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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新公司的第一天就加班了，而且是个晚餐之后的项目进度研讨会。曾言言突然想起关于互联网公司996、007的传说，心想，还真的是诚不我欺。不过她早就有了心里准备，毕竟是创业公司，又给了还不错的薪水，做老板的，怎么可能不把人往赚回本来用呢？

　　当时和HR谈薪，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曾言言本来想呆到拿完年终奖再走，但是宋无畏让郑骆杰代为表达了一个意思——项目现在急着要人，等你都准备好了，项目都快差不多完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这就让人有点纠结起来，毕竟ZR的年终奖也是相当可观的一笔钱，少说也有好几万。曾言言不是非走不可的情况，不过的确眼前的机会也不是一直都会等着她，于是她抱着姑且一试的念头，向HR表示，是不是可以象征性地补偿一些年终奖的损失。这在互联网行业里倒是有先例的。最终皆大欢喜，对方表示，入职之后，给她一笔报销的额度，相当于她在ZR的2个月薪水。这么粗略一算，曾言言也是个年薪超50万的高薪人士了，最关键的是，她以后的抬头，就是某互联网公司的产品总监，听起来响当当。

　　这个总监，主要负责的就是整个项目的内容输出。当天的会议，宋无畏希望大家把app的重要板块的功能和更新频率都确定下来，这样曾言言马上就能着手往里面填充内容。

　　曾言言是第一次参加项目会，但其实在她入职之前，其他人已经开过几轮会议了，所以内容的大致板块有了个雏形。

　　“我们的人力也有限，所以一开始并不要妄想做得多精，所以能通过信息整合的部分就先迅速上线。产品、资讯、问答三个模块，我要求至少都要有100条以上的内容。”宋无畏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曾言言，“我们曾总监刚到岗，如果有什么搞不清楚的，郑经理协助一下。”

　　曾言言对诸如“产品原型”以及“结构图”这些名词像是听天书一般，她有些担心自己无法按照高深的技术要求来完成这项工作，问了宋无畏之后他笑道：“不需要你懂怎么把内容装进去，你就弄一个excel表格就行了，比如资讯里跟行业相关的，你就写一列行业——监管发布了什么文，还有一列公司——什么安出了个新的客户服务……做完了你丢给产品经理，他会去解决导入的问题的。”

　　“抄作业”的时间有整整一周，曾言言估算了一下工作量，差不多能完成，就不那么紧张了。虽然一开始宋无畏就表示过了，她的工作就是内容梳理，用她最习惯的办公软件来做。对接系统的事情，对技术人员来说，把她常用的那些根本没技术含量的东西嫁接到数据库中，完全没难度，所以曾言言也不必学产品经理和码农们关心的东西，一时半会肯定也学不会。

　　不过曾言言觉得，作为一个互联网行业的小白，她还是应该先扫个盲。虽然完全不指望自己能学会，不过，有个初步的概念，至少对于她了解团队里其他同事的工作重点，什么事该咨询什么人，甚至名片上的各种抬头，究竟是什么意思，都是必要的。

　　好在她还有个“内应”。

　　郑骆杰告诉曾言言，团队里级别最高也应该是薪资最高的一个（除了宋无畏），应该是脐橙。这是他们给他起的绰号，脐橙大名叫贺齐成，据说是个技术大牛，曾经给保险同业公会搭建过系统，好像给某位马老板也打过工。郑骆杰说，好几个人私下都在猜测，脐橙是不是已经财务自由了，来这么个项目只不过想体会一把做合伙人的趣味。因为据说脐橙也是投了项目期权的。

　　做互联网行业是不是快速就能财务自由，曾言言还真的不懂，不过有个常识或者段子她听说过，说是写程序的，如果头发还茂盛，说明经验和能力都不太行。而这位脐橙老兄，几乎圆滚滚的脑袋，还真像一个圆润饱满的橙子呢。

　　贺齐成名片上印的是“项目总监”，此时想想，还真有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霸道感觉了。

　　“产品总监”一共有两个，曾言言主管的是内容，另一个叫倪亚东的男孩主管的是运营。

　　再下来就是产品经理和渠道经理。郑骆杰是负责渠道开拓的，一开始曾言言不明白，怎么做一个app也需要做渠道营销吗，郑骆杰向她解释道：“我们的app是希望代理人来使用对吧，那么，代理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呢？除了口口相传或者以后有了一定知名度他们能在应用商店了搜索到，刚投入市场的时候其实还是希望某家保险公司，某个大的团队的全部成员都来用用看，然后给我们一些意见，这样就能根据市场需求不断迭代了对吧？不然我们就算在办公室里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大家用下来的感觉到底好不好。”

　　从那个时候开始，曾言言学会了一个互联网行业专用的词——迭代，也就是进行更新的意思。不知为什么，换成这两个字，说出口都觉得有种愈加高深的感觉了。

　　所谓隔行如隔山，曾言言对互联网行业的一切充满好奇，其他人对于传说中“保险行业都是骗人的”相当资深的过来人，也有着一肚子的问题想要学习。曾言言从来没有想到过，身边受过相当不错教育的这些人，竟然在保险的基本知识上，是如此的“小白”。

　　比如倪亚东就问过她两个问题，代理人要拿30%的佣金，保险公司自己也要扣掉一大笔钱，所以客户交了10年的保费，其实保险公司的成本也就是要补客户第一年那些保费的投资收益而已，可以忽略不计，这是不是就证明，其实所有保费都应该至少打9折？你站在保险公司销售的立场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那种投资储蓄的保险都不划算，只有死了病了赔几十倍的那种才有意义？

　　就连脐橙也问了一个半懂不懂的问题，既然大家产品都大同小异，是不是说第一年现金价值比较高的产品，就是这家保险公司赚客户的钱赚得少一些，更有良心？

　　而程序员们关心的问题就更多了，保险公司是在和社保抢资金做投资吗；重大疾病保险都是些快死了才赔钱的病，那买它干嘛，不是有死了赔的保险，好像挺便宜；我能不能找你买车险，你给我打折；做保险和传*销不都是拉人头分层级给奖金，为什么保险是合法的……

　　起初那一两天，曾言言真有些哭笑不得，也非常抓狂。但是渐渐地她意识到一件事情，如今她接触到的，才是最广大的普通老百姓，他们代表的就是人们对保险这个行业的基本认知和困惑。所以可想而知，面对这样的人们，如果保险销售没有基本的职业道德，那么欺骗客户获取保费得到佣金，真是一件太简单不过的事了。当然有的时候甚至是销售人员自己也没学明白那些专业知识，就一知半解地向客户宣传，以讹传讹之后，信息从一开始只是不够全面，慢慢走样成完全偏离了事实。

　　以前她不愿意接受人们对“保险骗人”的偏颇评价，如今她才意识到，这真的是有意或无意间太容易发生的事了。过往曾言言一直在一个对保险研究得相对深入和透彻的环境里，走出来之后，她终于意识到这件事——保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