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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您好，请问哪位？”虽然公司的内线是有分机号码显示的，显然Irene对曾言言的号码完全没有印象。

　　曾言言默默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脸上挂着笑容，声音甜美而温柔地说道：“Irene您好，我是高端健养部的Zoe，您这会儿方便吗？”

　　Irene在电话那头皱了皱，当然，曾言言并看不到。不过对方的说话口吻，能感觉她并不怎么乐意接到这通电话，即便曾言言当年就是用这样亲切温柔的声音拨打陌生电话，和王斐一起做成了好几张保单。

　　“我现在有点忙，您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果然不出所料。曾言言心里虽说又失望又懊恼，但声音丝毫没有变化，完全不会让人发现，此时她脸上笑意已经荡然无存，白眼一翻，只恨不能偷偷骂几句脏话。她对着电话那头的Irene说道：“是这样的，我们下午茶买了咖啡，您喜欢拿铁还是摩卡？”

　　这个话题绝对超出了Irene的预想，她楞了一下，两三秒以后才说：“啊？不用了。”

　　这是第一次拒绝。曾言言心里暗暗数着。她继续说：“健康一点的话，拿铁好吗？”

　　“真的不用客气……”Irene以前可没遇到过这么死缠烂打的家伙，一下子不知怎么应对，只能想出这么一句。当然，这会儿她的口吻可没那么生硬。

　　第二次。曾言言拿了一杯拿铁和一杯摩卡，装进星巴克的手提袋，又说：“我记得您的办公室是在21楼吧，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坐在哪里，一会我把咖啡放在21楼休息室好吗？”

　　不等Irene再说什么，曾言言把电话轻轻挂断，拎着咖啡就往电梯走去。

　　21楼的休息室里，有两三个人，曾言言也搞不清里面有没有哪位Irene。贸然去问是件蠢到家的事，她决定先坐一会观察观察，实在不行还可以用手机再打给Irene。

　　坐了不到两分钟，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套装的女子满脸探究地来到了休息室，然后走到曾言言面前，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Zoe?”

　　原来Irene长这个样子啊。个头很高，大概有1米72左右；即使穿着西服套装，也能看出来她很瘦；齐耳的头发，发梢烫出了微微的弧度，衬得那张圆脸愈加柔和。她看起来不像是个冷冰冰的性子啊，可能是因为脸型的原因吧，其实仔细看眼神和面部的表情，还是稍显凌厉的。

　　就连此时她似乎在笑的样子，都让曾言言不太确定。

　　“您是Irene姐姐吧？”迅速判断出她至少有40岁了，曾言言便这么称呼她，然后指了指袋子，“实在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我想了一下，拿铁和摩卡都给您拿上来。趁热喝，我先走啦。”

　　“那个……Zoe！我真的喝不掉两杯，只拿一杯拿铁就够了。”Irene从袋子里拿出两杯咖啡，看了看标记，把一杯写有L的杯子留在桌上，另一杯写着M的又放了回去。

　　曾言言点点头：“好呀，我把这杯拿回去分给别的同事，您先忙。”

　　扭头便走的曾言言，留给Irene一个令人看不透的背影。

　　此时，曾言言心里却有了几分把握。之前是自己太冒进了。Irene不是个热心的人，这是她的性格，当然不愿意主动帮忙，轻易地抓取数据给她。这是很正常的事，就像不是所有的客户都愿意听保险销售员和你聊一聊关于风险的事情，哪怕只有十分钟，哪怕承诺绝对不盯着客户让他买保险。自己是太久没有做业务了，居然忘记了，对一个不熟悉的人，千万不要一开始就直截了当地要求对方履行义务或是付出代价。

　　刚才自己那么出其不意地送了咖啡上去，对方也不像是想象得那样真的油盐不进，毕竟还是拿了一杯啊。Irene可能就是那种天生比较冷感的人，不喜欢笑，不喜欢客套。恩，自己又不是没见过这样性格的人。比如林逸……以前谈过的好多客户都是这样的。

　　怎么突然想到那个家伙了？曾言言眨眨眼睛，看着手里提的咖啡，回过神来。回到办公室，她心想，唉，今天自己只能喝摩卡了。这玩意能叫咖啡吗，又甜又腻，还不如奶茶喝起来清爽呢。

　　孙颖琦和陈晔见到曾言言，都举着手里的咖啡，谢道：“曾老师今天为什么突然请喝咖啡啊？”

　　“因为……要庆祝我想通一件事。”她懒得找什么理由。

　　毛卜凡的是一杯美式，星巴克的超大杯，够他喝一整个下午的。而且，明显造成了他去洗手间的次数变得频繁。回来的时候，他对曾言言努了努嘴，指着桌上的咖啡杯：“主要不是为了请我们喝吧？”

　　曾言言看着他，不知道毛卜凡到底是怎么看出来她主要是为了给Irene买的，也没多问，只是点点头，不过想了两秒钟以后马上又摇头道：“就是请大家喝下午茶的，接下来的活儿，挺费脑子。”

　　毛怼怼笑了笑：“你这就是不怎么动脑子的话，常动动脑就知道，多用这里，反而不会让它变废。”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毛卜凡笑起来有两种表情，有时候是右边眉毛一挑，嘴角向两边一撇，这时，他其实是在怼人呢。而此时，他抿着嘴，眼睛眯了起来，是向下弯着的弧度，这是他颇带促狭的笑容，却也是真的心情不错。

　　曾言言望着那双快眯成缝的眼睛，才发现，自从来了高端健养部，还是第一次见到毛卜凡对她笑。所以，毛老师还不至于对自己太过失望吧？

　　此时，电脑屏幕上闪动出一个对话框。Irene用内网的企业QQ给她发了个表情包，还有一句“谢谢你的咖啡”。

　　曾言言忙回复道：应该的，个险是做大单的重要渠道，以后有很多需要向Irene学习请教的地方。

　　等了一会，对话框里什么也没有再出现。

　　果然，还是个不怎么爱寒暄和社交的人呐。刚才那句感谢，大概只是礼貌吧。不过曾言言做好了准备，Irene算是块硬骨头，却也不是啃不动。以前她谈过一个见了三次面说话没超过十句的客户，最后还是做成了好几万的保费。Irene和他，大概算是一种人。他们眼里，你的来意和目的，是一目了然的，就是不愿意从了你的心意。曾言言知道自己之前犯了一个错误，她直接去问Irene要数据，觉得这就是部门之间的协作。

　　事实上，她打交道的每一个人，没有帮助她的义务。他们，都是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