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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妮还未理出头绪，廖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下一场，和土建。”
他说得犹豫，她倒答的干脆。
“嗯，知道了。我看到赛事安排了。”
廖东稍显惊讶：“你在哪儿看到的？”
“教师群，几位男老师在讨论。”
他踌躇，终是下定决心，选择体谅她：“你别来了，我会好好打。你夹在中心，比较难办。”
单妮叹了口气：“要去的，学院要求。”
廖东一下就明白了，这是让老师们去观战，提升学院形象、鼓舞士气呢。
“你会给土建加油助威，是吗？”他试探。
她无奈：“我是他们的老师，打的好肯定要鼓励表扬啊。”
他顺口就接过去了：“你不仅是他们的老师，还是我女朋友。”
“……”
该怎么接呢，还说打得好给鼓励、表扬？
单妮打开衣柜，梳理一遍里面挂摆的衣裙，选了一件通勤款的修身长裙，一会儿去柒吧工作时穿。
“单妮？”
“我在听。”
她顿了顿，换汤不换药：“你打得好的话，下了赛场我表扬你。”
“他们有鼓励，为什么到我就没有奖励？”他偷换了概念。
“嗯？”单妮反问。
“我表现得那么好，只是口头表扬可不行，要有实际奖励的。”
廖东没别的意思，对于这场比赛，他心里没底，之所以提前要她一个奖励，单纯是给自己一个盼头，比赛时说服自己竭尽全力去争取。
听在单妮耳朵里，就难免自信过度到自大臭屁了。
“你可不要小瞧土建。这两年运动会，土建都是总分榜第一名，拔得头筹不说，还甩第二名一大截。”
她说得是实情，土木建筑学院不仅在运动会上榜，文艺创新活动的参与度和获奖率也非常高，院内学风纪律抓得紧，不乏一批拼搏争取荣誉的优秀青年学生。
“我没有小瞧。我知道这是一场鏖战，我们输得可能性很大，但我不甘心、不想往后退。”
廖东轻嗤一声：“不战而退是懦夫，迎难而上，虽败犹荣。”
单妮笑：“你这说得跟孤身一人上阵杀敌似的，不过是一场篮球赛，胜负欲别那么强。运动场上，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他轻笑，干脆利落地丢来两个字：“遵命。”
她被他逗笑，心情愉悦许多：“说吧，如果赢了比赛，你想要什么实际奖励？只要不过分，我尽量满足你。”
廖东不答反问：“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别绕了，快说！”
他沉声：“你。”
刻意压低的男声低沉好听，经过听筒的声音处理，轻微失真。
单妮心口一收，心弦荡起回响，她脑子里突然浮现两人下午缠在沙发上，他动情又克制的样子。
她咽了咽嗓子，轻声重复了一遍：“你想要我？”
“嗯。”
廖东应了声，才觉得这话留白太多，引人遐想。
他不过是想约她一起吃个饭，陪她逛逛街，骑车带她兜风而已，不敢肖想太多。
况且，他要做顶天立地、对她负责的男人，而不是肆意妄为、占她便宜的小人。
他不愿在自己没能力护她周全时，许给她实现不了的诺言。
“如果赢了比赛，这周末我们一起过吧。”他补充，“你生日那天，我们勉强看了一部电影。我生日那天，我们连顿饭都没吃好。”
单妮自责，生日本应是欢喜的庆祝，但因她受过往所困，情绪低落，不免搅了他的兴。
悉数最近一周，她都过得浑浑噩噩，若不是他给她一腔用不完的热情，两人的感情早冷到冰封，搁正常热恋中的小情侣不知道要闹几次分手了。
“好。”她几乎立刻答应下来，又觉得自己太过草率，提高了门槛。
“如果你能拿下这次篮球赛的冠军，我都依你、给你。”
单妮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不由自主低了下去，藏在短发里的耳朵立刻烧起来。
她看出他的珍重，想象不出他逾矩不乖的模样。
廖东没太听清她最后说了什么，默了一会儿，隐约琢磨出来她话里暗含的深意，不由端起桌上的杯子“吨吨吨”地咽下几口凉白开。
待心口渐乱的心跳平复，他没去纠正她，揣着明白，不动声色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
翌日，云层流转，天色阴沉。
相较前几日的火辣烈日，这无疑是适合篮球比赛的好天气。
单妮按照院内要求，在新区体育馆的一楼休息大厅同其他老师集合，随众人一起在比赛前十分钟有序进入篮球馆。
馆内挤满了观赛的学生，待艺术学院与土木建筑学院的老师入座，全场座无虚席，气氛热烈。
单妮与同办公室的一位女老师漫无目的地聊天，跟在队伍末尾，反而捡了第一排正中的位置。
“谁说土建学院没有女老师？看看单老师和焦老师，个个翘楚，专业突出、样貌出众，可是给咱们学院长了不少脸！”
一位男老师赞叹，其他人附和。
单妮与焦喻丹相视一眼，一左一右地侧身微笑致谢。
焦喻丹挽住单妮的手臂，低语：“单老师，今天要不是和你一起，我才听不到这么多夸奖。”
单妮垂眸，弯了眉眼：“焦焦，你就别夸我了。最近《a+u》上刊载你的人物专访，我可是看过了。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当得起现代真正的聪颖美丽的女性楷模。”
焦喻丹比单妮小两岁，是郑拓一手带出来的优秀学生。
她的学习能力和专业能力非常强，以助手的身份随郑拓参与几项大工程，突出的表现赢得业内一致认同。
焦喻丹一下子不好意思地垂了头：“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碰巧跟着郑老师一起做了几个项目，不过是跑腿打杂的小助手。”
单妮握住她的手，笑着鼓励：“你又谦虚，自信点儿，咱有实力啊。”
场内突然爆发一阵欢呼，是两院的参赛球队入场了。
“竟然真的是郑老师带队！”焦喻丹低呼。
单妮的手被焦喻丹紧紧地抓住，她一下感知到身边人的激动与兴奋。
从少女时代走来，高情商的单妮对这种悄然暗藏的喜欢不陌生，当下就看透了焦喻丹的少女心事。
“郑老师的篮球打得特别棒，我读书时就常看到他与男同学一起打球。但我好像缺少运动细胞，私下里练了好久，运球都运不好，只能定点投篮。”
单妮轻声“嗯”了一声，出言宽慰：“人各有所长。在我这个基本没摸过球的人眼里，能定点投篮就很厉害了。”
眼角余光里，瞥到有人一直定定地看向自己，她抬头，一个高挑瘦削的人杵到眼前，挡住了她欲要探寻的目光。
郑拓抬手摘掉眼镜：“单老师方便帮我暂时保管一下吗？”
单妮抱歉一笑：“不太方便，我一会儿还有事，比赛估计看不完。你不如交给焦老师？”
她说着侧过头来，看到焦喻丹的头已经快埋到胸口了，抓在她手臂上的手轻颤，无声透露着紧张和兴奋。
焦喻丹听到她的话不可思议地抬头，与她对视一眼又连忙低下去。
“还是单老师保管吧，我，我不行，怕弄丢。”
单妮眼含温柔与爱怜，握了握焦喻丹的手，给她力量和勇气：“不会的，你一向很细心。”
郑拓怎么不懂她回避推脱的意思，他曾不止一次地为自己的冲动后悔。
母亲那般闹她，以她骄傲的性格自不会轻易低头，说到底都是他让她受了委屈，却没能许给她足够的安抚。
如果那日请求复合时，他再多坚持几分钟，对单妮多些耐心地劝说，不去戳破她对那个小男生的喜欢，或许他们的感情不会割裂的这般干脆。
他触到焦喻丹的目光，心里叹了口气：“那就交给焦老师吧，麻烦了。”
郑拓先道了谢，三两句寒暄讲得敷衍，以比赛将要开始为由回归队伍。
单妮顺着焦喻丹地目光看向走至赛场右侧的男人，轻轻摇了头，抿唇了然一笑。
人们总会忽略触手可得的幸福，舍近求远地追逐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搁在包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她刚翻找出来，对方就挂断了。
是廖东。
紧接着手机进来一条短信：【不准你对他笑。】
单妮连忙抬头望向左侧，一个高大单薄的身影从观众席跑向球场，似有所感地回头看过来，与她遥遥相望地目光对接。
方才那坚定不移、占有欲十足的目光果然来自他。
廖东忽地转了身，笑着对单妮招了招手，结果引来观众一片欢呼，他停下鞠躬、倒退着回到左侧篮筐下。
五对五，一名老师、四名学生，根据专长分派队伍中的具体职责。
廖东担任队内的后锋，是团队的大脑，协调、远攻均不在话下。
而土木建筑学院这边儿，则是郑拓担任球队后锋的位置。
单妮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巧合的安排，让两人多少显得针锋相对。
她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