的午餐，而不像曾经赶进度开会的时候，每人一份外卖便当而已。

　　研讨持续到下午三四点，这些管理层内部，才算是达成了初步的共识。

　　参会的人的确基本上信心满满，对于整个行业的认识愈加清晰，也知己知彼了解到自己公司在这场“保卫战”里的优势，纷纷觉得这样的头脑风暴多几次，体验非常好。

　　这却把曾言言给累惨了。

　　做一场头脑风暴的主持人，看起来一整天的时间，也没说多少话，比自己站在台上讲一天的课可是要轻松不少，事实上曾言言宁愿后者来它个三天，也不愿意短期之内再来一次头脑风暴。

　　其实一开始，她的确也以为，事情挺简单，就是串个场而已。

　　“今天我们就畅所欲言，大家来聊聊，怎么看待团队的员工，有一部分陆陆续续都被吸引到P2P这件事。”

　　结果，第一个畅所欲言的，就是向来的确总是畅所欲言的蒋贵宏。

　　他皱着眉头，扯着嗓子喊：“怎么看，我们做得累死了，也比不过人家轻轻松松做几个大客户。我听说，他们现在随便一卖都是上百万的。也是，客户有一百万，你让他买个10%的理财，他就全部买进去了。可是想从里面抠出个10万块的期交，要了他老命……”

　　曾言言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以前这类大家随便聊聊的场合，都是杨筱歆召集的主管会议，碰到这种拎不清的刺头，她可以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按下去。但是今天的场合，哪怕蒋贵宏一开始把基调向悲观主义引过去，曾言言打断他也是极为不合适的。她只能先等蒋贵宏吐槽完毕。

　　果然，差不多讲了五六分钟，都是基本没办法的论调，顺便还诉苦一番，比如现在费用紧张，人员流动太大，银行也想留住客户，如果ZR帮不上忙可能就要选别家保险公司，至少补贴客户一些点数，把综合“收益”做得好看些。

　　那几分钟里，曾言言都在疯狂地记录，同时脑子也迅速转动着，想着接下来怎么把这个糟透了的开场拉回正轨。

　　虽然她真的不太笑得出来，尤其是看到祁晖惊讶的表情，几个大区总监面面相觑或交头接耳，以及杨筱歆淡淡的笑之后。可再回到主持席上的时候，曾言言的脸上，仍是充满了能量的笑容：“贵宏总监是个实在人，他几乎已经把我们遭遇到的最坏的情景都帮大家设想好了，也就是说，抽到一手烂牌，对家还不帮忙的时候，我们可能会遭遇客户不配合，银行没行动，团队没信心的状况。问题是，这副牌怎么打，我们是可以事先商量好的，现在，可能就要大家动动脑筋，对方手里的牌很好，怪都在他们那里，我们现在大多数是10以下的小牌，怎么配合，才能灭掉他们呢？”

　　蒋贵宏笑着说：“小曾经理打牌也会啊。”

　　“不是很会，所以大家教教我，我知道，高手其实是靠做牌来赢的，现在就是要讨论，怎么配合着做好这副牌……”

　　陈宜达此时提出了一个想法：“你们有没有算过，如果按照8%的收益，大概市面上有什么投资项目是可以稳定拿到的，大概是什么周期？还有就是现在贷款利率，大致的水平是16%年化，那么银行有没有相关数据，比如贷6期、9期、12期、24期或者36期的比率大概是多少……”

　　当讨论开始走向更具体细致的问题解决方案时，曾言言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发觉，自己手心里都是汗。

　　那天她一共吃了3个小蛋糕和1包苏打饼干。似乎只有充实的胃，才能给自己安全感。幸好在整理了简单的会议纪要交到杨筱歆手里的时候，她对曾言言说了一句还算不错的评价。

　　“节奏把握得很好，我想要的问题，你们都讨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