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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皓月想要的，远比旁人猜测的更为深远。

　　她和老贾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人会改变她的人生。大家都以为她是两年前开始带老贾的那个行才认识他，事实上，早在五六年前，华皓月还在某家小银行做柜员的时候，老贾就已经见过她了。

　　那时她是银行的高柜，成天的工作就是给客户办理存取款业务这些琐碎而重复的事，收入并不高。但华皓月天生长着一张带着三分笑意的脸庞，真的笑起来，嘴角的梨涡显得尤为甜美，客户对她的服务，满意程度是整个行里最高的。因为她的“讨人喜欢”，行里就派她去参加一个由全银行系统举办的演讲比赛，当时倒也没指望她拿多好的名次，只是每个行总要报个人参赛，她笑起来还带点学生气，觉得去演讲还算符合要求。没想到，华皓月居然进了决赛，还拿到了前十名。

　　颁奖典礼之后，相关领导和获奖选手一起吃了个简单的工作餐，当时老贾还不是个大行长，跟在某个领导后面，或许是个助理吧。那顿饭，两人只是打了个照面，连话都没说上两句，大体都是些场面上的客套。

　　席上有个女孩给华皓月的印象特别深刻，那时的她还年轻，带着些许天真，对于女孩的表现，几乎是不屑的。

　　也的确是人家的本事，只不过在颁奖那会主持人简短地介绍了来到现场的评委和领导，她居然能把每个领导的姓名、职位还有脸对得上，吃饭的时候，频频敬酒，丝毫没弄错一个人。相比之下，华皓月大致能从坐席和气派判断出“这是个领导”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能够豁得出去又八面玲珑的女孩，拿到了不少领导的名片，甚至晚餐结束之后，有几个意犹未尽的人想去吃宵夜，也向她发出了邀请。这种场面，华皓月真的应付不来，有些羡慕，却终于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做不到那样。

　　工作餐曲终人散，大家都各自有去处，没有和领导一起去宵夜的，就站在路边打车。华皓月那时真是没有眼力见，看到一辆空车就冲了过去，然后才发现，老贾走了两步也站在了那里。原来车是他招手叫的。

　　没记住这个男人是个什么身份，什么姓名，但大致隐约有印象，是某个领导带过来的，当然也是个级别比她小柜员高得多的人，她如果再不懂得礼让，就不是天真单纯，而是蠢了。

　　“领导您先请。”连礼让的话，都说得硬邦邦。

　　老贾四下看了看，空车并不多，想了两秒问道：“你住浦东还是浦西？”

　　“浦西，普陀那里。”

　　男人点点头：“那还算顺路，这样吧，你也一起，先送你。”

　　华皓月当时是迟疑了一下的，不过那个男人直接拉开前门坐了进去，说：“你坐后面。”倒也没有特别绅士的给她拉门，甚至没怎么看她，华皓月心想，何不脸皮厚一点就搭个顺风车呢，于是咬着嘴唇说了句“谢谢”就坐到了后排。

　　“你说个方向让司机看怎么开比较合适。”

　　华皓月当时留了个心眼，只说了某个路口，也没有说小区的名字。事实上，男人一上车就闭着眼睛休息，对她要去哪里丝毫没关心，一路上也根本不和她闲聊。看着车费一点点地增加数字，到30块的时候，华皓月才想起来，这样的话，不是等于要让男人帮她付车钱了，这可不太合适。于是，她翻了翻钱包，恰好有两张20元纸币，然后轻轻叫了一声：“领导，谢谢你，我快到了，这是我的车费。”

　　递上去的钱，男人当然没有收。华皓月的脸瞬间就红了，好在昏暗的车厢里，只有她自己能感到发烫。那一刻她脑海中就浮现出刚才餐桌上举止大方的女孩，为什么人家就不会觉得和领导搭讪那么尴尬呢？多年之后，华皓月告诉自己，在任何场合，只要脸皮够厚，不怕尴尬，才能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可能。

　　虽然没有收下钱，但是男人终于没有当华皓月是空气，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问她：“你是哪家行的？”

　　“我是大渡河路支行的。”华皓月没有意识到男人在问她是哪家银行，而不是什么支行，习惯地脱口而出。

　　男人笑着摇头，她自然也是没有看见，只听对方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华皓月。”

　　“花好月圆？”男人这会儿的笑，她听出来了。

　　“不是，中华的华，皓月当空那个皓月。”

　　就这么闲聊着，华皓月的家到了。她谢了男人之后下了车，那时只觉得是蹭到了领导的顺风车而已，根本没有多想什么。

　　一次演讲比赛，根本不足以改变华皓月小柜员的身份，她的工作依然日复一日，听起来是个稳稳当当的银行职员，其实收入水平根本没有别人想象得高。当然，如果她一直这么勤恳而认真地工作，也许有一天会成为低柜、理财经理……说不定也会有个不错的发展。

　　可是无意中听到一起比赛的那个叫姚婧的女孩的消息，却整个颠覆了华皓月的价值观。

　　“怎么能有这么贱的人啊？把自己和人家老公开房间的照片发给原配，还告诉人家她三个月没有来大姨妈了……”

　　“那她肯定银行里呆不下去了呀，但是我不懂，那个领导不也丢了位子了吗，她图什么呢？”

　　“不是的。照片有马赛克，不知道男的到底是谁，大概是什么身上特别的标记，人家老婆能认出来。她是要对方离婚，不然就把照片寄到男的单位里去……”

　　“我的天，所以这个事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啊？也太不要脸了吧。”

　　“她说自己是受害者，喝多了然后被……啧啧，现在怀孕了要个名分总可以吧。听说以后她要出国的，所以男人是谁根本也不知道，她倒是捞了一大笔……”

　　华皓月当然记得那个姚婧，就如同她的名字，虽然长得不算多漂亮，但是眉眼媚得不行。以她的个性，为了目的，确实是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她好像比自己还小一岁，这么一折腾，钱也有了，还吊到个做领导的老公。虽然面子上一时有点挂不住，反正都出国了，又有谁在乎呢？

　　反观自己，再过几年就30岁了，颇有些前途茫茫。

　　从那一刻起，华皓月便开始为自己筹谋。先是从银行跳槽，去了一家保险公司做银保业务，因为赚钱更多些。后来她一咬牙，陪着那家公司的一个老总去喝了几趟酒，彻夜不归的那种，便成了当时手里渠道最好的经理。只可惜人家显然也不过是跟她玩玩，好日子过了两年，又有更好的猎物，华皓月的渠道被分了出去一些。当时ZR在招人，部经理的底薪要高出2000块，她就来到了这里。

　　然后，居然就带了老贾的行。当时她还真没生出什么旁的心思，毕竟和他认识的时候，那是个正直得看起来有些不解风情的家伙。巧就巧在，老贾的太太是个铁丁，不肯要孩子。40岁之前，老贾也觉得二人世界很不错，可是现在，居然有些想感受亲子天伦。有了裂缝的蛋，苍蝇就会围着转。华皓月长了心眼，不至于像当年姚婧那样把事情搞得颇有些两败俱伤，如今名正言顺地和一个离异男人谈恋爱，至于旁人的猜测，只要没证据，只要她脸皮够厚，又能奈何？

　　有了业务，有了能持续出业务的渠道，她就可以向杨筱歆要求一个机会。如今的公司里，大区经理中她和陈宜达年纪差不多，学历也都是本科。ZR一姐的名头，未必就一直不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