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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是一件件事情,慢慢的做,认认真真做好了,才去做另外一件。等她终于有了份像样的工作,她竟然已经26岁了。
原来,单是这一件事,已经花了她那么多的时间,也只是做出了那么一点样子。
她果然是笨女孩吧?怪不得吴西整天说她笨手笨脚的。
如果她不这么笨,或许当初……
十年了,如果十年前有现在的模样,或许会多了些勇气吧?
不知道,当年传说中那个和他很配的女孩,后来有没有跟他表白?
想起这些,是因为她从没想过,和他的相遇会来得如此突然。
每到周末,她都会回家,虽然那里,也只剩下自己,可是,回到那里,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在那个地方,会莫名的安心,连空气都是亲切的。
这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平常得让祈善只是随意的穿了套衣服就出门。
同样的路,同样的风景,却遇到了不同的人。
是他吧?!
匆匆的一眼,她急忙的低下了头:西装革履,一手拿着公文包……跟以前不一样,那个记忆中的少年,长大了,变成成熟稳重的样子。
祈善抚着加剧的心跳,还好她坐得后,还好是客车,但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又矮了矮:此刻上下车的人多,他应该没有注意到她吧?
车上一片喧嚣,乘务迅速的安排着上车乘客的座位,一些相熟的半声打着招呼,偶尔还传来一两声嘻笑……车厢慢慢的静了下来,即使交谈也是压低了声线。可越是安静,越让她的心跳无法平静。
祈善忍不住偷偷的寻找那人的位置,看一眼吧,无数次设想过再次相见的场景,可没有一次会如此让她措手不及。
竟然,就这样突然遇见了……
他坐在前排,不知是不是在整理什么,身形出来了三分之一,刚好让她认清楚了那人:真的是他!
尚裕宇……
祈善咬了咬唇,那名字压在心底那么多年,没想到一翻出来,还是心潮涌动,翻腾不已。
她不敢多看,她还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而且今天……衣服没好好穿,脸上连个滋润霜都没有抹,还有头发,因为打算晚上回去才洗,所以此时此刻,是又脏又乱……
祈善不自觉的伸手往头上抓了几抓,希望能理得顺一点,如果……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话,也不至于太丢脸……
可是,她真的不敢见他。
一想到他们要相见,祈善马上变成了驼鸟。
他们有多久没再见了?
从他高三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吧?
那一年,自己十六岁。
嗯,已经十年了。
她仍记得他们第一次的遇见。
那时的她,已懂得了生活各样的苦。
她跟着拾荒的奶奶长大,所以当她读完免费的九年义务教育,就再也不肯上更高的学校,毕竟她没办法拿到奖学金(虽然她已经非常努力了),也没有想过离开她的奶奶,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她要早点赚钱来让奶奶好好生活。
可十六岁的她即使有人有心帮助,也不过是找到一份打杂的工作。虽然是打杂,但也算有了稳定的收入,奶奶就不需要顶着雨淋日晒去捡瓶子了,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满足的。
只不过奶奶仍然不肯在家歇着,她只好答应奶奶在天气好的时候,早晚可以出去一会,在她上班前要回来。
那天祈善做好了早饭,可是一早出去的奶奶还没回来,看看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她决定出去找,谁知道奶奶并没有在平常的街道上,问了别人才知道,她往中学那边去了。
那条路她们很少走,因为都是高中的学生,大多是住校生,周围也比较偏僻,不如另外的一条街。
那天祈善跑得有点急,对陌生的环境,她总是有些莫名的担心。
可是一直不见奶奶的身影。
越是往前走越是偏僻,她也越来越担心,心里已经预测了各种最坏的可能。
当她看见奶奶的那一刻,祈善想都不想就要跑过去,却看见有个男生停在她与奶奶的中间,那是一架山地自行车,他并没有下地,而是双脚撑在地上,一手扶着车头,一手拿着水昂着头在喝,或许是清晨的日光有些耀眼,连带着那个男生都泛着光,她甚至看见他的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在滑动,而那侧脸,像是她想画却无法画出来的漫画少年。
她的心忽然就多跳了几下,可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她就移开了目光:她从小就知道,越是优秀的人,离她会越远,如果她站的地方是田地,那他们,必定是天上的云,洁白又美丽。
祈善正想着自己该怎么越过他的时候,那个男生已经喝光了瓶子里的水,然后拧上了瓶盖,拿在手里,踩上了他的自行车。
大概是要扔垃圾箱吧。祈善微微笑了笑,有礼貌讲文明的学生更优秀。
奶奶正站在垃圾桶旁边,一旁的编织袋的确是有半袋了,怪不得奶奶捡得忘了时间。
她正想跑过去,却见那男生停了车。
他把那个空瓶子轻轻的放进奶奶的袋子里,然后还对奶奶笑了笑。
奶奶似乎也有些诧异他的动作,在奶奶未开口前,男生已经骑着车离开了。
可奶奶还是在他身后对着他说谢谢。
祈善看见他离开的身影,心里想,他不单有着美丽的容颜,还是一个心灵善良的人呢,有多少次她跟奶奶拾荒的时候,遇见的孩子会故意的把瓶子往她们身上扔,甚至故意的弄脏,看她们捡然后嘲笑她们,那时候她还小,有些男孩子总是偷偷扯住她的辫子问她要不要瓶子……
“奶奶,你怎么跑这么远?”祈善收回思绪,跑过去帮助奶奶提袋子。
“捡着捡着就过来了。”奶奶看见她,眉眼都开了。
“以后不要走这么远,我会担心的。”祈善故意嘟着嘴说,她知道,只要她一撒娇,奶奶就肯听她的。
“嗯嗯,听小善儿的,不用担心,奶奶的身子还硬朗着呢。”奶奶额上都是皱纹,可是笑起来像个可爱的孩子。
“奶奶,我已经能赚钱养你了,你不要太辛苦了,我们钱够用的。”
“傻孩子,钱哪有嫌多的。再说了,奶奶要是……”
“奶奶不许乱说话!”祈善口气一急,声音都高了起来,她就只剩一个奶奶了!
“好好,不说不说,你有没有吃饭?上班要到时间了吧?”
“没事,我可以迟一点,奶奶我们一起回去吃。”
“……唉,你这丫头啊……”
“奶奶是最重要的!”祈善扶着奶奶一步步往回走去。
“是是是……”
回家的路,笑声相随。
而那个少年的模样,她记了很久。